首页 -> 2008年第1期

亦美亦真的中国月

作者:刘健群




  上古先民在创造汉字“月”的时候,已经象形地仿真了月亮,随之文学艺术生动地仿美了月亮。《诗经·陈风·月出》写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以月起兴,表现美貌女子的行为情思,月美人美,相互映衬。屈原被谗害而流放江南,作《涉江》,描述自己“年既老而不衰”,“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这里的“月”赋予特定的内容,其光华与诗人情志和人格精神相辉映,很好地反映了屈原决不与社会龌龊势力同流合污,要冲破黑暗的现实,向往与奔赴光明的高洁情操和抱负。《古诗十九首》曾写道:“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因月生情,寓情于月。诗中主体身份不同,对皎洁月光产生的情思不同。可以说从不同角度表现出人们对“皎皎”月光的感触、感受。此类诗篇不胜枚举,很好地揭示了中华民族深远的月亮情结。
  这轮美丽而神妙的月亮,成了文学艺术不断创构的对象,拓宽了审美空间。在唐诗宋词中,尤为典型意象,获得很高的艺术价值。先读张若虚《春江花月夜》,闻一多称誉此诗说:“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它创造了惝恍迷人的艺术氛围,描绘了空灵而迷茫的月亮。其情景理交融的幽美与邈远,这个中审美愉悦是超然的。它是梦幻曲,含蓄、隽永;是水墨画,淡雅、高贵。月亮给艺术以生命,闪烁婉丽和谐的色彩。在诗中,浩淼江水天空晶莹透亮一体,一轮孤月悬空,天地宇宙都是清明澄彻的,这是一个纯净明丽的世界。试问谁最先见到这样美的月亮,还是这轮江月什么时候照耀着人呢?这里问月,是叫这江月的美所感动来抒发情怀,不须解答。宇宙,大自然就这样美的存在着。人类因“代代无穷已”而绵延久远,“江月”也年年月月“相似”,并与人共存,歌咏这样美好时辰呵,也倾吐出自己的追求与热爱。当读到“江月待何人”,恍然大悟,江月“只相似”不仅说它的美是长久的,而它还在待人,又不知它待“何人”,只见它随着江水流动,心里顿然在明快的旋律中有了低缓的跌撞,诗篇遂生波澜,把赏月、爱月情愫推向更深远的境界。李白是写月的圣手,他的诗中无不闪烁月的光辉。“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最真切的诗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是边塞图景中的“关山月”。“峨眉山月半月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情动于中的故乡月。“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晶莹剔透逼真传神的金陵月。他竟然“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更有“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这出乎天籁,超乎心灵,至臻出神入化的境界。尤其《把酒问月》,无疑是咏月的“绝唱”,有绝妙“停杯”问月痴情的形象,并可见飘逸浪漫的韵致。盘古开天以来,昼有日,夜有月,把光辉洒满天下,这是迷惑人的有魅力的宇宙之迷。李白问:“青天有月来几时”,淡淡醉意,醇厚的诗味,看见一个谪仙,手持杯酒仰天问月,实质是诗人敞开情意奔驰的襟怀。诗中感叹“人攀明月不可得”,人与月随,月与人相伴,亦远亦近,若即若离,一种美妙的意趣:“月行却与人相随”,仿佛又是一种审美意识,“攀不得”又“相随”,人与自然相悖地和谐。李白又在讲:“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诗思开掘,诗美开掘,诗情开掘,演绎了“人”与“月”奥秘的关系,表达出神妙的艺术魅力。再读苏轼《水调歌头》,此词豪放清俊秀奇空灵,读起来更有音韵如泉水叮咚流畅无尽,甚至如风卷白云悠悠而去,你有化入仙境之感:皓月当空,美人千里,孤高旷远,自然与人生交映得“天衣无缝”。“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更简洁更明快,口气也更大,排空直上九万里,笔力奇崛千余年。
  丰富而多彩的“中国月”诗篇,是中华民族文化“天人合一”思想的艺术化,是人与自然和谐、美好关系的体现和确认。而“嫦娥一号”绕月遨游,是有着显著的“求真”科学目标,她获取月球表面三维影像,探测月壤特性,勾画月球地质构造的演化史,将使宇宙学、空间生命科学和天体物理学等诸多学科与技术得到新的发展契机。可以自豪地说,“中国月”给了我们美的想象空间和拓展“求真”未知奥秘的领域。
  刘健群,甘肃平凉工业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