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3期

嘉兴，南湖渡口（外一首）

作者：黄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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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船，靠岸了
　　靠得有点急
　　土地震动了一下
　　
　　上了岸的一些脚印
　　很快就被雨水模糊
　　但是，土地有了印模
　　
　　于是，排版开始了
　　一些村镇，一些城市
　　乃至一些雪山，一些草地
　　行间距
　　开始重新规划
　　
　　那把橹，自从搁上了岸
　　很快，也长成了森林
　　其中两根树权
　　在天安门前竖成华表
　　他们上岸时分，渐近黄昏
　　云层里的夕阳
　　却开始新鲜
　　
　　后来，黑暗就降临了
　　但是，一直被公鸡，地图上那只公鸡
　　极其有力地啄击
　　以黎明的名义
　　
　　那一年正是鸡年
　　渡口，鸡冠花很红
　　犹如太阳
　　
　　关于南湖的船与水
　　
　　毛润之的视线每次越出画舫
　　他看见的，都是湘江
　　
　　再远处，岸上那幢烟雨楼
　　也像是耸立在橘子洲头
　　
　　傍晚，口号声终于响起，关于联合、关于政党
　　毛泽东忽觉自己已跃入水中，劈波斩浪
　　
　　他的泳姿，无穷变幻
　　有时如桨，有时如橹，有时是一条整船
　　
　　我注意到这些水全是淡水
　　所有的盐分，都已被收入中国人民的眼泪
　　
　　也注意到这些水一擦就能冒出火星
　　月亮下，它是一湖白磷
　　
　　我多年在南湖岸畔生活
　　我的梦，基本上，也全由水做
　　
　　那些游泳的声音，那些水，那条船
　　总是使我的清冽的梦，液体四溅
　　
　　就是枕着千年的典籍也难以入睡
　　想起缆绳、载重、航速、援救这些词汇
　　
　　八十五年了，水声一直在响
　　每当我想流泪，它就及时溅到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