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小雅·谷风之什.鼓钟




  鼓钟

  题解:掩盖不住的悲哀

  【原文】

  鼓钟将将1,淮水汤汤2,忧心且伤。淑人君子3,怀允不忘4。
  鼓钟喈喈5,淮水湝湝6,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7。
  鼓钟伐鼛8,淮有三洲9,忧心且妯10。淑人君子,其德不犹11。
  鼓钟钦钦12,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13,以龠不僭14。

  【注释】

  1.鼓:敲击。将将:同"锵锵",象声词。
  2.汤(shānɡ)汤:大水涌流貌,犹荡荡。
  3.淑:善。
  4.怀:思念。允:信,确实。一说为语助词。
  5.喈(jiē)喈:声音和谐。
  6.湝(jiē)湝:水流貌。
  7.回:邪。
  8.伐:敲击。鼛(ɡāo):一种大鼓。
  9.三洲:淮河上的三个小岛。
  10.妯(chōu):因悲伤而动容、心绪不宁。
  11.犹:已。王引之《经义述闻》:"其德不犹’,言久而弥笃,无有已时也。"一说假借为"訧",缺点、毛病。
  12.钦钦:象声词。
  13.以:为,作,指演奏、表演。雅:原为乐器名,状如漆筒,两头蒙以羊皮。引申为乐调名,指天子之乐,或周王畿之乐调,即正乐。南:原为乐器名,形似钟。引申为乐调名,或说指南方江汉地区的乐调。
  14.籥(yuè):乐器名,似排箫。占代羽舞时边吹籥,边持翟羽舞蹈。僭(jiàn):超越本分,此训乱。不僭,犹言按部就班,和谐合拍。

  【译文】

  敲起编钟声铿锵,淮水奔流浩荡荡,。我心忧愁又悲伤。那些善良的君子,让我思念不能忘。
  敲起编钟声当当,淮水东流浩荡荡,我心忧愁又悲伤。那些善良的君子,品德高尚不奸邪。
  敲起编钟击大鼓,淮水当中有三洲,我心忧愁又悲伤。那些善良的君子,美好品德千古传。
  敲起编钟声钦钦,又鼓瑟来又弹琴,吹签击磬声谐和。奏起雅乐和南乐,乐声悦耳不混乱。

  【读解】

  钟鼓齐鸣的辉煌,掩盖不住内心的忧伤;欢乐喜庆的盛况,同样抹不去铭刻在内心深处的沉重;人生悲观的滋味,从不会因为外表的灿烂壮观而被冲淡。

  悲伤并不一定始于快乐到极点,也并不一定只产生于落叶萧萧北风呼啸之时。在平和宁静之时,在歌舞升平之时,甚至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足以使人悲从中来,发思古之幽情,感念天地人间绝望和悲观,以至不能自已,难以自拔。

  没有感念的日子,注定是空虚的;没有悲伤的日子,注定是轻飘飘的;没有迷惘彷徨的日子,注定是没有厚度的。尽管沉重的悲伤在物欲、权欲的洪流中已被视为陈旧过时而不再被看重,但是,生命存在在本质上令人悲观和绝望的性质,却并不随时代思潮的改变而改变。

  可以笙歌宴舞乐而忘返,可以花天酒地云里雾里,可以变作挣钱机器拼命运转,也可以一夜暴发声名显赫,也可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然而这一切过去之后呢?在沉溺于其中忘乎所以的时候呢?为了什么?意义在哪里?

  我们的面前总耸立着一座城堡,若隐若现。我们想尽办法要进去,却始终进不去,即使可以接近,却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最后,我们两手空空,又不肯放弃。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不可理喻的荒谬太多了,不可控制和不可把握的事情也太多了。人在这些东西面前是渺小的,无能为力的,可悲的,可怜的。

  我们在任何时候想到这一切时,都可能悲从中来,陷入失语症之中。

  【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聆听音乐、怀念善人君子的诗。前三章写耳闻钟鼓铿锵,面对滔滔流泻的淮水,不禁悲从中来,忧思萦怀,于是想到了“淑人君子”。对他的美德懿行心向往之。卒章描写钟鼓齐鸣、琴瑟和谐的美妙乐境。如果透过字面上的这些意思来探究其深层的涵义,则会令人感到无从索解,因而朱熹在《诗集传》中也只能说:“此诗之义未详”,“此诗之义有不可知者。”
  
  《毛诗序》称此诗“刺幽王也”。毛传云:“幽王用乐,不与德比,会诸侯于淮上,鼓其淫乐以示诸侯,贤者为之忧伤。”其实诗中所写的音乐皆是雅音正声,与“淫乐”(如郑卫桑间濮上之音)沾不上边,因而郑笺释为:“为之忧伤者,‘嘉乐不野合,牺象不出门’(按语出《左传·定公十年》)。今乃于淮水之上作先王之乐,失礼尤甚。”郑氏是以奏乐地点之不合于礼来解释贤者闻乐忧伤的原因的。其实好的音乐未必不能在外演奏,譬如《庄子·天运》中写到“(黄)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就是一例。王安石则称:“幽王鼓钟淮水之上,为流连之乐,久而忘反(返),故人忧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者,伤今而思古也。”(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引)苏辙《诗集传》则发挥毛传“幽王用乐,不与德比”之说,云:“言幽王之不德,岂其乐非古欤?乐则是,而人则非也。”意谓乐乃正声嘉乐,而幽王之德无以配之。
  
  接下来的问题是,此诗是不是“刺幽王”。孔疏引郑玄说曰:“郑于《中候·握河纪》注云:‘昭王时,《鼓钟》之诗所为作者’”孔氏称:“郑时未见毛诗,依三家为说也。”郑氏之说或以为出自韩诗,或以为出自齐诗,其立说的根据就是因为《左传》有昭王南征的记载。此说后人多从之,但也难以成为定论。方玉润《诗经原始》云:“此诗循文案义,自是作乐淮上,然不知其为何时、何代,何王、何事。小序漫谓刺幽王,已属臆断。欧阳氏云:旁考《诗》、《书》、《史记》,皆无幽王东巡之事。《书》曰‘徐夷并兴’,盖自成王时徐戎及淮夷已皆不为周臣;宣王时尝遣将征之,亦不自往。初无幽王东至淮徐之事。然则不得作乐于淮上矣。当阙其所未详。”这是较为客观持平的议论。而汪梧凤《诗学女为》引《竹书纪年》所载幽王十年春王及诸侯盟于太室,秋王师伐申事及《左传》所载楚灵会于申,说明幽王有东巡之事,且淮水出南阳胎簪山,其地与申、太室均豫川地,以此认定《鼓钟》为写幽王事之诗。由此众说纷纭,可见这实在是一笔纠缠不清的历史旧帐。
  
  如果撇开这些陈说,将此诗的主题泛泛地理解为“在奏乐的场合中,思念君子而悲伤”(高亨《诗经今注》),则又过于空洞。事实上诗人是有感而发的,这种感慨折射出他对国运、时代的忧思。从诗的卒章来看,他所听到的显然不是一般的音乐,而是“雅”、“南”之类的周朝之乐,这些音乐与周朝的辉煌历史联系在一起。诗人身处国运衰微的末世,听到这种盛世之音,自然会感慨今昔,悲从中来,从而会有追慕昔贤之叹。方玉润云:“玩其词意,极为叹美周乐之盛,不禁有怀在昔淑人君子,德不可忘,而至于忧心且伤也。此非淮徐诗人重观周乐、以志欣慕之作,而谁作哉?”(《诗经原始》)方氏之论是言之成理的。(黄宝华)

  【读解】

  钟鼓齐鸣的辉煌,掩盖不住内心的忧伤;欢乐喜庆的盛况,同样抹不去铭刻在内心深处的沉重;人生悲观的滋味,从不会因为外表的灿烂壮观而被冲淡。
  悲伤并不一定始于快乐到极点,也并不一定只产生于落叶萧萧北风呼啸之时。在平和宁静之时,在歌舞升平之时,甚至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足以使人悲从中来,发思古之幽情,感念天地人间绝望和悲观,以至不能自已,难以自拔。
  没有感念的日子,注定是空虚的;没有悲伤的日子,注定是轻飘飘的;没有迷惘彷徨的日子,注定是没有厚度的。尽管沉重的悲伤在物欲、权欲的洪流中已被视为陈旧过时而不再被看重,但是,生命存在在本质上令人悲观和绝望的性质,却并不随时代思潮的改变而改变。
  可以笙歌宴舞乐而忘返,可以花天酒地云里雾里,可以变作挣钱机器拼命运转,也可以一夜暴发声名显赫,也可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然而这一切过去之后呢?在沉溺于其中忘乎所以的时候呢?为了什么?意义在哪里?
  我们的面前总耸立着一座城堡,若隐若现。我们想尽办法要进去,却始终进不去,即使可以接近,却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最后,我们两手空空,又不肯放弃。不可思议的事太多了,不可理喻的荒谬太多了,不可控制和不可把握的事情也太多了。人在这些东西面前是渺小的,无能为力的,可悲的,可怜的。
  我们在任何时候想到这一切时,都可能悲从中来,陷入失语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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