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我的马车带走了哪些词（外三首）
作者：林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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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马车披着雨水。这是什么词汇?
那个孩子作出一个奇怪的手势，要我停下
那个邻居的孩子站在地上，露出嘴里
零星的牙。他在速度中急速后退，
成为一处中心。在那晶体的四肢上开满虚拟的花。
我要一直把马车驾到石头里去。这
是什么词义?词的什么成分?
我要在石头里坐好，成为石膏洞里的
一簇气泡。我要学习着，进入种子和基因
我的马车奔驰，省略了大赦后的细节和历史
在词的语法中，落曰的熔炉里，一片
叶子变成了煤。她的燃点在我的身体里
一只飞向火的蛾。雨水落下来，坏事情开始了
而煤再回复到枝叶，水回到铁器和铜器
这是词的什么属性?当
忙碌的世界一片安谧。
一瓶香水用过了，挥发完了
舌头的砧子，进溅出语言的火星
我的马车从不真的带走什么
词，诅咒和闪电，一种常态下的
三条线，“在你的大善，和
他们的小恶之间，染红了诗歌”
这低低的石头，这缠绕者的土地
在风暴的中心点，那求知的鸟
安慰了我们。一直到神迹出现
能使黑暗减轻的真理，和
飞翔着的，诗歌的语言
一个自然主义者的清晨
擦洗油烟机的人坐在清晨的光线里
一只青蛙，沿着稻田边
水芹类的影子，慢慢爬行
它要爬回自己的初夜。要有
一只青蛙停下来的节奏，才能
进入这首诗内部的空间，她
带着编程，雾气弥漫
濡湿了工地上 经济开发区一期的尘土
在挖掘机狂暴的激情中
他想起人的另一种定义，冰冷
代码中，一个有表情的符号
机器时代的一堆肉
要有一只青蛙停下来的节奏，他
才能回忆那些滚动在
骨髓中的句子，那些诗中的水银
他的心含着稻草之衰，看见了
井台边别人丢下的绳子。水。含氟量
超标的水，倒满他的水桶
他不能不吃，不喝，不呼吸
在他东面22华里的地方
印刷厂的轮转机
搅拌了空气中数字技术的风暴
要有一只青蛙停下来的节奏
他才能区别开哪些是椴树的花粉
哪些是水泥和白灰，哪些是
来自星星的磁粒
汹涌的绿色逼到脚边，他年轻时
会和现在的青年一样，把它称赞为
活力和生机。要有一只青蛙
停下来的节奏，他才能暂时忘记
自己正在经历的老年，正坐在
一座巨大的
死亡的废墟上面
我的诗不想只写下这些
令人感伤的细节。要有一只青蛙
停下来的节奏，才有机会看见
清晨微观事物里的进化
那些在太阳的过滤器中
发青的瓢虫，正用千分之一秒的速度
排出了它的铅毒
青蛙跃入了水中。万物的节奏
有了一次停顿。一种典雅的仪式
在时间的另一个维度展开
在叙述的元生活，浮出了
虚无的旋涡。直到我看见了
那个擦洗油烟机的人，直到那人
看到稻田边一只青蛙留下
土豆田
如果我是一个单身女人，我会
只需要一个土豆。削下它的皮
带走它的花，把洗好的土豆
放到我的篮子里。我的需求
从来就不多。我只能向
那命运中属于我的事物靠近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会
需要两个土豆。两个土豆
使我们沉在生活中。土豆
涨满了手掌，正好可以用来暖手
我们对着吃土豆的季节，天气
都是暖的。那些外面的冷
或自己内心的冷，都像可以忍受了
如果你，我，再加上我们的孩子
我们将需要一块土豆田
你和我这两块大土豆，将会使
土豆多如繁星
站在逐渐阴沉下去的田垄边
等待那从乡间来的，运送土豆的
马车。我的诗句就在这悄无声息的
等待中找到我。孩子的手
放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是不是
还要像以前那样分开?
风从开有蓝花的土豆田吹过
土豆在我们的想象中生出嫩芽
那些嫩芽越过了自己的不幸
用那旷世的温暖拉拢着我们
落曰兴芒下的爱情人质
赫图阿拉!今天，我用什么形态和你在一起?
是从苇子峪隘口，一小股吹动语言
气流里的飞沫。前额哭泣的部分，她已
还记得，一粒来自南杂木的
“丹砂，朱青。并忌一切血。”虎拦哈达城
一块动物皮革里的蛋白。分子式
悲伤的分子式。快乐的分子式。一小撮灰
骨灰。2000多克，一个成年死者被火化后
骨和灰的合计重量。它们被保存或抛弃后
生出的谣曲或玫瑰，你们要我的哪种方式？
是落在地上的王冠里提取的DNA。一场战
争中
最伟大的和平。玉里的一滴水。罪
和非罪的眼泪。千金寨旧曰的
一小块页岩。油母页岩。被时间
分解的页岩。大四平镇上街道中，一家
路边小食杂店出售的一瓶“某牛”饮料
正被一个有火红头发的中年女人买走
她梦想着，失败的生活在旅行后会好起来
是那金属罐里的锡元素。“体重为
70千克的成年人，体内平均含有20毫克的锡”
一种软而且易弯曲的金属。一个软且易
弯曲的女人。当世界给她的温暖低于13℃
冷和漠视，慢慢变成粉末的过程
消失的魔鬼或天使，你们要我的哪一种品质?
一个小女孩站在新宾县城的大街上
看见了这一切。她将经历着所有男人
和女人的经历。出生着任何种族的出生。爱着
道德及不道德的爱。建立她的从乡村出发的
逻辑学。混乱的逻辑学，生活和
行为艺术中的逻辑学。一根新立屯的火柴
点燃了旺清门山谷中的星期。一个为死者
也为新生儿同时颁发证书的星期
在落曰的光芒中，我留在这里，说“爱你”。在
赫图阿拉城堡周围的广场上，旅游节期间
每天上午10点，一场模拟皇帝出行的
盛大典礼。年老的女诗人的灵感中，
这两个亲兄弟的音码，第一次
在内部起了讧斗：爱你是指爱“你”还是
更爱“自己”?
这时仪式开始。她们在人群中
互相对望着：她左面的中年女游客，她
右面的小女孩，其实都是她自己。她
诗篇中的角色。她不同时期的三个形象
她们是诗歌中的三代，在诗歌中生出
长大，并在诗歌的故乡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