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太阳为证》:阳光照亮的人性空间

作者:廖全京




  《太阳为证》不是武汉第二聋校的编年史,却有二聋校70年的足迹隐现其间;《太阳为证》不是整个特殊教育事业的剖面图,却将整个特殊教育事业的概貌尤其是精神概貌融于其里。这是傅炯业的写法,一个相当妙的巧法子。
  这法子的妙处,在于并不在表面的结构章法上显出巧来。随着时空推移,作者从容走笔,精心谋篇,平实炼句,全书思理朗然,征引翔实,境界阔大,实为不易!巧显于拙,亦源于拙。作为报告文学作家,傅炯业动笔之前,做了详尽的采访,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对特殊教育领域有长期的、深入的关注和了解。总之,下了很多“笨功夫”。没有对残疾人的爱,没有对人类的爱,不会有傅炯业此前的《月牙为证》和这本《太阳为证》。巧源于拙,拙源于爱。
  大爱无涯。全书内容的拓展,其实是真挚的爱心的延伸。这里有作者对残疾人和特教事业的爱,也有传主对残疾人和特教事业的爱,所有的爱汇到一起,融成满地阳光。阳光下,你欣喜地见到了除雪湘明之外的老师们:汪一楚、李才金、余敦清、罗跃萍、王伟忠、祝秀芝、宋大敏、魏慧琴、刘弼……见到了雪湘明的那些出色的学生们:刘黎、张莹、胡炳昌、程红艳、黄巍、刘跃华……还见到了雪湘明的许多朋友,鲍瑞华、鲍耀明、雷森、摩尔、陈秋杏……他们汇成了一个世界,一个温暖的、光明的世界。
  这时,我发现,这些人组成的世界里有一个东西始终在熠熠闪光,那就是善良。善良,这种对人生价值的理解的基调,把雪湘明和他的伙伴们联系了起来,把雪湘明和这个世界联系了起来。
  
  三、人道主义感情的证词
  
  我以为,有两个女人在书中的出现,确立了《太阳为证》的基调。她们是美籍瑞典人艾瑞英和美国人安妮·莎莉文。前者在上个世纪初来到中国,创办了武汉有史以来的第一所盲校;后者是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二十世纪美国十大英雄偶像之一的残疾人海伦·凯特的恩师。
  1932年,艾瑞英在武汉创办了瑞英聋童学校——今日的武汉第二聋校的前身;1980年,在这所学校担任美术教师的雪湘明将自己的使命与安妮·莎莉文的精神与品德联系起来,视她为自己和所有承担残疾人教育任务的教师的楷模。傅炯业把艾瑞英放在全书的《序曲》位置,让莎莉文默默地站在雪湘明重新起步的地方,大有深义存焉。
  两位信奉上帝的女人,体现着基督教的博爱精神,她们身上浸润着、漫溢着一种浓郁的、温馨而真挚的感情。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人道主义感情。
  时至今日,仍然需要为人道主义正名。作为表征近代历史上一种高级社会文化形态的总体性概念,人道主义从人的共性即人性出发,从全人类的利益出发,以人类公认的社会平等、个人自由、消灭剥削和压迫为目标,以追求人的完美性、追求真、善、美和幸福为目标。在人道主义看来,人是宇宙中具有最高价值的实体,实现并发展人的幸福是支配世间一切事物的根本目的。历史证明,人道主义对人类文明的进步起着积极的作用。完全否定人性、人道主义,显然是不明智的。认定“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因而追求人的完美性的马克思主义,应当包容人道主义。事实上,人对于真、善、美有一种基本的直觉能力,人的是非之心、善恶之心、恻隐之心,几乎与整个人类发展史同在。那种认为人道主义仅仅属于资产阶级的看法,显得多么幼稚可笑。
  也许正是基于这样一种理解,傅炯业走近了雪湘明,恰如雪湘明当年自觉不自觉地以朦胧的人道主义感情走进了第二聋校。人道主义感情——一把开启雪湘明心灵的钥匙,一把开启特教领域中许许多多纯净透明的心灵的钥匙。
  我把《太阳为证》读作一份人道主义感情的证词。
  这种感情泛漾在雪湘明以及二聋校的许多老师与聋童们朝夕相处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种感情涌动在雪湘明以及二聋校的许多老师围绕特教改革、聋教育理论研究开展的无数次富于创造性的活动里;这种感情滚沸在雪湘明与他的同事、同学、亲人、朋友心心相映的交流里。
  这里,应当特别提到书中引用的雪湘明的一些随笔和书信。这些文字,是人道主义感情的真实流露,是可爱的人性诉求,是柔曼的心灵和弦。它仿佛在读者面前敞开了一扇扇流通着、鼓荡着暖风的心灵之窗。读着这些文字,你会怦然心动,你会百感交集,你甚至会潸然泪下。
  雪湘明是从技艺层面上的美术起步的,当他接近人生的目标时,达到的是哲学层面上的审美的境界。感谢《太阳为证》给我们勾勒了这个自己拯救自己的过程,并且告诉我们:爱的力量是无穷的,拯救自己的过程,其实就是用人道主义感情去爱生活、爱他人的过程。
  
  廖全京,文艺评论家,现居四川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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