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学道碧游宫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花开花落,春去夏来。三年之期,眨眼即到。赵公明在这龟灵圣母的黄金洞中学了三年的素女经,期满大功告成,该回到碧游宫中了。

  当年,赵公明被带到黄金洞时,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在笼中挣扎。如今,龟灵圣母驾起云彩,勾着他的手臂,真是好玩。清风拂面而过,抬头是灿烂的阳光,望下看是高山大川,它们都被抛到了身后。转眼间就到了九峰山,那是他在那里与狼共同生活的地方,还有他吃过奶的母狼,他真想挣脱师傅的手,到山中去看看。

  嫦娥正好从南海而来,她因为太寂寞本想去拜访观世音菩萨,恰好菩萨到西天去听佛祖讲经,她只得悻悻而回,不期与龟灵圣母相遇。远远地见一个妇人抓住个男人,她便化为清风隐藏起来,看过明白。因为,她一个弱女子,逃入月宫,手无缚鸡之力,何谈与民除害,但她对邪魔外道却令她不快,她一直追到了碧游宫上空,然后,才放心地回月宫去了。

  龟灵圣母师徒双双跪在九龙沉香辇下。通天教主传旨曰:“金光领旨!”

  金光大仙出班,跪下。

  通天教主在上说:“金光,你领赵公明去,先传他本教教规,然后再传他法术!”

  金光领旨后,即带走赵公明。赵公明,憨痴痴地盯住龟灵圣母,竟被金光大仙强行拽走了。

  金光大仙把赵公明带进了他的练房中,便坐上椅子。他的大弟子上前对赵公明说:“师弟,还不拜见师傅!”赵公明听说拜师傅,便明白要他向金光下跪,于是,他便跪下说:“师傅在上,弟子赵公明拜见!”

  师傅说:“赵公明,你在我门下名列第三,这是你的大师兄飞虹!”他对赵公明指了一下,赵公明立即转过身去拜见。接着师傅又说:“你的二师弟飞剑外出潜修去了!”他稍一停说:“赵公明,我赐你号‘无淫’!”赵公明听师傅赐他号,便又磕了一个响头。师傅接着说:“飞虹,你先带师弟到后面看看,然后,我再传‘无淫’本教教规!”

  飞虹领法旨,就要带赵公明去后面。

  赵公明由师兄带着,穿过几层大殿,来到了一个处所。远远地看见乌云仙正在训斥他的弟子。飞虹上前向乌云仙一稽首,并说明来意,然后与赵公明站立一旁。

  乌云仙开始说:“按照本教教规,先重打三百鞭!”

  赵公明见上前两人把跪在前面的人掀翻在地,然后一人,举起鞭子便向倒地之人朝屁股、脊背上猛抽。那被打之人开始还能承受,到后来,竟象杀猪似的哼叫起来。赵公明,想到他在黄金洞,在梦中抓伤祖师爷心爱的青鸾,眼见这杀猪似的呻吟声,真使他心惊肉跳,浑身发抖。这时,飞虹悄悄地告诉他:“这人因为偷偷跑出去调戏民女,被抓了回来”。赵公明听后,在心中一想:是不是此人也要操演素女经……?那三百鞭子,打得那人皮开肉绽,鲜血都渗透出已经破烂的衣片,而流到了地面上。赵公明还在痴想,为什么他的师傅不出来说说情呢?为什么不使点法术,使他不受这罪呢?他正在痴想,师兄拉了他一下。

  乌云仙又说:“把这孽徒吊在那洞府外的杆上,让那飞禽来啄食他!”

  那两个打手立即抓起那血淋的人往外拖,鲜血滴滴往下淌。

  飞虹拉着赵公明到了洞口,看把那血人吊在树杆上。立即有许多飞禽来啄食。

  赵公明受了这一课,心都凉了,没有想到教规竟这般严厉,最好是回到黄金洞去与师傅操练素女经,那不仅不吃苦,还很快乐呢!

  他被再次带到了师傅的练功房里。

  金光仙开始传授教规:“本教弟子都有遵守本教规的义务,违者当重罚!无淫!听教规”!

  师傅在上面说了两次,赵公明仍无反应。于是飞虹说:“师弟,师傅叫你听教规!”这时,赵公明才反应过来,师傅已经赐名“无淫”,于是说:“师傅在上,弟子无淫听……!”

  金光接着说:“本教教规:第一、按时起床、吃饭、练功、睡觉,违反作息时间者,鞭挞五十;第二、私下不得相互交谈,特别是禁止与师姐师妹说话,违者鞭笞一百;第三未得允许,不得走出宫门,违者鞭打二百;第四、不认真练功者,清除本门。”他宣布完教规后,对大徒弟说:“飞虹,你带师弟去背飞虹把赵公明带到了碧游宫最清静的地方,让他安静下来,认认真真修练。飞虹首先让他练座功,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当他出世之时一直就在女娲娘娘的裤裆中讨生活,后虽被伏羲从狼群中救出,却被关进了铁笼子数年,从铁笼子中放出来,又被龟灵圣母锁进了黄金屋,孤独似乎成了他的本性。

  他虽然在蒲团上一坐就是一月,但至今也没有静下心来,一入静就想到的是与龟灵圣母操演素女经。飞虹见师弟愁眉不展,心不在焉,于是开导说:“师弟,教主有几句话你要记住:不怕念戌,只怕念迟。念起是病,不续是药。盖能剪情欲则神全;导筋骨则形全;慎言语则福全。保此三全,则可以入道矣!这些道理,我已给你讲过多遍,不知你明白了多少,只要出于细心,循序渐进,也不可求效太速。求速则气运异途,为害不小。务须破到于根,呼至于蒂,使气息绵绵,上下流通,则子母有定向,水火可立时交会矣!积久缚就真胎,便成有法术之士。虽然,你现在所行外功远不及内功十分之一二,然活筋骨、舒五脏,亦同功之一助矣。若每天按时行,则始终按时。随便行即始终随便。如按时行几天,随便行几天,于已无益;再一间断,则功妄用。不如一心只求内功。切记!”

  赵公明直听得点头称是,他心中明白,就是该怎样清除情欲。然而,那情欲早已在心里扎了根,如何清除得?他无法清除情欲,无法万念归一,又过了一月,仍然一无所获,却悟到了他自己的真谛:既然不能破除“情欲”,为什么不能万念归于“情欲”?从此之后,他便专守“情欲”二字,功力竟明显的增加。飞虹以为他破除了“情欲”,而能直入虚无了。

  赵公明是何等的聪明,一但专一,不除一月,内功已臻八九。飞虹禀告师傅后,接着传授赵公明异骨大法,因凡人凡胎要入仙界,都得脱胎换骨,对于赵公明的根柢,金光师徒是无法知晓的,所以,飞虹仍按凡夫俗子入门之法进行传授。

  一日,飞虹把赵公明叫在跟前道:“你本凡人,需要修炼千余载,亦能呼风唤雨。今见你内力已达八九,向道心诚,立志真诚,是凡俗中有根柢之人。持之以恒,将来有望成仙。我现在受师之托代他传授你异形大法,此法学成之后,可随心之欲,变化无穷。上天入地,下海驾云,来去自如。”赵公明听得入迷,说:“师兄,你这异形大法,学起来真比素女经……”飞虹把师弟瞪了一眼,不满地说:“师弟,你胡说什么?”师兄思忖了一阵说:“师弟,我这是代师授法,如有违教规之行为,必按教规处罚!”金光仙所授弟子皆为正派一路,所以对龟灵圣母那些邪魔外道一无所知,甚至不屑一顾。

  赵公明听说教规处罚,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笑笑,接着听师兄传授他净口、净身、净坛、净世界,并按土地、魂魄、清灵等咒吩咐道:“俟尔诸咒练熟后,然后再传你大法。”赵公明心中甚喜,起身向师兄稽首。诚心默诵五日。

  五日后,师兄对他说:“师弟,今日传你押神遣将,异形变化之大法!”赵公明立即稽首听候指教。飞虹说:“凡人持大法咒,必先取千里外五方之土,金银珠玉,木石绳线,纸笔等,件件齐备,方敢作出。本教出自钧鸿道人,本自仙传,止宜就地用剑画法坛一座,将净口、净身等咒念讫,脚踏斗罡,左手雷印,右手剑诀,取东方生气一口。先念清心咒,次念通灵咒,然后画符。亦与其他教派运用不同。或用指画,或用剑画,皆可代笔墨画符,最是难事。定要以气摄形,以形运气,形气归一,则阴阳通贯,天地合德。不但驱神役鬼,叱电逐雷,即山河亦何难移易!至请神召将,此凡人学仙者更要诚敬。每请一神一将,必先将此事差烦,若见神将凶恶丑陋,或生惧畏玩勿之心,受祸即在此时间。总能苟免,神将亦再不肯来。你宜慎之,戒之,切记吾言。”赵公明听后,只在心中暗暗发笑,表面对师兄恭敬:“师弟安敢违背祖师训示,自取不测!”然后,飞虹先着赵公明练咒熟后,接着一一教道:如何挪移,如何变化,如何召神来,如何送神去……先是飞虹掌法,公明随后演次,最后赵公明自有仙根,一年功夫,便能指挥如意。他此时已完全脱去在那狼群中染上的野性,成了一个真正的仙人了。他已能变大变小,老人小孩,男人妇女,随心所欲。但他在这练功房中却不敢轻易变化,以免违反教规遭罚。

  又有一日,教主讲通天玉文,所有弟子皆到九龙沉香辇前听讲。

  散讲后,教主留下赵公明,秘传“通天九节神龙鞭法”。其他大小弟子皆退出,唯有他一人,直至口诀记熟才跪谢教主回练功房。

  碧游宫中殿堂楼阁,重重迭迭,金碧辉煌,胜是玉宇琼阙。赵公明已在这宫中数年,但教规甚严,他从不敢任意走动,何当他倒霉,他一边走一边默记“通天九节神龙鞭法”,竟走错了回去的路,刚刚正辩方向,从那屋子里走出一美人,他心中一惊,曾与龟灵圣母操演素女经,但到碧游宫已数年再未行过男女之事。如今见到女人,又勾起旧情,心慌意乱,情意燥动。但他突然想起那严厉的教规,不得不克制自己,寻路而去。

  “赵公明,你等等,我有话给你说!”那女人追上来。赵公明当然认得那女人是谁,她是教主宠爱的青鸾,他曾经咬过她的颈项,她用雪团打过他,但他是惹不起的,那女人从后面紧追而来,并去搂他的腰。

  “赵公明!跟我到惩戒室!”监教官乌云仙上前,两个侍从立即揪住了赵公明。

  赵公明被揪到了惩戒室,被按倒在地。乌云仙在上说:“赵公明,你违反本教教规第三条,重打二百!你有何说?”赵公明心里明白这是冤枉,同时也是一个阴谋,对于阴谋,他是没有说得的。只得认打。他爬在地上一言不发。两个行刑人各拿一块竹片,当乌云仙发令,那两人一人一下,就在赵公明屁股上开了花,二百竹片直打得赵公明血肉横飞,然而,他竟没有哼一声,如果他象狼嚎,定会惊动这碧游宫的。

  在那帷幕后,倒有一人见赵公明皮开肉绽,甚是快活,她就是青鸾。

  飞虹得知赵公明犯戒,迅速赶到惩戒室,见他已是血肉模糊,躺倒在地。乌云仙见飞虹来了,便说:“你来得正好,带回去好好管教,否则连你也要带过呀!”

  飞虹的师傅金光仙是大师兄,素与二师兄乌云仙不和,所以,飞虹也没有什么好说得了。上前去扶起赵公明,也不谢罪,便径直离去了。

  飞虹把赵公明扶持在床上,安慰了公明几句,他心知师弟一定有冤情。赵公明说:“师兄,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师兄,这还是个阴谋!”师兄见他从床上起来,身上的血迹突然消失了,很蹊跷,却等师弟说来。赵公明说:“教主传我秘诀后,刚走出来,就迷了路,应该说我迷不了路的却迷了路,一迷了路就碰上青鸾那小畜牲,我本不理她,她却是穷追不舍,她刚一搂我,便被乌云老儿抓住了,就这么回事!”他反倒说得很轻巧了,甚至笑起来。师兄见他这样,便问:“你又耍了什么花枪?”

  “他要打我二百竹片,我便把那老儿的绵丝座垫移到了我身上,他们不就打的是那绵垫嘛!”赵公明笑了起来。飞虹却担忧道:“师弟你又惹了大祸!,打烂了乌云仙的座垫,他会罢休?”

  “师兄,他们既是一个阴谋,就不敢声张,而不了了之!”赵公明说得很肯定,师兄仍然担着心。赵公明练功期间是不外出的,他也没有熟人,他受了罚,谁也不会来安慰他的,这样也就乐得他清闲几天无事。

  师兄了解到师弟挪移锦垫护住身体,深知师弟乾坤挪移大法已经能够使用,撑握功法的能力远远在他之上,将来造化一定在他之上,他已练了三百年也不过如此,而师弟仅练就了三个月。使他更担心的是:赵公明三个月能练就乾坤挪移大法,乌云仙不会罢休的。所以,他得加快教导赵公明,将来使金光门下出现一个出类拔翠的人物,也有自己一份功劳,也好与乌云仙抗衡。

  飞虹认真教导,赵公明刻苦练功。飞虹为公明特制了一“通天九节神鞭”,让他按教主所授操练。当然,这九节神鞭不过是一支竹子做成,但他一年来也练得出神入化了。赵公明的法术与武功已经远远超过了师兄,但公明对师兄很是敬重。

  又一年一日,通天教主得到他成仙之地土地报:该地出了一条蛟龙,每年要叫当地西番部落献上一对童男童女,否则,就要掀起通天河水,淹没农田和部落,还要捉人去吃。这样一来,搞得西番部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教主听土地禀报后,便决定由赵公明去除怪,以检验他的功力。

  当金光仙把教主这一法旨告诉给赵公明时,他真有点胆颤心惊。自学道以来,数年没有出过碧游宫一步,更没有与妖怪斗过,而至今师傅也没有给他一样武器,怎么去通天河除怪,那通天河在哪里,他也一概不知。

  赵公明伏伏在师尊座椅前。教主法旨,自有天机,弟子岂敢妄作主张,只得好言劝解公明:你福份好定能斩龙,剥其皮抽其筋,将来那龙皮可做装宝之袋,那龙筋正好做九节神龙鞭。赵公明也听得跃跃欲试。最后,赵公明提出:他不知通天河地理,请求教主借用青鸾带他去。师傅一听他要借教主的青鸾座骑,心中已明白其意,半天不语,赵公明一再请求,师傅才答应到教主面前为他求情。师傅却说:“教主借不借,你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