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艾涧其实是这样的（组诗）
作者：李林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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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
你此生最得意的一幅国画山水
就在艾涧了 你说
我们中堂空空
我们的南山上却生长新绿 烟岚和流霞
一曲行云流水刚有了间歇
你放下碗筷 推开院门
踩到最后一个绿色的尾音
石壁脉脉含情 岩草疯长
紫铜铃鼓着小嘴还没有调匀喘息
老庄的山水被艾涧的山谷滋养着
储存在苔藓上的国画颜料 被夏天不小
心打翻了
被季节的雨水润透了 南山这道薄如蝉
翼的屏障
沟沟壑壑 丰盈而充沛
悬崖上的飞瀑都被青草的爱情染绿了
干净的阳光
一个上午 我来到干净的阳光里
我的家织原色布裙 像一片水洗过的树叶
就是昨夜那场雨呵 漫过夜晚适静的睡眠
树叶 屋顶 还有通往南山的小路就干
干净净了
从艾涧辐射出去的脉络都干干净净了
还有这个上午的阳光也千干净净了
我伸开丰润的手指
阳光从指缝里泻下 静静的
阳光的碎屑洒在正在爬行的毛毛虫的背上
干净地闪烁 我干净的赤脚
踩着温热的石子 轻盈地行走
阳光给我长出夏天的翅膀
透明地看得见夏天的呼吸 心跳 脉搏
这个下午：你遗落了画笔
这个下午，我们手牵手攀上南山
这爱情的峰巅。你的画笔
预先传递了消息。淋漓尽致的雨
正在写意。平铺在山脊上的巨石随着斜坡
绵延
它是清风未完成的。松树已摆好姿势
一朵紫铜铃几棵山棘子都想展示自己
夕阳不失时机，峰线上挤进半个头像
鸟鸣也想入画的，在峭壁上溅起了三个节
拍的回声
我看见了群山的悸动。夏天的翠羽纷披
这个下午，画家遗落了画笔
他把懵懂的女人从艾涧的截面上凸现出来
静静地 爱情走进南山
山石的体温是从艾涧溢出的幸福
傍晚六点
傍晚六点 一盏一盏
山大的灯盏在窗子的回眸里暗示
坐在桌前 铺开稿纸
一点一点 方格纸克制不住
这些漫上来的春天的袭击
右手握笔 和灯光一起流泻出来的数字
从左手溜出
关机 另一组数字缠绕在手指上
关机 不动声色地拒绝
就是这样 接纳了我的叹息
傍晚六点 小树林在暗影里浮动
两只喜鹊对着第一朵芽苞冥想
纷纷扬扬的喧闹就要拉开序幕
傍晚六点 这个春天的风到此为止
花开的时候
我说的是山菊
夏天奔涌的激情 渐渐地和缓 深沉
心绪开始凝结 将田野掀起褶皱
零星的火焰点燃了树梢
崖上 岩畔 或者土地的边边角角
山菊花开了 将心事铺陈
仿佛轻轻的述说
抑或微不足道的抒情
一声叹息 轻松而无奈
我听到了山菊寂寞的歌声
缠绕着连绵的峰线
小小的喧闹 起于秋风止于秋雨
我的思念藏在那些枯萎的草丛
深到根茎
火车远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
你高高的个子 一根笔直的火柴
走进一字排开的火柴盒里
汽笛响起 小小的抽屉合上
我知道 我的奥运会我的爱情的燃点
已被火车藏起
并将被运往远方
火车远去 我们都听到了
彼此的一声叹息
我多想抓住火车的尾巴
把生命中的火柴紧紧地攥在手里
可是火车已远去
拖着这些不透口风的火柴盒子
穿过丘岭，坡地，桥涵山洞
一根火柴划过大地 从鲁东到鲁西
一把藏起了感情的犁耙
把未知事件一一梳理 有序排列
艾涧丢在身后了
火车远去 带走了艾涧心中的大树
抽走的是我一根一根的骨头啊
我散落成一把谷子 守着空空的艾涧冷冷
的灶膛
等着你回来 将我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