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韩元帅兵阻沙漠 胡奉酸改邪归正




  却说狐凤仙只一掌拍向胡奉酸,只昕“轰隆”一声,地动山摇,众将摇晃了好一会儿,方能安稳身子。一看胡奉酸所在之处,只有一把头发和一摊肉浆,认定狐凤仙确实处死了她。

  韩元帅见不能再审间,只得顺阶而下,对攻打丁未城的功过,绝口不提,整伤军队,继续向坤申岭进军。

  行了数天,到了一片广袤无际的沙漠边沿,见沙漠中有数百道黑气从地下冲起笔直刺天,就像一片黑石笋慢慢生长似的。诸将方觉怪异,忽然黑气变成了百万大军,旗帜鲜明,剑较林立,早已布好阵势,森严以待。

  元帅韩擒虎见状惊愕了好一会儿,方才下令道:“给我射!不停地射!”

  话还未说完,面前八尺处,突然沙土一松,钻出一个白衣鬼,手里拿着一条黑绳,对韩擒虎喝道:“何处恶鬼,敢侵我疆土?”

  韩擒虎见此鬼突然出现,已惊呆了,对方问话时,却没有听清。马前卒见韩擒虎不答,上前问:“阴间除地府回管辖之外,只割据八方,已为我军征服三方,你这一方叫什么地名,未曾闻得,敢请大鬼赐教。”

  那鬼不悦道:“你是装蒜或是真的呆鸟?我这里不是丁未岭所辖吗?丁未岭、沙漠镇在阴间版图内不是赫赫有名吗?何故假装不知?”

  韩擒虎听了两鬼问答,方才安静下来,接上去说:“丁未岭主胡奉酸巳死,余众尽降,领域早为地府所有,难道你尚未知?”

  那鬼听了大笑道:“放屁!明明我反复、元常、朝三、暮四还在这里,怎么说出尽降的话来?”

  韩擒虎不解地问:“怎么叫反复无常、朝三暮四?”

  那鬼挪揄说:“亏你是三军元帅,连几个鬼名也不明白。我告诉你,我姓反,名复,副将叫元常,参军叫朝三,先锋是暮四。”说完,把手一招,却多了三个鬼站在反复身边。

  韩元帅见一鬼一会儿面青,一会儿面黑,一会儿高,一会儿矮,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方欲问其姓名,却见那鬼怒道:“看什么?你爷爷便叫无常。”

  这时却激怒了左先锋牛蛇并,冲上前喝道:“只知占小便宜,算哪路英雄好汉!有本领在战场上见胜负,没领率军投降,不失将军之位。”

  五行星也上前说:“我看你们还是投降吧,抗拒潮流,负隅顽抗,徒驱生灵残杀,有何益处?”

  反复说:“要我们投降也不难,只要能胜得我四鬼,当任其主宰。否则,休想在丁未岭内横行。”

  棠四怀趋前问道:“反将军自谓能力能超过丑牛岭莫邪、寅甲岭元吉、乙辰岭女娟及你岭主胡奉酸否?”

  无常不屑一顾地说:“他们都是菩萨、佛像,只受尊敬,有什么灵验。我们反将军武艺举世无双,智谋空前绝后,乃齐天大圣转世,岂能与他们同日而语!”

  韩擒虎听了大怒道:“一丁未岭尚不能保,怎可与齐天大圣相提并论。休与他舌噪,给我杀!”

  马前卒听了,立即冲向反复。反复见马前卒冲来,只把黑绳一拉一损,却长数里,变成一道丈多高的墙壁,挡住来军。

  马前卒见他未战却先用法术,大怒道:“区区小技,怎能阻我?”于是,尾巴一弹,腾起空中,一飞鞍对准反复头顶击落。无常见马前卒施威,也怒道:“休伤我主将!”一手挥出,便有一股旋风把马前卒飞鞍逼走。

  原来元常不用兵器,只双手便能发出强风,遇物元不摧枯拉朽,所以,有恃元恐。

  五行星见元常只用一双肉掌击出,便能把马前卒飞鞍逼走,知道有些异术,趁他得意之际,一相克叉偷袭而至。眼见就要得手,不料反复在旁看见,怒道:“你也太缺德了!”于是,把围墙收起,黑绳在手,对五行星一挝。五行星见黑绳挝到,金刀一格,自认为可把黑绳格断,那知黑绳坚韧无比,竟把金刀裹住,只得放火烧去。反复见五行星用火烧绳,知道火是绳的克星,忙把绳收起,拔出一个沙袋乱打。霎时间沙飞石走,尘土飞扬,五行星哪里躲闪得及。被沙射瞎了红眼和黄眼,痛苦难当。反复知沙袋得逞,挥着冲向地府军中。

  这时,无常正与马前卒斗得难分难解,见沙飞石走,日月无光,知是反复沙袋作用,忙弃了马前卒,两掌对着沙土连挥,立即狂风大作,沙土直向地府征讨军吹去。地府征讨军个个闭气合目,不能招架。反复立即指挥军兵杀过去,立即尸横遍野,哭声撼天。韩擒虎无法可施,急令退军。

  一军退,一军追,走了三十多里,空中沙土已经落尽,风也小了。这是因为反复和无常真气已乏,不能再作法。韩擒虎见机,立即返军接战。

  地府征讨军士卒恨反复、无常阴险毒辣,知他暂时不能作法,个个奋勇当先,以一当十,誓死争斗。只一刻,便把反复军杀退。韩擒虎哪里肯罢休,也率军追了二十多里。正追得起劲,却有一将上前叫道:“元帅令军勿追。”

  韩擒虎见劝者乃押运官马前卒,也问道:“为什么?”马前卒说:“反复只恃沙土,若追他回到沙漠,他岂不又用故伎?我军元防沙之具,又得败退,不如在此驻军,用计破他。”

  韩擒虎问:“计从何来?”

  马前卒在元帅耳朵边说了数句,韩元帅立即收军扎营。棠四怀和牛蛇并见马前卒私自献计与韩元帅,趋前问道:“马押运所献之计,是否可行?”

  韩擒虎方欲说破,马前卒笑道:“兵法等于天机,未成功不能预泄。”

  牛蛇并听了怒道:“难道军师也不可参议?”

  韩擒虎领会了马前卒之意,笑道:“奏其功而后自明,何必多议。”牛蛇并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不说韩元帅扎营用计,却说反复退回沙漠扎营,无常说:“主将何不再用前法,率军劫韩擒虎军营?”

  反复笑道:“地府征讨军不堪一击,何必偷偷摸摸取胜。明日见阵,当以光明正大胜他。”

  朝三说:“我看此法不能再用,彼军吃了大亏,必设法防御。”

  暮四笑道:“彼军有何法能御?我看今晚劫营,必获全胜。”

  反复不耐烦地说:“我自有计破他,诸位何必絮言!”暮四与元常见反复不用已谋,傲然不乐。

  次日,反复领军,趾高气扬地冲向地府征讨军。可是,到彼军营前,见营中空元一鬼,笑道:“彼军已心惊胆战,早已逃走了。”

  无常说:“我看是彼奸计,主将务必小心。”

  反复道:“就算他四面埋伏,吾何惧哉!”于是,领军冲到营中,突然冒出一将喝道:“五先锋在此,速拿命来。”

  反复怒道“:败军之将,敢出大言!”立即挥动沙袋,沙土纷纷飞出。无掌接着运起掌风相助。可是五行星所领军卒,全带了防尘镜,沙土对彼不能起作用,反复只得再用黑绳与他战斗。

  五行星与他只战几招,便已败阵,领军逃走。反复怒道:“逃到哪里,追到那里,今日不斩你这五眼鬼,誓不回军!”率军风驰电掣地追去。

  暮四忙上前谏道:“主将勿追,若我军远离沙漠,彼设伏军断我归路,前面伏军再出,我军腹背受敌,可有不堪设想之忧。”

  反复听了大怒道:“彼军多元防沙工具,所以逃走,有什么伏军。敢出言乱我军心,先宰了你,以正军纪。”接着一绳挝去。

  眼见暮四就要毙命,忽有一股旋风把绳头逼开,一将接说:“主将息怒,幕四该杀,但当在胜利之后,使他死得心服口服。”

  反复见说话之鬼却是无常,只得悻悻地收回黑绳,狠狠地对暮四说:“待我擒了地府军将帅,才与你算帐!”于是,又驱兵杀去。

  再说五行星领军且战且走退了三十里,忽然回军大喝道:“反将军,你中我元帅诱敌之计了。”说完,红眼连瞬。霎时间一片火海,把周围草树烧得“吱吱”作响,火势把反复军正面和左右包围住,只有后路一时烧不到。

  反复见火圈缩小,又看不见五行星去向,只得率军向后撤退。退了十多里,忽见一军齐齐整整,施旗蔽空,杀气腾腾地截住归路方才叹道:“彼军断我归路,左右熊熊烈火,又追着烧了过来,不能绕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无常上前说:“左右与后边,数十里火海,休想越过,唯一向前冲突,或许有一条生路。”

  反复惭愧地说“早不听无将军之言,才有此败,现在也只得用无将军这无法中之法了。”于是,命令全军冲击,企图突围而出。岂知军卒向前冲了两三里,统统向地下钻去了。反复知道军士是中了地府征讨军布置的陷坑,恨得咬牙切齿。正要再往前冲,忽见地府征讨军一将趋前说:“反将军左右皆被火海包围,前又有我百万大军阻挡,就算变成蜜蜂、苍蝇,也飞不过去,不如降了地府征讨军,一可保将军之职;二可保两军生灵,将军以为何如?”

  反复方欲发怒,却感到衣角被扯动几下,回头一看,却是暮四,忙问:“暮先锋有何妙策?”

  暮四附近他耳朵说:“应该假降,进入彼营,相机取胜。”

  反复听了,觉得有理,于是,对来劝降的将军问道:“你在地府征讨军中任何职称?说话是否能算数?”

  那鬼笑道:“我乃地府军军师棠四怀,说话怎能不算?”

  反复喜道:“我立即令军士缴械,就归降彼营如何?”棠四怀说:“反将军能立即归降,真是两军生灵之幸。”反复听了,立即命军卒把武器扔掉,跟着棠四怀到地府征讨军中投降。

  韩元帅见反复弃械投降,令旗一挥,阵中分开两列,空出一条大路,让反复降军进营。

  反复领军将到元帅帐前,突喝一声:“诸将何不急攻!”

  无常听了,立即两手齐扬,风声枫枫,把地府军将卒吹得东倒西歪。反复用黑绳一抖,两堵围墙飞速并进,把地府征讨军压倒,让自己的军卒推过去,只一刻,驰回了沙漠。

  棠四怀和韩元帅见此奇速变化,发了好一会儿怔,才忆起整军追赶。可是,反复回到沙漠,已经重整军容,而且,用黑绳化为一堵数丈高的城墙,截住地府军追击,反复却站在墙上冷笑道:“多谢韩元帅让路之恩!”

  韩擒虎听了,怒不可遏,“疯”地一箭,趁反复说话之际,出奇不意射去。反复轻轻一抓,把箭抓在手中,装着玩弄之样,玩了一会儿,突然甩出,反射韩擒虎。韩擒虎一闪身,箭却刺进了他身后牛蛇并肘臂。牛蛇并大怒,拼命向围墙触去,两角把墙壁触了两个大孔,全墙也震得摇摇欲坠。

  韩元帅见牛蛇并一个便可摇动墙壁,立即令诸将率军士奋勇向前,一齐推墙。果然鬼多力大,一堵孤墙,哪里有许多坚韧力。只一二三便推倒了。

  墙壁一倒,韩元帅立即命军士冲杀。可是还未起步,对阵便风沙滚滚,连绵数百里,却看不见一军一卒,只得重新安营扎寨,权待后图。

  营刚扎定,风沙便止,反复领军再冲来,韩擒虎不得不领军再战。可是军士刚出,风沙又起。如是者,一连三日。地府征讨军休不能休,战不能战,进不能进,食不能食,个个骨累筋麻,精疲力尽。

  马前卒见事不对,忙进帐献计说:“这样下去,我军不战也会被累死,不如分成两批,一批在后营休息,一批在前线防堵,一天一轮换,可解军士疲累,待机取胜。”

  棠四怀怒道:“如此师老气挫,坐守待毙,何时能统一阴间?”

  牛蛇并说:“我看彼阵风沙,也是一种魔术,只要全军拼死冲杀,定可破之。”

  韩擒虎喜道:“若是魔术,见秽物自然瓦解,先令军士抬秽物在前泼撤,后军才进,定可有成。”

  牛蛇并和棠四怀听了,连忙拍掌道:“元帅妙计,孔明莫及。”于是,不用马前卒之计。

  方才议好对敌之策,反复已率军兵杀了过来。地府征讨军一泼出,立即被元掌风逼回军中。军卒们衣沾襟染,臭不堪闻,个个带着怨声拂拭。但在战场上,哪容得半刻休暇。就在军士拂拭之际,被反复大军攻进,左砍右伐,前冲后撞,下挑上劈,杀得地府军纷纷倒退。

  地府军退了数里,走在前面的军卒都大喊一声,不知去向。

  韩擒虎忙叫:“不好!”马前卒安慰说:“他们是跌落前日我军挖的陷阱,死不了,只顾御敌要紧。”

  话虽如此说,只是大军撤退,便如倒海翻江,只靠几个大将,怎能阻止得住。走得慢的,只恨爹娘生得脚短,做了刀下之魂。走得快的,自填沟整,只有不快不慢的,尚能活着,不敢再退,返身力战,以一当十,拼命厮杀,方能敌住反复军。

  反复见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地府征讨军数万,估计自己军卒也累了,而且,敌军返身拼命,只得收军退回沙漠。

  韩元帅见反复退军,不敢追赶,只聚集军士,把跌落陷阱的士兵救起,检点数目,却损失军士三万多,悲悼不已。还是马前卒上前安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勿过伤神,只集诸将商议,定有破敌之策。”

  韩元帅昕完马前卒之言,诸将也都上前安慰,只得悻悻然说:“反复如此厉害,如何过得这块沙漠?”

  五行星说:“王者不死。元帅是未来阎罗王,若到危难之际,必有法术高明之鬼相助,何必愁烦。”

  韩元帅说:“多谢五先锋吉言,只是目前有何取胜之法?”

  行军记室颜回想了一刻,忽然喜道:“有了!有了!”韩元帅道:“快说!”

  颜回说:“马押运不是会指地成钢之术吗?我想沙漠也是地,非空气,明天出战,马押运先用指地成钢术把沙土凝结,使彼军不能作飞沙走石之术,五先锋再放出高温火,把沙漠烧成岩浆,他终有百万大军,何足惧哉!”

  韩擒虎听了,大喜道:“妙!妙!马押运前日为何不用这法?”

  马前卒说“末将未曾用这法对付反复,实在该死,只是反复道术高超,这法术是否奏效,还待用出才知呢。”

  话休絮言,有事则长,元事则短。次日韩元帅出阵,见反复只带了少数军兵在沙地上挑战,知道多数军卒还藏在沙下面准备作法滚沙,心中暗喜,忙令马前卒作法。

  马前卒施用了指地成钢术,示意韩擒虎进军。不一刻,杀进沙漠中,果然沙土飞不起来。

  反复见滚沙术元灵,大吃一惊道:“彼军有何异鬼,能破我此法术?”

  元常想了少许,说:“不用慌,他用的是指地成钢术,反将军先用绳化墙,堵截一刻,朝三军师却用钻子把地板钻开一个孔,让我到地下用法术。主将若感到地板颤动,立即撤走。”

  反复急道:“胜败与否,就看无副将这一招了。”

  不说无常与反复设计御敌,却说韩擒虎军杀过去,被反复用绳化墙挡住,立即退军,命五行星用火攻。霎时间大火熊熊,烨烨生辉,比火焰山还要盛。反复见了此火,吓得魂不附体,忙收绳逃跑。可是,上面的军卒逃不及,尽被烧死,自己也烧去了毛发。这时元常刚钻到地下,突然觉得热气腾腾,叫声:“不好!”急忙逼出掌风,把马前卒凝结的地板托起。

  这地板阔数里,上面虽然烈火熊熊,已被无常掌风逼起,一时烧不着军士,但热气还是蒸至地下。无常想:我只顶起地板,而火不熄,热气终会透进来把军士烤死,不如将计就计,把地翻过来,这样就可以眼还眼,把地府百万大军烧成灰烬。

  不说无常作法,且说韩元帅见马前卒法术灵验,五行星火攻得手,正欢愉之际,见地板震动,渐渐向上升起,眼见就要倒覆过来,吓得不知所措,忙令军兵撤退。但百万大军一时一刻怎能撤离数里。只得命令五行星收回火术,用水洋凉地板,命马前卒收回指地成钢术。可是命令还来不及下,而火海已覆到自己军营,不少士卒衣衫着火,顷刻就要化成飞灰,于是道:“若我韩擒虎果有阎罗王之位,临危当有救星;若无阎罗王之位,死我一个,保众鬼,我成飞灰也无恨了。”

  说也奇怪,韩擒虎刚泣诉完,只听霹雳一声,地板与火海皆元,沙土却飞出数十里,坠下去了。天空碧清丝云不见,只见眼前一个女鬼笑盈盈地说:“元帅勿惊,我以前干了不少坏事,害了不少生灵,蒙我表姐狐凤仙明杀暗救,把我带回”槛外宫'教以仁德之道,成了好鬼。今狐凤仙知道地府征讨军有难,特命我前来解救,以赎罪呢。”

  韩元帅见这女鬼正是原丁未岭主胡奉酸,听明来意,慌忙道谢说:“胡岭主救了地府征讨军百万生灵,为阴间统一出了大力,真是奇功一件,仙人莫及。”

  胡奉酸笑道:“元帅过奖了,胡某不敢言功,只知赎罪。”

  韩擒虎又说:“功过自有定论,只是岭主辖下反复,无常、朝三、暮四诸将不服本帅,法术高超,诸将莫敌,还求胡岭主逗留几天,帮助歼灭如何?”

  棠四怀和牛蛇并一见胡奉酸复来,喜不自胜,早欲出言挽留,只是无空插嘴。现在见韩元帅出言挽留,忙异口同声道:“请胡岭主多留几天。”

  胡奉酸听了,笑道:“你们不挽留,我也要收拾他四个才走呢。”于是,随韩擒虎回营去。

  当晚,胡奉酸宿于地府营中,正欲安寝之际,韩元帅却从角门进来,笑容满面地说:“不料今晚得复遇仙姑……”一边说,一边上前动手。胡奉酸严肃地说:“元帅休得取笑,今非昔比……”一边说,一边闪。刚闪到僻处,忽然背后伸来两手,从两肋间挝过胸前,紧紧抱住,然后闻声道:“我们早是一丘之筹备,仙姑何必推托……”胡奉酸听出是军师棠四怀之声,不待他说毕,体内一发力,把他震开数尺。正欲对他教诲几句,牛蛇并也来到跟前,双手对着双乳一抓说:“你两个不要急性子,胡岭主还是招待我为先……”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耳边已中了一巴掌,肿了一块,退出几步,愕然道:“胡仙姑何故前猎后驱?”

  这时韩元帅和棠囚怀见胡奉酸一反昔日灭鬼阵中之态,也诧异道:“胡岭主真的改邪归正了?”

  胡奉酸面沉似水地说:“我就不可以改吗?告诉你,我已经过槛外宫教育,脱胎换骨,你们不得无礼!”

  三鬼见胡奉酸一派正气,态度威严,语言坚定,连忙道歉。

  只见胡奉酸说:“我已跳出迷津,不过,念起昔日之情,还把你们当作朋友看待,还想、奉劝你们几句,不知是否愿听?”

  三个忙点头哈腰说:“仙姑请说!仙姑请说!”

  胡奉酸说:“你们身为地府军元帅、军师、先锋之职,为三军楷模,应一改以前恶习,在征战中以身作则,方能使士卒心服口服,唯命是听。若继续作恶,为非作歹,奸诈阴险,刻薄恶毒,何以御百万军兵。”

  韩元帅听了,根颜地说:“定改!定改!”

  胡奉酸又说:“既然愿改,立即返营休息,明天一早列阵便是。”

  三鬼默然而退,心想:你不能给我好处,我才不希罕你在这里呢。

  次日天刚拂晓,反复巳领军到地府征讨军营前挑战。只听无常气冲冲地叫:“昨日谁破了我法术,请出来一战!”话音刚落,便见地府军中走出一位英姿俊雅的女鬼来。

  反复、无常、朝三、暮四一见对阵女鬼,大吃一惊。吃惊之际,却听女鬼娇声娇气地问道:“你们还认识本鬼?”

  反复哆嗦着说:“我眼力如果不差,你便是我们岭主。不过,听说岭主已被狐风仙用掌击毙,究竟你是狐凤仙还是胡奉酸,小鬼眼拙,实不敢肯定。”

  胡奉酸听了怒道:“见了本岭主还诸多狡辩,难道我就不能收拾你了!”说话间,随意抓起一把沙子往空中一撤,沙子立即化成四个金钟,对准四鬼罩落。

  眼见金钟就要把四鬼罩住,元常忽然心生一计说:“是真岭主,我们还不跪下!”三鬼昕了,忙跪下叩头说:“求岭主饶命……”

  原来胡奉酸在丁未岭为主时,遇有犯律或指点自己短处者,即用此法炮制,不知取了多少鬼魂,无常多次目睹,所以,见金钟罩下,知道逃不脱,故跪下求饶。

  四鬼跪地求饶,自谓可得赦免。岂知胡奉酸脸忽下沉,如蒙冰霜地说:“饶你们不得,这是奉我表姐狐凤仙之命,为扫除阴间统一的障碍前来取你们性命,没有你等头颅作证,我回”槛外宫'怎样交代!“话虽如此说,但早把金钟化解了。

  无常问:“岭主真要杀我们?”胡奉酸说:“真要杀你们。”反复问:“为什么?”

  胡奉酸答:“上面不是说清楚了。”

  朝三说:“就请岭主动手吧!”

  胡奉酸说:“念你我君臣一场,我不忍亲自动手杀你们,你们自剔吧!”说完,把一把松片剑扔到四鬼跟前。四鬼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持剑动手。

  胡奉酸见四鬼不动,催促道:“你们还不动手,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朝三看了一眼无常,站起说:“他们不肯自俐,就由我先把他们杀了,然后自杀吧。”

  胡奉酸听了笑道:“这样才够爽快……”“快”字刚出口,忽觉一股劲风袭来,知是无常发掌,口中一合,把来风吸尽,欺身直进,欲一招抓住无常。哪知朝三从斜刺里一剑刺到,只得把抓无常之手撤回击向朝三。正在这时,暮四已转到背后,一钻子对胡奉酸屁股钻去,胡奉酸恼他无礼,脚跟一起,把暮四踢出几丈远。

  反复见三鬼动手,也趁胡奉酸应接不暇之际,一绳向她跨下去。胡奉酸大怒,双腿一夹,把黑绳夹住。这时无常的掌风又击到,躲闪已来不及,情急智生,用脚将黑绳一勾,把反复拉来,自己却闪电般退了两步。无常掌风到时,恰被反复挡着。无常情知伤着反复,但收势已来不及,只说声:“你死好过我死。”话音刚落,反复巳跌出一丈多远。

  反复的功力并不弱于无常,只因出乎意料之外,不曾防备,所以,被他击倒,受了重伤。牛蛇并见机得快,尾巴一卷,把反复卷来,一剑削下,取了首级。

  朝三见无常打伤反复,不知其故,大怒道:“原来你却是奸细。”于是,丢开胡奉酸,却去袭击元常。

  无常对付胡奉酸已经相当吃力,忽见朝三不明事理,提剑刺来,只得就地一滚,滚出丈许。方避过朝三袭击,却不知滚近了棠四怀,被棠四怀一剑刺出,刺中大腿,无常负痛,哇哇大叫。朝三方欲上前结果元常,却听暮四叫道:“对付敌鬼要紧……”“紧”字刚说出,已中了胡奉酸一琵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朝三被暮四一叫,一迟疑,却被元常一掌击来,倒退数步,站立不住,立即跌倒。恰好朝三死时,手里还持着剑,剑尖向上,暮四跌倒时,刚跌中朝三剑尖,剑由背部穿过前胸,被韩擒虎赶上,一打鬼鞭打落,尸骨成灰。

  还有无常,把暮四击毙,转身欲逃。方走几步,背心一凉,向前一跌,便一命鸣呼了。原来胡奉酸趁他逃跑之际,一琵琶柱扔去,把无常心脏击碎致死。

  韩擒虎见胡奉酸收拾了反复、无常、朝三、暮四四鬼,方欲言射,她却化一道青烟走了。众鬼惊愕了好一会儿才打扫战场,重整军队,穿过沙漠,继续向坤申岭进军。

  兵行数日,刚到坤申岭界,忽有一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将大喝道:“韩擒虎快来受死!”

  韩擒虎抬头一看,见那鬼凶恶,吃了一惊,立即昏倒。

  (要知韩擒虎性命,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