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8期

啜饮与造就

作者:人 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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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苇的诗歌,在语言上有密度,并不刻意追求诗歌的“简洁”。不是抽去一切可能抽去的,只是显现诗歌的“湿润的核”,而是保持相对的语言“长度”。我没有看过沈苇的早期诗歌,不知道我现在看到的1990—2003年的诗歌,在这之前,沈苇是否有过追求简洁的时期。但我的感觉,沈苇一直没有着意那样的追求。他现在的诗歌语调,有一些似乎是受到了民间诗歌的影响,对大地万物的庄严,以一种歌吟的风度,以保持语言的弹性和丰润。这样的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沈苇诗歌的倾向。
  沈苇的新疆岁月对他来说肯定是极为重要的。它有扑鼻而来的东西,对我们汉语诗歌的一些矫揉造作有着显著的疗效。我们看他的《美人》:“她睫毛浓密的甜蜜眼睛,像深潭/淹死过几个朝代的汗王、乐师和小丑/为了她脸颊上的一颗美人痣/多少人神魂颠倒,掏出烧毁的心”。虽然这样诗篇也会归结到“她依然是一位牧羊女,一个樵夫的女儿/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隐秘,她乳房的疼痛/没有人能进入她日复一日的孤寂和忧伤”。“她抵抗着,除了美,不拥有别的武器/美是她的面具,她感到痛苦无望的是/她戴着它一辈子都摘不下来”。但这绝不是纯然的汉语诗歌所能有的语言的征服力量。
  沈苇的《占卜书》里这种意味更加明显。这样诗歌是命定的,朴素,神秘,有着启示,甚至是魔力。它并非全然是诗歌。《占卜书》标明是仿自于突厥文。我没有读过那样的文字,而奇妙的是诗歌的未知部分甚至是超过了我们在阅读中所能感知的部分。它们沉实,但不可捉摸。我们试图,但我们就是无法完全参透,这也犹如我们无法完全参透我们自己的命运一样。这首五节的诗歌,每一节的都是以“人说”开头,而以“……你们要这样知道”结束。“人说”,一下子将我们推向了很久远的年代。谁在说,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确切地感到了那样一个“人”。而每一节的结尾的“……你们要这样知道”,似乎又是一种冥冥中的指引。这样的诗歌似乎是一种完全打开的状态,而让人深陷其中,而那根似乎可以指引些什么的绳子就悬挂在你的手边。你唾手可得,但又无法知道它背后的指向。
  沈苇近年来的诗歌已经日益成熟,有些诗歌,微妙而大气。他的《秋日公园》《一位舞蹈演员的告白》《月亮的孩子》《谦卑者留言》都是相当成熟的作品,不愠不火,而耐人寻思。这样的诗歌似乎并不有意寻求好句,而在整体的均匀有序中,又似乎句句都好。从沈苇的诗歌中,我们看到了他功力的不断增长。这才是一个诗人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