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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古城废墟中的发现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起身前往卢巴安塔姆城遗址。因为伯利兹海岸线所在水域尽是些沼泽或暗礁,所以我们只能坐着小机动船婉蜒前行。下了小船以后,我们和当地人以往一样等了两个小时才坐上四轮机动车。翻过香蕉种植园的防波堤就是一直通往内地的小路,小路崎岖不平,我们猜想一定是少有机动车走过。路的两旁是庞杂的丛林。一路上我们经过了玛雅人的村庄。村庄里所谓的房子都是些木篷。整个村子到处都是鸡的叫声和孩子们的嘻笑声,河边还有几个女人在洗衣服。看到这些,我们简直觉得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人们似乎根本没有时间概念,每个人都过得那么悠闲自在。
  下午一两点钟的光景,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个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考古遗址。我们没有想到在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玛雅导游,他的名字叫卡塔瑞纳·科尔,他身穿公园管理员穿的制服,脚穿惠灵顿产的皮靴。一见到我们就迎了上来,热情地用纯正的英语和我们打招呼,他说我们是唯一到这个遥远地方来探险的游客。
  卡塔瑞纳领着我们参观了当地遗址。他介绍说一个叫弗烈德雷克·米歇尔一黑吉斯的英国探测者,曾于1924年首次挖掘过这里。本来他们己将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但没料到几十年以后远处的热带丛林疯狂地扩展过来,大有重新占领这片土地之势。尽管如此,古金字塔的迹象还能依稀可辨。我们发现金字塔上的每个结构当中的每一块石头都不同于迪卡尔金字塔上的长方形石头。这儿的石头每一块都很独特,近于圆形成曲线形的石头彼此之间恰好吻合,因此就没有单一的或相同的直线,也没有水平的或垂直的层面。每个建筑物看上去都有曲线美、流线感,简直就是一件活生生的艺术品。那些一凸一凹的部位,一起一伏的,像是在呼气一样。每个地方看上去都是有机整体的一部分,以至于建造者们根本没必要使用水泥或其他任何粘合材料。
  但不幸的是,现在这些金字塔已经残破不堪了。卡塔瑞纳说,这要归罪于后来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来此的一伙儿探测者。他们为了揭开金字塔内部的奥秘,使用了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快捷最现代的技术产品——炸药,这下“落石之城”可名符其实了。
  卡塔瑞纳最后说,这个城市已不再是古玛雅文化成就的最好代表了,玛雅文化实际上要比这先进多了。早在人们所说的石器时代,尽管那时的玛雅人要以农业为生,没有多少物质财富和技术工具,但他们照样成为了建筑学家、天文学家、科学家和数学家。他们拥有复杂的象形书写及计数系统,还在城市里建立了宏大的公路独立网络,使州与州连接起来。因此他们曾夸耀自己拥有世界上最辉煌的城市。的确他们有高耸的金字塔,精美的宫殿、庙宇和神寺。所有这些建筑物都是用雕刻过的石头精心装饰而成。每个城市都有一件与众不同的工艺品建筑,每个建筑都经过了专业的策划、设计和施工。其中还包括能够观测到太阳、月亮、行星和其他星体的天文台。
  玛雅人的政府、政治和管理机构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系统,系统的科学性是由行星和其他星体的运行规律来决定的,而整个宗教遵从的是自然世界的韵律。古玛雅人信奉万神殿里的神以及超级英雄,认为是他们主宰着一成不变的祭奉和宗教仪式,偶尔也主持人间祭祀。他们还万分崇尚超人的洞察力和占卜术,热衷于观察天空变化及天体运动,并且极为重视自身的预见力。借助复杂的历书,他们能够准确地算出日蚀和月蚀的出没时间。
  大约在公元前三百年以后的一千年间,玛雅文化达到了鼎盛时期。随着王朝的力量不断强大,高贵的王室成员披戴上了精美的官服;牧师们走进王室为帝王出谋献策,当然还要主持神秘的宗教仪式。直到后来爆发了地方战争,大平盛世才随之湮灭,城市也顷刻间毁于一旦。公元830年前后,在欧洲人到达美洲之前,“古典的”玛雅人就已离开了那些宏伟壮观的城市,玛雅城市也很快被丛林覆盖了,雄伟的建筑也慢慢地荒废了。就当地人后来提供的证据来看,在玛雅时期从来没有发生过饥荒和洪水,没有染过任何致命的疾病,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这的确是个奇迹——一个演变了一千年,发展了一千年的城市,在精神文化和科学艺术达到颠峰之后,却不声不响地消失了,连一点儿可供解释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事实上没有人真正地知道玛雅人的发源地到底在哪里,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得到如此先进的知识的,并且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创造了如此伟大的文化遗产。总之,许许多多关于古玛雅文化的事情都是个谜。
  正当我们绕着已化为碎片的金字塔,沉思着为什么古玛雅文化这么轻易消亡了的时候,卡塔瑞纳突然说:“玛雅文化留下来的最神奇的一件东西就是在卢巴安塔姆这里发现的。”
  他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张黑白照片,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
  “这是20世纪二十年代米歇尔一黑吉斯先生的女儿安娜发现的,当时她只有十七岁。”
  我们接过了那张掉了角的照片一看,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水晶头骨照片啊。那上面的头骨绝对是非凡之物。乍一看非常恐怖,再一看异常美丽。即使在一张破旧的照片上,头骨也没有失去它特有的催眠术般的神奇。那双空灵的水晶眼睛彻底地降服了我。
  克利斯把照片还给了卡塔瑞纳。我想知道的事情更多了。因此提出了很多问题:是谁,为什么制作出这样一件东西?它现在在哪儿呢?还有没有和它一样的头骨呢?如果有,又在哪儿呢?这是不是传说中十三个头骨中的一个呢?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到了现在我们似乎真的相信水晶头骨这回事了,并且跃跃欲试地想再多找到几个。
  要找到水晶头骨,一个首要的问题是卡塔瑞纳是从哪儿得到这张照片的?他说是安娜·米歇尔一黑吉斯亲自送给他的。听了这个回答,我们感到有些惊讶。照片上的头骨就是她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回去的路上首次发现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有些摸不到头脑。
  卡塔瑞纳解释说:安娜·米歇尔一黑吉斯相继回来多次重访头骨发现地,最后一次是在1987年,我们盘算着如果安娜发现头骨是在20世纪二十年代,那时她还很年青,那么她现在应该八十多岁了。她还健在吗?
  据卡塔瑞纳说安娜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已经俨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在他的印象中那次应该是她死前最后一次来这里。听了他的这些话,我们觉得不可能听安娜亲自讲这个故事了。
  卡塔瑞纳还在不住地讲着,我们觉察到我们在古废墟上的影子越拉越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于是我们谢了卡塔瑞纳那么耐心地为我们解答了这么多问题,然后向我们来时乘坐的工具车走去。还没等我们蹬上车子,卡塔瑞纳跑了过来。
  “等等,等等,”他说,“我想起来了,安娜·米歇尔一黑吉斯给过我她的地址,但已经是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但是那时我们必须离开那儿,不能再等了。司机已经很不耐烦了。于是我们快速给卡塔瑞纳写下了我们的地址,让他找到后和我们联系,他向我们保证说如果找到了安娜的地址一定给我们寄去。
  我们又千辛万苦地回到了伯利兹,我们要在那里度过剩下的几天假日,于是整个故事随即又变得不那么真实起来。一个年青女孩在考古挖掘中找到一件和神话传说中一模一样的古代艺术品,这听起来太不可能了,浪漫得太不着边际了。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没有指望真能从卡塔瑞纳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回到英国,过上现实的生活不久,一切有关水晶头骨的念头就都烟消云散了。
  然而我们到家还没几周,却真的收到了从伯利兹的来信。是卡塔瑞纳写来的,他找到了安娜·米歇尔一黑吉斯的地址!是加拿大的一个地方。于是我们按照那个地址欣喜若狂地给安娜写了封信。虽说写的时候有些惶恐不安,但真没指望能收到回信。我们以为即使收到了回信,也是告诉我们安娜已经过世了。因此当我们拆开从加拿大的来信时,紧张极了。读过信后我们激动得几乎颤栗起来,安娜·米歇尔一黑吉斯,今年八十八岁,仍幸福健康地活着!她和她的水晶头骨还都安然无恙。只是她太高兴了,以至于这次还不能一下子把发现头骨的故事都讲给我们听。
  安娜还随信给我们寄来了她父亲的自传《危险,我的盟友》。有了这本自传再加上和安娜多次通话所了解的情况,我们终于可以拼凑起一个有关水晶头骨的精彩故事了。
  故事发生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的英国。故事的主人公是安娜的父亲弗烈德里克·阿尔伯特,人们也叫他迈克·米歇尔一黑吉斯(1882-1959),他是个地道的印第安头面人物。阿尔伯特先生在安娜还是个小姑娘时就收养了她,那时她是个孤儿。许多年来安娜的生活和他父亲的生活紧紧地联系了在一起。她从没结婚,一直伴随父亲在国外飘游。
  “我父亲非常热爱古代考古学,”安娜说:“他很善于思考、提问题。他非常想知道过去的事儿,他是那种愿意亲自找出真相的人——并且极其注重事物真相,从来不轻信别人。”
  安娜说,实际上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的一生就是个传奇故事。他是个理想型的英国冒险探测家,曾经一心想在大英帝国的史册上流芳百世。他喜欢炫耀,不拘世俗,充满了激进斗志。他没有时间过英国中产阶级的市侩生活,当然也不愿花时间一天八小时坐办公室。他在早年也做过银行和股市工作,但都没做多久就辞职了。
  从那以后他转行干起考古探测,一件很冒险的工作。他的座右铭是:没有冒险和刺激的生活就不是真正的生活。在这句座右铭的鞭策下,他到过世界上许多白人没有到过的地方。旅游所需费用多来自于他做银器生意赚得的钱以及讲课费。他喜欢赌博。总是一路上花很多时间在深海里钓鱼。他这个人似乎特别愿意到法庭上挺而走险。有一次差一点被名噪一时的墨西哥土匪抓去。他也酷爱旅游,但多是些充满激情的探险游。凭着这股激情他经常组织探测队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探险,致力于寻找人类曾经失去的文化瑰宝。
  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是大英博物馆玛雅文化委员会的成员。他坚信,堪称人类文明摇篮的圣地不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在中东,而已经神秘消失了的大西洋陆地才是真正的人类文明发祥地,可惜早已毁于可恶的自然灾害。但在中美洲还能找到它的残迹。为此他要去证明他的说法。
  在这个理想的促使下他又组织了一个探测队,1924年从利物浦出发,沿着水路到达了英属的汉德里斯(现在的伯利兹)。到那儿以后他们停靠在潘特哥达的一个小港口,据说失落了的城堡就埋藏在那儿的丛林里。起初他们企图通过鳄鱼聚集的里约格莱达进入内地,但没有成功,不但失去了所有的医疗物品,连乘坐的木舟也翻了。而且还有名队员得了疟疾因无法医治送了命。直到后来在古玛雅人直系后代、当地凯卡奇玛雅族人的帮助下探测队才进入热带雨林,探测工作才得以继续进行。
  那天夜里他们蜷缩在一个石头堆旁过夜,忽然发现那些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植被,上面缠着一些根状物和藤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迹象啊。弗烈德里克·米歇尔·黑吉斯叫了起来:“我们离要找的城市不远了!”
  探测队在当地玛雅人的帮助下,忍受着只有丛林里才有的酷热,急切地开始了清理工作。要把那里所有的灌木割掉,把长在大石头夹缝里的大树锯倒,这听起来就能把人累死。他们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把绝大多数灌木清理掉,锯倒后堆在他们面前的树连同折断的枝干足足有一座山那么高。
  对于那些清理不掉的枝枝蔓蔓他们就放火烧。大火在炽热的阳光下烧了好几天,像个巨大的火炉一样烟灰缭绕,余烬不绝。大火烤干了探测队员的嘴唇,烤红了眼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大火好不容易开始消退了,曾经辉煌一时的古城废墟也一点点地从烟灰中露了出来。当时的情景就像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在他1954年出版的自传中说的那样:
  “看到废墟的宏大场面我们都惊呆了,随着大火逐渐退去,映入我们眼帘的是城墙,宽而大的阶梯,以及墓冢…中间屹立着高大的城堡。
  …城堡的相对高度远远高于周边的山村,刚建起来时一定和雪白的闪烁的岛屿一样壮观。城堡高150英尺,四周散落着住家和平民的坟冢,再远处是上千亩的青玉米地,想必足以养活这里的居民。”

  等余烬彻底熄灭了之后,米歇尔一黑吉斯和他的探测队员就可以开始挖掘了。
  “这个城堡占地六平方英里,包括金字塔、宫殿、梯田、墓冢、城墙、房屋、地下室以及带有阶梯座位的观看场。观看场分上下二层,看样子能容纳10,000个观众。城堡的面积有七英亩半。当初每个地方都是由切割好的白石头铺成。”
  米歇尔一黑吉斯十分惊诧于建筑中所体现出来的施工艺术。
  “他们竟然单凭石斧和石凿创造出了工艺如此精湛的作品,其劳动强度简直无法估量。我曾经试着用这样的工具凿出一块相似的方石,用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
  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来揭示深藏在这座城市里的秘密。在挖掘期间,安娜加入了进来,她父亲喜欢叫她“莎米”(见图片2)。她投入角色很快并且非常习惯于丛林生活,就好像她生来就应该生长在丛林中一样。安娜对探险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叛逆精神,并且天性固执、好管闲事。就是这一性格特点让她有了后来的发现。

  

  图片2:

  (上)弗烈德里克和安娜·米歇尔—黑吉斯(右,20岁)于1920年代末在中美洲的丛
林里。

  (下)弗烈德里克·米歇尔—黑吉斯、里奇蒙德—布朗女士和托玛斯·甘博士于卢
巴安塔姆遗址(大约1925年)。

  那天非常热,到了下午整个丛林就像个大蒸笼一样。平时都很忙碌的考古工地异常安静,“大家都去睡觉了,炎热把他们搞得疲惫不堪。”安娜回忆说。那时再有几周就是她十七岁的生日了,她一个人呆在帐篷里百无聊赖,突然间她想起了已经想了好久还没有做的那件事。
  “我一直想爬上最高的那座建筑物上去看看到底能看多远。当然了,他们是绝对不允许我那样做的,因为建筑物上的石头已经松动了,很危险。但我听说站在金字塔上也能看到方圆几英里的地方,于是就想趁此机会去试试。”
  安娜先走近考古工地,确定探测队员睡得正香,看上去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然后才开始去爬最高的那座金字塔。那时猴子们正在远处树林里聊天,昆虫则烦躁地自顾自地鸣叫着。她小心翼翼地探着松动的石头往上爬,一步二步三步……终于爬到了最高处。哈!真是不虚此行。
  “站在上面,方圆几英里远的地方尽收眼底,美丽极了。我真想在上面多呆一会儿,但阳光大强,照在脸上火辣辣的。这时我发现在来时的路上的一个石缝里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我兴奋极了,以至于都忘了是怎么下去的。回去以后就立即把看见了一件宝贝的事告诉了我父亲。他听说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狠狠地责备了我一顿。”
  起初,安娜的父亲并没有相信安娜的话:
  他说:“是你想象出来的吧。”
  但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我起来,他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始搬金字塔顶上的石头了。也只有这样才能拿到那个宝物,因为从下面是无法深入的。他们搬了好几周才在金字塔上面搬出一个够大的窟窿。

  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主动要求下去探明虚实。她的父亲和另外几个人把她从窟窿口慢慢地顺到了那块石头裂缝处:
  我身上系了两根绳子,头上绑了一盏灯,他们把我从上面放了下去。行至黑暗处我非常紧张,那里会有蛇和蝎子什么的。刚到下面我就看到了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把它捡起来用衬衫包好,以免碰坏了,然后告诉他们快点把我吊上去,越快越好。”
  安娜从窟窿里出来以后,日光还很充足。她掸去宝贝上面的灰尘,惊奇地端详着它。“我从来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东西。”这真是一件罕见的宝贝——一块和真人头骨一般大小的头骨,唯一与真人头骨不同的是它几乎是完全透明的。原来是一块真的水晶头骨!一看就知道是从整块的水晶石上镂刻下来的。安娜把它拿到灯下,经它反射的灯光变得扑朔迷离,异常明亮,只有纯度极高的水晶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奇怪的是,经过这么多年它还能完好无损!
  看着水晶头骨把照射到它身上的太阳光反射成一道道眩目的光束,几个探测队员顿时像被施了催眠术一般盯着头骨目瞪口呆。安娜的父亲从她手中接过头骨,把它举了起来给众人看,霎时间每个人都狂喜不已。“来帮忙的玛雅人看了以后又哭又笑。”安娜回忆说。那时候每个人都好像着了魔一般,仿佛有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复活了一样。安娜说那是她漫长的一生中最伟大的时刻了。
  夜暮降临了,当第一颗星星爬上夜空的时候,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把头骨放到了玛雅人修建的祭坛上。人们要在这里举行盛大的庆典。头骨的周围点着篝火。借着火光,安娜和她的父亲默不作声地看着玛雅人在求它保祐。随着响起的鼓声,只见一些玛雅人从黑暗中跳着舞出来了。他们穿着虎皮,上面装饰着丛林里的百鸟羽毛,伴随着鼓点快速而优美地舞动着,当然还有人唱歌。安娜回忆说:“他们还进行了宗教仪式。很多人围着头骨前边的火堆又蹦又跳。”住在丛林深处的人也来了。
  “这个喜讯好像已经传遍了整个玛雅大地。很多我们从没见过的玛雅人也来了。他们来得非常快,真不知道住得那么远的他们,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了头骨的消息。”
  围着水晶头骨而进行的庆祝活动持续了好几天。参加庆祝活动的人中有个从邻村来的老人,他望着水晶头骨告诉安娜和她的父亲说这个头骨“非常非常古老”。
  “玛雅祭司说它有100,000年之久的历史。玛雅人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伟大的大祭司十分受人爱戴。人们为了永久地留住他的正直和智慧而制作了这个头骨。那个老人说也许头骨还会说话,至于怎么才能使它说话他没有讲。”
  安娜和她的父亲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他们所发掘的头骨才好。他们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后来这个头骨成为了人类所发现的最神秘的瑰宝,更没有想到它会改变安娜和所有来看过它的人的一生。很多人都说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头骨神奇的魔力。还有些人说就像传说故事中所讲的头骨具有通灵之力一样,它能向人们昭示远古和未来的秘密。更多的人相信水晶头骨能够极大地改变人们思考和感知事物的方式。
  弗烈德里克·米歇尔—黑吉斯并没有相信有关头骨的诸多传说,但他却被当地人对头骨的敬仰之情深深地打动了。他注意到自从发现了这个头骨以后,玛雅人就不大愿意参加挖掘工作了。对于此事他和考古学顾问托马斯·甘博士商讨了很久。安娜说:
  “我父亲认为这个头骨对于玛雅人民来说更加神圣、更加重要,因此,我们不能把它带走。我还记得他当时说:我们可不能把这个头骨从这些可怜的玛雅人那儿带走啊。”
  因此他毅然决然地把头骨送给了玛雅人。安娜回忆说“他们高兴极了”。但是她很生父亲的气,觉得父亲过于慷慨了,这个头骨可是她冒着生命危险取出来的啊。
  把水晶头骨给了玛雅人以后,挖掘工作就又恢复了正常。三个月以后人们又深入地挖掘了一次那座金字塔,结果在一个大地下室的祭坛下面找到了头骨的下颌。原来安娜找到的只是头骨的头颅部分,装上了下颌才是一件完整的杰作。安娜还记得在那以后,这个头骨在玛雅人手中保存了三年,这三年中的每一天,头骨的周围都燃着篝火。
  到了1927年,卢巴安塔姆的挖掘工作才接近尾声。米歇尔—黑吉斯带领他的探测队员出土了几百件的奇珍异宝,但哪一件也不能和水晶头骨相媲美。除了水晶头骨,其他文物都被编上了目录送进了博物馆。
  探测队要离开玛雅地区了,安娜非常伤心。几年来,她一直和一家玛雅人住在一起,和他们同快乐共悲伤,他们对待安娜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细致周到。她可真舍不得离开他们。当安娜以及她的父亲和玛雅朋友告别的时候,玛雅部落酋长走了过来,塞给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一包东西。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当场打开了包裹,安娜惊喜地发现里面包的竞是水晶头骨!
  “玛雅人把水晶头骨当作礼物送给了我父亲,以此表达他们对他的感激之情,因为他为玛雅人做了很多好事。比如,给他们医疗物品、工具,为他们提供工作的机会等。”
  所以安娜说,让弗烈德里克·米歇米一黑吉斯能把水晶头骨从卢巴安塔姆带回英国,纯粹是命运的安排。
  告别了海外探险生活,米歇尔一黑吉斯在英国定居下来。1951年他搬到了十七世纪位于博尔郡的著名城堡弗诺里。在那儿他给来自海内外的客人作报告,讲述他的远征史以及精美的绝世收藏;他还向来此的英国贵族展示水晶头骨,然后邀请他们参加在他宽敞的烛光餐厅举行的晚宴聚会。
  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过去常常向他的客人介绍说水晶头骨是“死亡头骨”。他说:这个头骨是一切邪恶的化身,传说里讲它过去是玛雅大祭司用来决定人们生死的,一旦玛雅祭司在头骨的帮助下发布死令,死亡就会不可避免地接踵而至。安娜说她父亲的解释实际上没有什么根据,完全出自于他的幽默感。但据说玛雅大祭司真的告诉过他:如果头骨落入了坏人之手,就会招致邪恶。
  看着贵族先生和太太们沉浸于对头骨的想象之中的样子,米歇尔一黑吉斯陶醉了。这些人最初的反应不同于那些帮助我们从墓穴的黑暗里找到头骨的玛雅人。这些精于世道的欧洲人只是惊讶于玛雅人对头骨的狂想而已。在大英帝国濒临灭亡的那些日子没有人能逃脱厄运,对此是不是只有头骨才清楚地知道?那时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富贾豪绅,谁都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反正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来米歇尔一黑吉斯那儿看水晶头骨的人总是络绎不绝。他们惊叹于它的工艺,折服于它的美丽。对于雕刻精湛的牙齿,成条平滑的颧骨以及吻合无误的下颌和头颅佩服得五体投地。每个人嘴里的问题都是同一个,即那么多年前,住在那么闭塞的丛林深处的那么原始的人类,怎么能制造出如此完美精湛的工艺品呢?
  多年以来很多人都痴迷于头骨聚光、散光和反射光的原理。它总是把从下面射过来的光折射到它表面。因此如果在黑暗的房间里,把一堆火或燃烧着的蜡烛放在它下面,光就会从眼窝里射出来。
  还有人观察到头骨上有两个小洞,头颅主体部位的两边各一个。小洞的大小正适合于从下面插进来两根扁平的小棍儿,这样就可以把头骨悬挂在火源和灯源的上方了,而且头骨的头颅部分恰好可以从分开的下颌上离合开来。如是用绳子或动物的肠子系住下颌,头骨就可以一张一合地活动了,看起来就像是在说话一样。
  米歇尔一黑吉斯因此而推断古代玛雅人就是用这种办法让头骨说话的。他们把头骨放在大金字塔最上面台阶上的祭坛上,祭坛下面隐藏一堆火。这样头骨的眼睛里就会闪耀着火红的光芒,随着下颌的张合,人们就会听到低沉的说话声,但实际上说话的不是头骨,而是至高无上的大神父,也正是他指使专人控制着头骨的动向。神父借此宣布一系列神旨,可能还要公布下一批祭坛死亡人员名单。这对于聚集在下面广场上的平民百姓来说是再恐怖不过的情景了。难怪有人断言头骨具有会说话的神性。几千年前作为神父向平民百姓实施暴力的工具,它掌管着生杀予夺大权,害得当地百姓整天心惊胆寒,惶惶不可终日。
  由此看来,那个玛雅老人说“有人能让头骨说话”,是有道理的。但谁又能把玛雅神父用它来作为愚弄恐吓老百姓的工具的事实和玛雅人看到它时的喜悦心情联系到一起呢?
  作家西伯雷·摩瑞尔尤其痴迷于对水晶头骨的研究。他认为有很多种办法让头骨说话。从解剖学的角度来看水晶头骨的结构简直无懈可击,对此摩瑞尔十分震惊。但他指出虽然水晶头骨在结构上与真人头骨相比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它缺少真人头骨的一个基本特征,即真人头骨上有一系列的缝合记号。这些缝合记号是头骨长合后留下来的。而比起头骨其他方面的工艺,加上一些记号是九牛一毛的小工艺。事实上如果水晶头骨上有了这些记号会更加逼真。那么这个事实在很大程度上表明这个头骨决非单纯为了纪念某个特殊人物而制作的。
  摩瑞尔对水晶头骨上缺少缝合记号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显然是故意没有把记号刻上去。摩瑞尔主观猜测,这样做是因为当时禁止在头骨上刻记号,或者刻记号的工艺太简单了,制造者不屑于通过它来显示什么。当然摩瑞尔还有一些其他的理由。他认为缝合记号会破坏制造头骨的真实目的。根据他的理解,头骨最起码是用来占卜未来,扭转乾坤的。他说:“缝合记号……作为水晶头骨表面的雕刻是无足轻重的。”他的观点是:
  “占卜未来的事是由神父来完成的,他要参照水晶的纹路告知事情将如何发展、药物该如何使用等小事,以及安排宗教仪式的大事。
  “摩瑞尔最后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占卜未来这件事上,这个水晶球是最有用的东西了,至于能起多大作用就说不定了。但几世纪以来在某些占卜场合,它很可能帮了大忙。”

  那么水晶头骨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过去它真具有决定生死的神性吗?它究竟是用来主宰过去、现在和将来的“水晶球”呢,还是古代哪个神父的头颅?“能够让它说话”是什么意思呢?在平滑的表面下面有什么线索可以指导我们发掘它在古代所起的作用?在它慑人的“目光”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总之有很多发人深思的问题,都找不到肯定的答案,即使找到了也缺少有力的证据证明它是对的。
  1959年弗烈德里克·米歇尔一黑吉斯去世之后,就把这个头骨给了为它呕心沥血的女儿安娜。从那以后,安娜把它拿回自己家收藏,并且继续欢迎更多的参观者来家里感受“头骨的魔力”。
  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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