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23期
《梦游天姥吟留别》审美浅探
作者:刘 业
一、诗的形象美
美总是以生动可感的形象出现的,这是美的第一特性。美更多是形式,是直观的。因此马克思才说眼睛对美的追求最坚决。李白非常擅长从生活中发现美,并用他的如椽巨笔把它描摹刻画出来。《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中“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一句,仅十四个字,却塑造了一幅意境开阔、情意深长的送别画面。在这里,我们似可看见画面中友人渐行渐远,诗人却依然翘首以望的怅然身影。《梦》一诗中也不乏这样的句子:“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诗人运用对比与夸张,写出天姥山之巍峨高耸,直插云霄之势如在眼前,使人不敢逼视。而末句以拟人手法反衬原本高峻的天台山面对天姥,如小孩在作拜倒之势,恭敬之态使人不禁莞尔,也不禁对天姥山产生崇敬之情。这样的笔法相比于任何一幅高山奇石图也不逊色。对诗歌中类似的美的画面的赏析,“不仅令人怡情悦目,而且能丰富人的感情,促进人的性格全面发展,开拓人的思维。……从而净化了人的心灵。”(陆一帆《美育丛书》)这是欣赏《梦》诗的美学价值之一。
二、诗的情感美
《梦》的情感美表现在其跌宕起伏的旋律美。李白生性自由,追求解放,因此他的诗在感情的表达上也如滔滔逝水,不可阻抑。在诗歌写作上,也是不拘形式,表现其起落无端、断续无迹的感情。《梦》起句情感苍茫,意境渺远,仙山之美却渺不可及,现实与愿望的矛盾在此语中一览无遗。继而想及尚有天姥可到,情怀顿时激昂不可抑制,连续用四个句子极力渲染天姥山之雄奇高伟。“因梦”成行后,他沉浸于剡溪美景之中,攀登至半山腰,又不由为所见的壮阔景观所激荡。暮雨将至,熊咆龙吟,林栗巅惊,令读者的感情也随之沉郁凝重。至此情感由渺茫而激昂而宁静而高昂又沉郁,已有数转,但作者并不就此收束,继而随电闪雷鸣创造了最瑰奇最绚烂的想象。诗人描绘了辉煌灿烂,气象万千的神仙世界,可谓惊心眩目,动人魂魄,情感更是排山倒海而来,难以抑控。但是忽而梦醒,无限寥落,情绪大起大落,起承过渡,全无痕迹。这时诗人的感情本已沉至谷底,似乎再不能昂扬了,但末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又如奇峰突起,一种不卑不屈的巍然正气冲天而出。《梦》这首诗正是这样把思想感情的瞬息万变,波澜迭起与艺术结构的腾挪跌宕,跳跃发展完美地结合起来的,体现了其独特的审美价值。
三、诗的气质美
中国的儒家文化历来注重“温良恭俭让”与“文质彬彬”,而“道”家思想则推崇修身养性,因此“弱美”、“静美”成为中国文化的主流,相对的对“力美”、“壮美”的追求与表现则显得较为薄弱。就女子形象而言,从《诗经》中“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到汉乐府中“纤纤作细步”的刘兰芝,到杜甫《丽人行》中“态浓意远淑且真”的杨贵妃,到现代“始终微笑着”的刘和珍,无不是娴静温柔的。从“琴棋书画”的文化传统的深入人心,到对名士风流的景仰,到对家庭和美、田园理想的追求,无不是寻找一种人生的宁静境界。诗歌的气质追求与文人的文化心态的深层结构是适应的,李白深受“儒”、“道”思想影响,他的诗当然也会打上这种文化品格的烙印。《梦》一诗,虽然充满了浪漫主义的瑰丽想象与昂扬气势,但其最根本的气质却是沉静、飘逸的。经历了政治大失败的李白,对人生作了深刻的思考,最终他认识到在一个不正确的时代里,个人的理想是难以实现的,他所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反抗便是蔑视权贵,鄙薄富贵,“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拟古十二首(其九)》)他决意“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美育的最终目的是为人的全面发展服务的,是为提升人的素质服务的,在欣赏《梦》一诗时,对形象美的鉴赏,对情感美的把握,对诗气质美的定位,都有助于我们自身素养的培养,这正是我们挖掘《梦》一诗审美价值的意义所在。
刘业,重庆市江津二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