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唐·韦斯特诗选
作者：游燮庭译
唐·韦斯特比较注重现实的诗人，他的诗讲究直接，干净，有张有驰，具备打击力量。
这世界是残缺的，然后他加以愤怒。他要揭露的事物其实最丑恶的一面，他挑选了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以便我们了解到那个年代社会的不同侧面。但是在今天看来，他的诗不可避免染上了口号式的缺陷，只不过在韦斯特置身的年代，恰恰正是需要快节奏的力量。比如韦斯特的《啊！美国》、《愤怒》等，诗中所写“母亲手上长满坚硬的老茧，/繁重的劳动压重了去年的躯体——/像旧铁片那样弯曲。/劳苦人满脸是皱纹，/婴儿个个是大肚皮，/这一切怎能不使人感到巨大的悲伤！”现实尽管支离破碎，惟有诗歌让诗人拼凑，他走在黑暗中如同走在光明之地，心中有光，就有光。
——阿翔
a_xiang2003@163.com
唐·韦斯特诗选
喂，美国！
美国啊，我要告诉你：
关于胜利——
关于南方租种土地的佃农，
关于黑人和穷苦白人的遭遇。
你定要听着，
睁眼看一看，
同时深深地思索，考虑……
因为明天，在一个新世界里，
美国啊，
你定会将头昂起——
为你自己，而感到自豪，
为佐治亚的一个穷苦白人而骄傲，
因为他可以同一个黑人紧紧握手，
并且叫他一声：
“兄弟！”
喂，美国！
朝我俯过头来
好好听着，
睁开你那朦胧的双眼看一看，
我要对你讲一讲我的见闻，
让你看一看
坎坷人生中
零星的碎片……
美国啊，你定要看一看，
仔细听一听，
同时深深地思索、考虑。
因为连我，佐治亚的一个穷苦白人——
你自己的一个混血儿——
也为我所目睹的一切
感到悲戚。
大实话
你们这些美化暴政的人——
听我来说一说，
我要直率地
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说的是大实话
其中没有任何奥妙的意思……
我要谈一谈乳房丰满的贵妇
上身穿的天鹅绒般的外衣，
它是用劳苦人
苍白的脸上的皱纹
和老年曲背的躯体买来的。
我还要谈一谈面色灰黄的婴儿，
个个身躯弯曲
在黄昏时
吸着母亲干瘪的乳头——
母亲黑色的双手啊，
长满坚硬的老茧
经常在田里操着弯曲的犁柄。
我还要谈到巨大的悲伤，
这悲伤是无法用语言
来形容的……
母亲手上长满坚硬的老茧，
繁重的劳动压弯了青年的躯体——
像旧铁片那样弯曲。
劳苦人满脸是皱纹，
婴儿个个是大肚皮，
这一切怎能不使人感到巨大的悲伤！
1965年
愤怒
——南方劳苦人的呼声
“我们不知在什么时候，
愤怒不知不觉地莅临
也许是当死亡
用饥饿的利齿
撕噬着我们最小的孩子
年幼的心灵的时候，
或许是当六口之家
张嘴要食物吃
而那些空空的肚皮
没东西可充饥的时候。
它的莅临一定非常缓慢，
而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它已到来——
如果它一旦发生
就会持续下去并为我们所欢迎！”
艰辛的劳作和饥饿
孕育出南方的，
缓慢的，低声呻吟的愤怒，
它撕裂着千百万人的心……
连同粗糙低劣的食物
以及煤屑或棉线
全被咽进
郁积着怒火的南方的
硕大而干瘪的肚皮中。
死人不会发怒，
但南方却怒火满腔——
在辛勤劳苦的南方
那缓慢的，低声呻吟的愤怒！
1945年
献给南方
献给南方——
在南方的夜里，
无论白人或黑人
都遭到饥饿的袭击。
在这块土地上，
生长着松树和棕榈，
还有馥郁的木兰
和那馨香的茉莉。
在这块土地上，
充满了私刑和冤屈，
而我们将把它
锤炼成一支歌曲——
歌唱一切获得自由的人们，
歌唱人民的权利
从此永远不被扼杀在
凶残的权势手里
1933年
山上的自由
按：在南北战争以前的南方，约有400万受奴役的黑人被当作牲口贩卖。在这种凄惨的生活中存在着一线光明的希望——自由。人们一向渴望自由。由于对自由的渴望而产生了反对奴隶制的秘密组织——“地下铁道”。在南方反对奴隶制的白人和黑人的组织策划下，这条帮助南方奴隶潜逃的主要路线。是从南方的心脏地区通过北佐治亚州的阿马拉契亚大山脉到北方和加拿大。在山上，逃出的奴隶找到了友好的帮助者，从沿海低洼地区上来的“搜索者”，在那儿是不受欢迎的。这些追捕奴隶的人，害怕拥有长管来福枪的山区人。于是，山区就成了自由的象征。许多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的黑人在那儿找到了栖身之地；在他们奔向自由的道路上，不仅有面包吃，而且还有人给他们充当向导。
啊，山上的自由！
啊，山上的自由！
去告诉我的兄弟，
到处都有自由。
啊，自由，它在行走，
啊，自由，它在行走！
去告诉我的姐妹，
到处都有自由。
啊，自由，我们来啦，
啊，自由，我们来啦！
去告诉我的父亲，
自由就在这块土地上。
自由，我们将与你相会，
自由，我们要向你致敬！
去告诉我的母亲，
把自由的手握紧
啊，黑人的自由，
啊，印地安人的自由！
去告诉白人，
到处都有自由。
到山上去歌唱自由，
到山谷里去诉说自由，
到人行道上把自由高呼
自由的道路畅通无阻。
1963年
让爱情占有她的地位
——写于芝加哥粗俗歌舞表演*期间
听吧！
让一个工人来说一说爱情：
不中用的私通者，
拜金制度拉皮条的掮客！
你们生意兴隆
出卖一个妇女的肉体，
把爱情公开拍卖；
你们把她拉上下流的舞台
使她美丽的姿色变得丑陋不堪！
你们把妇女
禁锢在妓院内，
或者在血汗工厂
使她们熬干心血……
听吧！
让一个工人来说一说爱情：
我厌恶这种对爱情的嘲弄，
我不为爱情的美质感到害臊！
我说让爱情占有她的地位——
精髓中的活力，
人类骨子中的能量
总有一天会迸发出来，
把这蹂躏无依无靠的妇女的制度
彻底摧毁，
把维护这制度的狗彘
消灭干净！
让爱占有她的地位，
她纯真，圣洁，
毫无羞愧之色——
这休止渴望的根源，
能令人满意的
惟一事情……
1949年
*在美国的这类演出通常包括滑稽短剧和脱衣舞及其他粗俗歌舞节目。——译注
肯塔基州的矿工
民歌起源于人们对真的、善的或假的、坏的事物的感情。每当一场巨大的悲剧来临，无论落在一个人或很多人头上的时候，通常总会产生关于它的民谣或民歌。这种歌谣的内容，也许是陈述苦难或希望，也许是抒发欢乐、忧伤或愤怒。下面这首民歌反映了前阿巴拉契亚山区矿工的悲惨处境。
在遥远的肯塔基州
群山陡峭，
贫困饥饿的景象
便人潸然泪下；
成年累月，
儿童们忍饥挨饿，
因为他们失业的父亲，
没有工作可做。
肯塔基州的矿工，
过去干的是挖煤活，
常年在山底下劳动，
直到年老。
他们给离矿区较远的矿主
创造了财富，
而他们的家庭却不得温饱，
个个消瘦的脸上布满愁容。
来吧，所有善良的人，
不论何时你们来看一看，
难道这能是勇士和自由人的家吗？
在那儿，孩子们每天夜里
饿着肚子躺在床上，
母亲们感到极度悲伤，
希望他们不如早点死去。
在这个非常富庶的国家——
现在叫美利坚合众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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