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9期

大海与荒原（三首）

作者：马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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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荒原
　　
　　我坐在黄河口的草丛中
　　一群羊向着我走过来，却又走开
　　油田的抽油机在寂静中
　　轰隆隆地响
　　漆成黄色的值班房敞开着
　　却不见石油工人
　　我拾起一块干硬的薄土片
　　猫腰，扔出
　　看它在野水里打了
　　几个水漂
　　
　　拍拍屁股上浮土
　　举目张望
　　但见白云飘荡
　　天空与我的距离，竟是如此高远
　　
　　艰难地向着前方勘探区推移
　　
　　积雪在山东北部，覆盖着大平原
　　天地之间，石油物探队伍像滔滔洪水在推涌
　　十几台东风钻机，竖起车装井架
　　雪泥打在工人的身上、脸上
　　抛锚的重型卡车马达轰隆，橡皮轮胎打着转
　　车轮越陷越深
　　
　　一条条电缆线在雪野里
　　密密地穿行。姑娘们穿着厚棉袄，戴大棉帽
　　手捂冻红的脸颊
　　哈着热气
　　或走动。或懒洋洋站立
　　
　　爆炸班小伙，猫着腰
　　接通了井口雷管
　　引爆的TNT挟夹几十米高的气流，冲天而起
　　而勘探队长，坐进绿色吉普车
　　神情严肃，试图
　　用对讲机与几十公里外的勘探指挥中心取得联系
　　
　　餐车来了
　　有人走上前，买了几个有些凉的菜包子
　　我把皮夹克使劲地往身上裹了裹
　　我感到了累，胃部的疼
　　“此时如果能躺在雪野里
　　睡上一觉，该有多好”
　　
　　寒风，队旗
　　睡眠不足的我，跟随队伍艰难地向着前方勘探区，慢慢推移
　　
　　韦美兰大姐
　　
　　我在胜利油田的街头看到了你
　　你骑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你读小学的女儿
　　你的身体明显地胖了，你停下车
　　你说你下岗了，开一家杂货店
　　你和我寒喧几句就走了
　　我怔怔地
　　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想起十年前
　　那时，你是来油田勘探队的第七个姑娘
　　你二十一岁，你在黄河口荒原上有一张美丽的脸孔
　　你总戴着一条红纱巾
　　你喜欢把前胸挺得高高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
　　你的帐篷里
　　一个罐头瓶，养着几束野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