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7期
试论杜甫《羌村三首》的艺术特色
作者:崔 玲
结局两句将诗情推向极至,“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诗人长歌当哭,义愤填膺,悲怆感慨之情骤然高涨。此时此刻,“百虑”化作长歌咏叹,这一声长叹多么地意味深长,有多少无奈和痛楚,诗人对国事家事的沉痛忧虑让四座乡邻大受感染,产生共鸣,举座皆是涕泪纵横。也许听者与歌者所悲感者不尽相同,但究其根源应皆由安史之乱引发的。诗人的情感思绪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它能代表千千万万黎民苍生,爱国志士的心声。杜甫的诗人形象在作品中已经由“小我”升华为“大我”,法国诗人瓦莱里说:“仅仅对一个人有价值的东西是没有价值的!这是文学的铁的规律。”[2]所以,“纵横”之泪是感时局伤乱世之泪,是悲国破悼家亡之泪,在这一刻,组诗潜藏着的情感暗流终于如破堤之水奔涌而出,悲怆之情推倒了最高点,令千载之后的我们,读来亦深受感动。
杜甫的《羌村三首》与“三吏”、“三别”等代表作一样,具有高度的典型意义。虽然作品讲述的只是诗人乱后回乡的个人经历,但诗中所写的“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等亲人相逢的情景,以及“邻人满墙头,感叹亦唏嘘”的场面,绝不只是诗人一家特有的生活经历,它具有普遍意义。杜诗之所以千百年来都一直能令人读后感到惊心动魄、摄人心弦,其秘密就在于它是对现实生活的高度集中的概括。自然主义者左拉提出:“要使真实的人物在真实的环境中活动。”[3]这组诗真实地再现了唐代“安史之乱”后的部分社会现实:世乱飘荡,兵革未息,儿童东征,妻离子散,具有浓烈的“诗史”意味。“宁都遗民魏禧《魏叔子文集》卷八《纪事诗序》云:‘盖自诗亡而春秋作,圣人以史续诗,至杜甫,诗多纪载当代事,论者称曰‘诗史’,则又以诗补史之缺也。”[4]
在艺术上,诗人熔叙事、抒情、写景于一炉,结构严谨,语言质朴,运用今昔对比,高度概括等手法,表达了诗人崇高的爱国情怀,集中体现了杜甫沉郁顿挫的诗风。三章诗不仅在形式上绵连一体,而且很好地引导读者进行联想和想象,使得这组诗的意蕴超越了其文字本身而显得丰富深厚。梵·高的《农鞋》一画仅从一双农鞋上为观者传达了极为丰富的社会思想;白居易的《长恨歌》一诗仅从李隆基与杨玉环二人的爱情悲剧上展现了历代王朝兴衰的道理;杜甫的《羌村三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体验反映出安史之乱的严重危害,具有高度的概括的能力,是“伟大的天才与常人不同的特征”。[5]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杜甫不愧为一位伟大的诗人。
参考书目:
[1]祝尚书《心灵的绝唱》[M]第72页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97年版。
[2]瓦莱里《诗与抽象思维》[A]《现代西方文论选》[J]第37页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3年版。
[3]左拉《论小说》[A]《古典文艺理论译丛》[J]第8册第121页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3年版。
[4]潘承玉《清初明遗民诗人的诗史意识》[A]《古典文学知识》[J]2004年第2期第58页。
[5]季摩菲耶夫《文学原理》[M]第102页平明出版社 1953年版。
崔玲,安徽皖西学院中文系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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