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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士大夫的应举、出仕与佛教
  应科举试和出仕做官是士大夫寻求前途的必由之路,是士大夫积极入世的思想赖以维系的社会支柱。这和主张出世的佛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只不过利用了佛教可以提供的方便条件而已。

  一、 雁塔题名

  唐代士大夫参加科举考试,被录取的新进士在慈恩寺塔(大雁塔)下题名,是十分荣耀的事。《唐摭言》卷3对于雁塔题名的由来和发展过程做了这样的介绍:"进士题名,自神龙之后,过关宴后,率皆期集于慈恩塔下题名,故贞元中刘太真侍郎试《慈恩寺望杏花发诗》。会昌三年,赞皇公为上相,……十二月……二十二日,中书覆奏:'奉宣旨,不欲令及第进士呼有司为座主,趋附其门,兼题名、局席等条疏进来者。伏以国家设文学之科,求贞正之士,所宜行敦风俗,义本君亲,然后申于朝廷,必为国器;岂可怀赏拔之私惠,忘教化之根源,自谓门生,遂成胶固!所以时风浸薄,臣节何施?树党背公,靡不由此。臣等商量,今日以后,进士及第一度参见有司,向后不得聚集参谒,及于有司宅置宴。其曲江大会朝官及题名、局席,并望勒停。缘初获美名,实皆少俊,既遇春节,难阻良游,三五人自为宴乐,并无所禁;唯不得聚集同年进士,广为宴会。仍委御史台察访闻奏。谨具如前。'奉敕宜依。于是向之题名,各尽削去。盖赞皇公不由科第,故设法以排之,洎公失意,悉复其旧。"这段文字对雁塔题名到底始于何时,交代得很含混,只说唐中宗神龙之后,后到什么时候?不是神龙时期(705-707)发生的事,为什么要交代这个年号?清人徐松《登科记考》卷12据《唐语林》考订,礼部侍郎刘太真知贡举,是唐德宗贞元四年(788)的事;又从《文苑英华》中辑出这年登第的进士李君何、周弘亮、曹著、陈翥等四人的《曲江亭望慈恩寺杏花发诗》。徐松特意声明:"《摭言》:'贞元中,刘太真侍郎试《慈恩寺望杏花发诗》。'按:太真连放两榜,此未知何年,姑载于第一榜,俟考。"贞元总共十年,第二榜也只是在第一榜后五六年之内的事。这离神龙已八十多年,为什么拉了这么长时间才有反映?到唐武宗会昌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844年初),又过了五十多年,以前的题名应有多少?如何就能"各尽削去"?

  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648),太子李治(唐高宗)为追念先妣长孙皇后,在京师长安修建了慈恩寺。唐高宗永徽三年(652),玄奘向朝廷请求修建寺塔,以便存放从天竺取回的佛经,才建造了雁塔。在唐高宗、武则天长达半个世纪的统治时期,他们长驻洛阳,洛阳成为全国政治中心,坐朝听政,发号施令,多在洛阳,科举活动也多在洛阳举办。神龙元年(705),武则天在洛阳去世,唐中宗才将朝廷迁回长安,长安再度处于支配性地位,这大概就是《唐摭言》所以交代神龙年号的理由之所在。唐玄宗执政前期,游弋于长安、洛阳两京之间,直到开元二十四年(736)才"不复幸东都"。(《资治通鉴》卷214,唐玄宗开元二十五年条)慈恩寺塔壁有唐玄宗时期杜甫、高適、岑参等人的题名遗存。杜甫、高適都未考中进士。唐玄宗天宝八载(749),高適考中道科。天宝十载(751),杜甫上赋拜官。岑参倒是在天宝三载(744)就考中了进士,虽然他的题名使世人昭然在目,但却未见有关他是进士题名最早人的记载。因此,塔壁上他们的题名,应是天宝十一载(752)他们同登慈恩寺塔时"到此一游"之类的留念题名。

  关于慈恩寺塔进士题名始于何人,我见到两种说法。《太平广记》卷256《柳宗元》条引唐人韦绚《刘宾客嘉话录》说:"慈恩题名,起于张莒,本于寺中闲游,而题其同年,人以为故事。"而北宋钱易《南部新书》乙部说:"韦肇初及第,偶于慈恩寺塔下题名,后进慕效之,遂成故事。"

  据徐松《登科记考》卷10考订,张莒登进士第在唐代宗大历九年(774)。韦肇及第年份,徐松未考出。《登科记考》卷11唐德宗建中四年(784)进士及第者有韦纯;另外,同书卷14唐德宗贞元十四年(798)明经科及第者有韦温。《旧唐书》卷158《韦贯之传》说:"韦贯之本名纯。……父肇,官至吏部侍郎,有重名于时。贯之即其第二子,少举进士。"同书卷168《韦温传》说:韦温11岁时"应两经举登第"(公元798年韦温以11岁登明经科,可知他生于唐德宗贞元四年,788。《旧唐书》卷88《韦嗣立传》说:"中宗遗制睿宗辅政,宗楚客、韦温改削稿草。"这是另一个韦温),"祖肇,吏部侍郎;父绶,德宗朝翰林学士;……绶弟贯之,宪宗朝宰相"。韦肇在新旧《唐书》中都没有传。《新唐书》卷169《韦贯之传》说:"父肇,大历中为中书舍人,累上疏言得失,为元载所恶,左迁京兆少尹。久之,改秘书少监。……载诛,除吏部侍郎。代宗欲相之,会卒,谥曰贞。"元载是唐代宗朝的宰相,大历十二年(777)三月被诛杀;嗣后,唐代宗欲拜韦肇为相,韦肇却恰恰死去。也就是说,韦肇在大历的前11年中,官职四次变动,又是"累"上疏,又是"久之",可见他任中书舍人应在大历前几年。唐玄宗天宝十四载(755),安史之乱爆发,全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唐玄宗播越四川,他的一套班子已经瓦解。唐肃宗于仓皇之中在宁夏即位,六年后去世,他的班子必然由公元762年新上台的唐代宗进行改组重建。唐肃宗时,战事方殷,科举考试时有举行,但还未完全恢复正常,唐代宗时才恢复正常。唐代宗一朝,宝应两年,广德两年,永泰三年,大历十四年,除改元当年重叠,共计18年之久。宝应元年因唐肃宗驾崩停贡举,其余年份都开科取士。中书舍人是中书省的机要秘书,负责起草诏令,参与多种国家重大活动,正五品上,是中等级别的清要官。韦肇处于非常时期,进士科登第后,凭着进士身份和写作能力,有可能很快当上中书舍人。因而他进士及第应在唐代宗登极前后,最晚大历初期,即公元758至768这十年间。这样,他的登科年代即应比他的783年进士及第的次子早二十年左右,比774年进士及第的张莒早十年左右。安史之乱前夕的天宝十一载(752),既然有杜甫、高適、岑参等人的慈恩寺塔游览题名(这很可能是最早的题名,因而能题在塔壁上,此后则多题在版上,大概是受到寺院干涉、限制的缘故),十来年后,韦肇也就会兴冲冲地以新及第进士的身份,在慈恩寺塔下题名,成为进士题名的始作俑者。这样,进士雁塔题名的开始,《唐摭言》所说的神龙之后,就要后六十来年。后进仿效,遂成风气,一时使人耳目一新。在还未使人乏味生厌或熟视无睹的情况下,才会有二十多年后的贞元四年试《曲江亭望慈恩寺杏花发诗》。《唐摭言》误作《慈恩寺望杏花发诗》,可见对此了解得不够清楚,同交代神龙年号一样,是一种粗枝大叶的做法。八十年来,雁塔题名以及新进士聚集参拜主考官、曲江大会朝官等等做法,使门生座主及同年之间容易结成朋党关系,于是为在政治生活中老于世故的李德裕设法取缔。无论是题在墙上还是版上,八十年的陈迹比起一百四十年当然要少一半,也才不至于多得不可收拾,才有可能"各尽削去"。由于杜甫、高適、岑参等人是游览题名,和进士题名的朋党性质不同,因而未在取缔之列,才有可能保存下来。又因为岑参这次是和其他人一同游览时题名,而不是以新及第进士的姿态在登科当年独立题名,所以唐人韦绚著《刘宾客嘉话录》,北宋钱易著《南部新书》,在听到关于雁塔题名传闻的同时,很可能亲眼见过岑参的题名,却都没有把岑参作为进士题名的开端倪者。

  二、 寺院读书

  士大夫应举、出仕和佛教这种莫明其妙的挂钩,并不只是雁塔题名一件。士大夫要应试,要当官,自然要读书,要作诗文,要准备行卷,这就需要摆脱庶务缠身和喧嚣纷乱的环境,寻找清幽静谧的处所。寺院,尤其是偏僻遥远地区的寺院,就成了最理想的地方。

  寺院并不是无偿地向士大夫提供书斋,具体价格已无从稽考,但从唐末人李洞充满牢骚的诗里,可以发现那价格是颇使士大夫伤脑筋的。他在《废寺闲居,寄怀一二罢举知己》诗中写道:"病居废庙冷吟烟,无力争飞类病蝉。槐省老郎蒙主弃,月陂(一作波)孤客望谁怜?税房兼得调猿石,租地仍分浴鹤泉。处世堪惊又堪愧,一坡山色不论钱!"(《全唐诗》卷723)

  在落拓潦倒的情况下,花钱租下寺院的房舍,士大夫往往不出寺门,用功读书作诗,有的一年,有的长达三年之久。朱庆馀《韩协律相送精舍读书,四韵奉寄,呈陆补阙》诗说:"遥知寻寺路,应见宿江烟。到处无闲日,回期已隔年。"(《全唐诗》卷514)刘得仁《云门寺》诗也说:"吟苦晓灯暗,露零秋草疏。……寄寺欲经岁,惭无亲故书。"(《全唐诗》卷545)李骘《题惠山寺诗·序》说自己"肄业于惠山寺,居三年,其所讽念:《左氏春秋》、《诗》、《易》,及司马迁、班固《史》、屈原《离骚》、《庄周》、《韩非》,书记及著歌诗数百篇。"(《全唐诗外编》载近人童养年《全唐诗续补遗》卷13,北京:中华书局,1982)

  士大夫僻居佛寺,除了没日没夜地读书写作之外,生活方面怎样?心情怎样?感觉寂寞孤独吗?思念家乡和亲人吗?不妨再看看下列诗句。

  韦应物《题从侄成绪西林精舍书斋》诗说:"纻衣岂寒御?蔬食非饥疗。虽甘巷北单(一作箪),岂塞青紫耀?"(《全唐诗》卷192)

  薛令之《灵岩寺》诗说:"草堂栖在灵山谷,勤苦诗书向灯烛。柴门半掩寂无人,惟有白云相伴宿。"(《全唐诗》卷215)

  王建《秋夜对雨,寄瓦瓮寺二秀才》诗说:"对坐读书终(一作经)卷后,自披(一作铺)衣被(一作服)扫僧房。"(《全唐诗》卷301)

  于鹄《题宇文褧山寺读书院》诗说:"读书林下寺,不出动经年。草(一作书)阁连(一作通)僧院,山厨共石泉。云(一作雪)庭(一作亭)无履迹,龛壁有灯烟。年少今头白,删诗到几篇?"(《全唐诗》卷310)

  喻凫《书怀》诗说:"只是守琴书,僧中独寓居。心唯务(一作慕)鹤静,分合与名疏!"《怀乡》诗说:"抱疾僧窗夜,归心过月斜。"《夏日龙翔寺居即事寄崔侍御》诗说:"古刹一幡斜,吹门水过沙。数声钟里饭,双影树间茶。落日穷荒雨,微风古堑花。何当戴豸客(侍御是法官,法官所戴帽子叫獬豸冠。相传獬豸是独角兽,能辨是非曲直,见人争斗,以角触不直者,以口咬不正者),复此问生涯。"《龙翔寺居喜胡权见访因宿》诗说:"林栖无异欢,煮茗就花栏。雀啅北冈(一作窗)晓,僧开西阁寒。冲桥二水急,扣月一钟残。明发还分手,徒悲行路难。"(《全唐诗》卷543)

  赵嘏《越中寺居寄上主人》诗说:"自晒诗书经雨后,别留门户为僧开。苦心若是酬恩事,不敢吟春忆酒杯。"(《全唐诗》卷549)

  薛能《夏日寺中有怀》诗说:"亭午四邻睡,院中唯鸟鸣。……归家岂不愿,辛苦未知名。"(《全唐诗》卷560)

  由于多了一种精神负担,士大夫们的这种生活,恐怕比苦行僧还要凄苦。然而他们甘愿去过这种凄苦的生活,甚至苦读成呆头呆脑的样子,自然是心目中有远大的追求,临渊羡鱼,退而结网。经过一番"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孟子·告子下》)的功夫,一旦应试及第,或被官府征辟录用,就很有可能青云得志,鹏程万里,把一切苦楚都弥补了。因此,在上引韦应物诗中,韦应物接着替他从侄憧憬一番:"郡有优贤榻,朝编贡士诏。欲求朱轮载,勿惮移文诮。"显然,寺院的书斋不过是士大夫到达荣华富贵境地的征途中,一个简陋的临时客栈而已。

  三、 士大夫落第与佛教

  有了以上这样的遭遇,士大夫也就容易把科举和佛教联系起来。本书第二章第二节提到有人进士落第,把《登科记》顶在头上,感叹自己不能名列其中,无限钦羡地说:"此即千佛名经也",正是由这种社会生活所产生的直感引申而成的比喻。唐僖宗光启三年(887)登第的郑谷,在《赠下第举公》诗中说:"见君失意我惆怅,记得当年落第情:出去无聊归又闷,花(一作苑)南慢打讲钟声。"(《全唐诗》卷675)郑谷当年落第,心情烦闷,听见佛寺集合僧众讲经说法的钟声响起,自己无聊地随着钟声手打拍子,计算数目,还是离不了佛教气氛。有的落第士大夫还将满腹牢骚形诸篇什,题在佛寺墙壁上,于邺有《下第不胜其忿,题路左佛庙》一诗。(《全唐诗》卷725)有的士大夫从佛教的出世主张中寻求慰藉。许浑《下第寓居崇圣寺感事》诗说:"怀土(一作玉)泣京华,旧山归路赊。静依禅客院,幽学野人家。林晚鸟(一作鸦)争树,园春蝶护花。东门有闲地,谁种邵平瓜(西汉初年,故秦东陵侯邵平沦落为贫穷百姓,种瓜于长安城东)?"(《全唐诗》卷530)有的士大夫希望从僧人方面得到安慰。贾岛《落第东归逢僧伯阳》诗说:"见僧心暂静,从俗事多迍。宇宙诗名小,山河客路新。……宴乖红杏寺,愁在绿杨津。老病难为乐,开眉赖故人。"(《全唐诗》卷573)韦庄《下第题青龙寺僧房》诗说:"千蹄万毂一枝芳,要路无媒果自伤。……酒薄恨浓消不得,却将惆怅问支郎。"(《全唐诗》卷695)僧人方面对于落第士大夫往往表示出善意的揶揄和安慰。方干的学生及第而方干本人依然未登科,诗僧清越写诗致方干,说:"弟子已得桂,先生犹灌园。"(《唐摭言》卷4。《全唐诗》卷829作僧贯休诗)僧可朋在《赠方干》诗中安慰道:"月里岂无攀桂分,湖中刚爱钓鱼休。"(《全唐诗》卷849)刘得仁有诗名,然而出入考场三十年,卒无所成,终于抱志以殁。僧栖白为此极为遗憾,《哭刘得仁》诗说:"为爱诗名吟至死(一作此),风魂雪魄去难招。直须桂子落坟上,生得一枝冤始消。"(《全唐诗》卷823)罗隐从僧贯休的赠诗中得到安慰,十分感动,恨相见之晚,《和禅月大师见赠》诗写下了这样的情绪:"高僧惠我七言诗,顿豁尘心展白眉。……应观法界莲千朵,肯折人间桂一枝!漂荡秦吴十馀载,因循犹恨识师迟。"(《全唐诗》卷657)

  四、 僧人干预科举

  至于干预科举,帮助士大夫登第,那是出入于禁中和权要之家的僧人才能偶或办到的事。唐武宗会昌四年(844),左仆射兼太常卿王起再知贡举,放第二榜,内道场诗僧廣宣写诗给他,说:"从辞凤阁掌丝纶,便向青云领贡宾。再辟文场无枉路,两开金榜绝冤人。眼看龙化门前水,手放莺飞谷口春。明日定归台席去,鹡鸰原上共陶钧。" 王起答诗说:"延英面奉入青闱,亦选功夫亦选奇。在冶只求金不耗,用心空学秤无私。龙门变化人皆望,莺谷飞鸣自有时。独喜向公谁是证:弥天上士与新诗。"(《唐摭言》卷3。《全唐诗》卷346作王涯诗,"向公"作"至公","弥天上士"作"弥天上人"。按:王涯前此已在唐文宗大和九年(835)甘露之变中被宦官杀害,"人"平声,不合平仄,作王起、上士是。)

  廣宣还只是原则性地干预科举,更有赤膊上阵的。唐懿宗咸通元年(860),中书舍人裴坦知贡举。他的两个儿子在家反复议论,预拟录取名单,被出入于其家的老僧得知。老僧见到自己的苏州同乡翁彦枢,就告诉他未被列入录取名单,还问:"公成名须第几人?"翁彦枢以为开玩笑,就随随便便地答了一句:"第八人足矣。"老僧立即返身回到裴坦家,瞪着眼睛教训裴坦的两个儿子:"侍郎知举耶,郎君知举耶?夫科第,国家重事,朝廷委之侍郎,意者欲侍郎铲革前弊,孤平得路。今之与夺,率由郎君,侍郎宁偶人耶?且郎君所欲者,不过权豪子弟,未尝以一平人艺士议之,郎君可乎?"裴氏兄弟十分惊惧,想以金帛贿赂老僧,以平息事端。老僧拒不接受,径直要他们拟定录取翁彦枢为第八名,并以签字担保。"彦枢其年及第,竟如其(老僧)言,一无差忒。"(《玉泉子》)

  这类事毕竟是极为罕见的。本书第一章第四节说过,士大夫一旦削发为僧,世俗利益就会完全丧失,还会遭到冷遇。贾岛"连败文场,囊箧空甚,遂为浮屠"(《唐才子传》卷5《贾岛传》),返俗后也不如意,就是这类在应举和出家的拉锯式经历中的失败者。像刘轲那样"少为僧",还俗后"进士登第"(《唐摭言》卷11)的幸运者是不多的。在应举和出家二者中,绝大多数士大夫毫不犹豫地、甚至本能地选择了应举。只有极个别的士大夫,如禅僧天然,鉴于科举的成功率很低,怀着侥幸心理,走了"选官何如选佛"(《五灯会元》卷5《丹霞天然禅师》)的道路,而且铁着心一走到底。但从天然出家后的处境来看,也未见选佛比选官有多少优越和实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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