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4期

心境（组诗）

作者：阿　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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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己逝
　　
　　有时候也会想想过去
　　而身体停留在今天
　　它的记忆不属于过去
　　肌肤擦出的乐音
　　只能说出梗概而无法描绘细节
　　那么多幸福的白天黑夜
　　它们哪里去了
　　那么多痴痴的碎语
　　它们哪里去了
　　我打量自己的身体
　　看不出昨天的秘密
　　有时候也会感到懊丧
　　每天我都像一名新生儿
　　唤不醒死去的爱恨
　　
　　我　们
　　——遥寄兄弟
　　
　　我们飞越高楼大山乡村湖泊
　　各自驻扎在自己的领土
　　若干年前的一句壮胆之言
　　被白云记载浮游万年仍悠悠
　　我们虎落平阳，我们壮志难酬
　　我们一脸憔悴四顾寰宇心茫然
　　在各自的领空化作嘶哑的飞鸟
　　应该有一种雷是我们的声音
　　应该有一种倾天大雨
　　由我们滂沱的眼泪组成
　　应该有一个国度
　　充当我们记忆中的天堂
　　应该有一杯酒用我们叠加的嘴唇盛满
　　应该有一出戏
　　主角都是我们的模样
　　
　　家庭主男
　　
　　想起来不可思议，我会做菜
　　把活蹦乱跳的鱼
　　熬成一锅白白的汤
　　把肢解的猪
　　炖成香喷喷的豆豉排骨
　　这曾是我儿时的渴望
　　也是我唯一以为
　　不可能也不需要实现的梦
　　我要做更大的事情
　　砍倒一棵擎天老树
　　播下一粒诡异的种子
　　让整个森林为之震荡
　　或者，做一名耀武扬威的丈夫
　　一个光芒四射的家长
　　旁人无法企及的事物
　　我都可以抵达，荫庇子孙
　　等到春去冬来，容颜凋败
　　驷马高车回山庄
　　而旧日已远，旧梦蜂散
　　我面对的只是三口之家
　　三张嘴，三条命
　　两个房间，一间厨房
　　每天重复王子与公主的故事
　　直到女儿昏昏欲睡
　　间或与妻子温习周公之礼
　　直到月光敲响玻璃窗
　　从神的位置俯瞰
　　一个男孩已经成人
　　一个男人已经停止生长
　　如果他在睡梦中露出微笑
　　那是他年复一年的飞翔梦又一次开演
　　如果他在翻身时咬牙切齿
　　那是因为他在梦里对付满地爬的蟑螂
　　
　　静　美
　　
　　我试图向她解释
　　隐藏在内心的大志
　　一个瘦杆型的男人
　　在一片幽静的树丛中
　　妄想扮演森林之王
　　她善意的嘲笑
　　舌尖滚出几句话
　　我惯有的懊恼
　　因为一种贴心的怜爱
　　消失于爆发之时
　　天色将晚
　　众鸟隐隐归巢
　　五千年无非翻过了半页
　　我无非为尘世增添一粒尘埃
　　他们的太阳逐渐落山
　　他们互握的双手不见豪言壮语
　　一对漂亮的剪影凝固冲动的光阴
　　
　　父　亲
　　
　　初夏，我独自带她去爬山
　　她今天真乖，只哭了一次鼻子
　　只让我抱了一次。买了两次饮料
　　没有讲一句“我不理你”
　　几百级石梯，她累得满头大汗
　　而我也早已气喘吁吁
　　我的女儿，小姑娘
　　你的爸爸逐渐理解了“父亲”一词
　　像我回到老家，我的父亲
　　46岁的中年男人，和颜悦色
　　跟我讨论家庭琐事的情形
　　他曾经期待的儿子，已经成人
　　而他自己也刚刚明白我日渐明白的世情
　　我像一个大权在握的接班人
　　前不着店，后不着村
　　在迷糊中担起生命延续的重任
　　我们都刚刚开始，我和我的父亲
　　而他已快结束，我却一望无垠
　　他的父亲，我的75岁的爷爷
　　在乌有世界小心翼翼地看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