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徘徊在粤桂边城

作者:朱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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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很羡慕生活在大城市里的诗人们,因为他们能看到很多很多的人和形式多样的事,一出门就是宽敞的马路和开着零星花朵的公园,还有不用费劲就能到达杂志社的编辑部,和编辑套近乎。但从都市回来后,我的想法改变了,因为我看到一些诗人朋友生活得如此狼狈,以至在生存和成名的双重压力下几乎成了卡夫卡笔下的甲壳虫。人都不容易,何况诗人乎?
  我生活在与广东毗邻的广西一个叫北流的县城,却在离此20多公里的玉林市上班。两城之间有一个千古名关,叫鬼门关,奇峰对峙,烟雾缭绕,阴森险恶,我几乎每天都骑着摩托车经过鬼门关穿梭在两者之间。两城都有一帮爱诗写诗的朋友,经常在一起论诗喝酒谈天下事,越过省界,也有一帮写诗的广东朋友,我们常常隔山击掌,以诗呼应。因而我真的很好。北京的朋友常常很眼红我的小国寡民情怀和生活在故乡的幸福。我的诗通常是在来往于两城间的一级公路上完成构思,在黄昏的朦胧里,我得意时就旁若无人地大声吟读,音绕山峦几日不绝,但过鬼门关时我往往保持高度的沉默和敬畏,集中所有的精力开好车。到了家里,便将在路上构思好的诗在电脑里记下来,就像从菜市买回的好东西迫不及待地放进冰箱里。因此我的诗常常保持一种地域的鲜活和生活的质感。我在《诗刊》第一次发诗就是长诗《粤桂边城》,我对我的生活环境充满了热爱:“我的家乡与高州接壤/鸡犬之声相闻/许多时候能在路上遇上亲戚/我们的鸡越过粤界/下完蛋又回来。”“人们一直以为/江南以南山水至桂林为止/我却在岭南一隅笑/现在许多画家都想以桂林出名/我和高州的朋友说/‘一群井蛙’。”
  我喜欢把诗写得平淡而精致或激昂而张扬,能把自己的情感随心所欲地溢放出来,把日常所见所思恰如其分地写明白,如果要求高一点的话,写得有个性一点,有种欲罢不能的美感,那就是很高的境界了。我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但我对别人的要求很苛刻,我拒绝把诗玩得不怎么样又不知羞耻的人称为诗人,如果我看到很粗陋甚至很下流的诗我会生气,看到言之无物面目可憎的诗我会吐水,我宁愿几个月不读诗,宁愿越过粤界,眺望远隔千重山外的南海。
  我写不出诗的时候,通常一个人独自徘徊在两座小城之间,青山绿水,悠然自得,没有什么不可以。我留恋和热爱这里的两座小城,我的父母都生活在这里。与北京的朋友说话时,我通常把这两座小城称为粤桂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