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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郭奉孝献计平东川 张翼德一战庞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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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方博破了宛城,大封诸将,正欲商议起兵去取汉中,人报满宠自川中打探消息还,紧急回报。博急教入,宠报曰刘备得以张松为内应,取巴郡,诛刘璋;璋子刘循袭其位,领蜀将张任、李严起川兵八万与备相持于德阳。博惊问曰:“刘备如何取了巴郡?”对曰:“刘备原欲买川中人心,以为慢计,于是与刘璋等会于江州,彼此通好,商议由备去守葭萌关,以拒张鲁。不料张松机事不密,走漏风声,璋将冷苞、邓贤商议就在酒宴之上图备。孔明预知诡计,使颜良、文丑擒杀二将,又使张合坏了刘璋性命,内应张松、法正、孟达等一时俱发,两下里里应外合取了巴郡,川东一线已尽归刘备所有矣。”博叹曰:“前者忙于退却曹军,讯息未至,不能结好张松,竟为孔明所先。吾意见孔明累次大战徐公明,力图宛城,以为刘备亦欲从上庸入川,所以怠慢,以为但得宛城则必能先于备入川,孰料一念疏忽竟至于此。”郭嘉曰:“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备世之枭雄,又有孔明之智,黄、魏、颜、文、太史之勇,若取了两川,从容坐大,则必为他日之患。”博曰:“善。”
于是商议起兵。留周瑜节制各郡军马,徐盛、丁奉为副将,保守淮扬;陆逊、刘晔守江夏及荆南诸郡;高顺、吕蒙辅鲁肃守徐州;张辽、徐庶、朱桓守汝南;赵云、廖化、马氏五兄弟守宛城。大将军方博,具表汉帝,修文具告天地,起雄兵十二万,以张飞、张苞父子为先锋;甘宁、凌统为左右两翼;以郭嘉、庞统为正副军师;满宠为监军;毛介、吕虔、周仓押运粮草;博自与云长、关平、关兴等众将居中,大军浩浩荡荡,杀奔东川而去。
大军起行二日,军师郭嘉染病抱恙,不能随行。博为之亲侍汤药,数日不见好转,于是众人商议送嘉回江东静养。嘉独谓博曰:“休为嘉一人而误军中大事。主公足智多谋,两川之士无有敌手,又有庞士元为辅,成事必矣。只是川路崎岖,川人固逆,主公虽明地理,尚须查人心耳。愿主公攻城为辅,攻心为主,先平川人之心,后取两川之地,此王者之业也。”博垂泪曰:“博拜领先生金玉之论。奈何与先生暂时分离,川路迢迢,不能日夕聆听先生教诲矣。”嘉叹曰:“嘉自幼体弱。自古人寿三十不为夭折,今嘉年近五旬,以嘉体质论之,已属异寿矣。况嘉得事明主,名传天下,丈夫平生之愿已足,纵然弃世,亦无所憾矣。”博急曰:“先生何出此不吉之言!先生真有此心时,方博宁废取川之议,愿在此侍奉药石,待先生康复再做议论。”嘉微笑曰:“主公何出此童言?主公待嘉之情,天高地厚,亲胜骨肉,彼此默契,不必再表。主公欲取东川,且牢记‘欲取汉中地,须谐马孟起’之言,此言主公宜日夕在心,休得怠慢。”博曰:“先生之见,正与博相合。可安心静养,待博等凯旋之日,再来与先生相伴畅叙,先生保重,休负今日之约。”嘉但微笑颔首而已,博洒泪离去。
于是命人护送郭嘉回江东静养,大军起行。赵云等留守宛城将领皆来送行。博谓云曰:“子龙知己任之重乎?宛城若失,吾大军皆绝粮陷于川中矣。”云曰:“赵云自知千钧在肩,不敢怠慢。云许主公城亡协亡。”博责曰:“将军何出此言!以方博之心而论,宁弃天下,不愿失赵子龙一人也!死节之言再也休提!欲保守此处,将军须牢记一言,曰‘南结荆州,北拒曹操’。子龙与荆州守将黄汉升素有惺惺之情,愿将军善结盟友之心,协力以保荆北一线不失。”云应诺曰:“主公安心。赵云理会得。”博曰:“博素知子龙大才,智勇兼备,谨慎果敢,必不负吾所托也。”于是通告全军起行。
却说汉中张鲁,始闻二刘相争于巴郡,深为窃喜,命其弟张卫与大将杨昂、杨任起兵五万,去取葭萌关,欲寇西川。不料张卫大军方行,人报江东方子渊近得宛城,有出上庸取东川之意。张鲁闻报,大惊失色,急聚集众文武商议。谋士杨松曰:“方博当世英雄。帐下郭奉孝、庞士元皆为天下智者;大将关、张、赵云等皆为万人敌;更兼博已有淮扬徐荆及江东之地,带甲精锐数十万。以曹操之能,鹊尾坡一战尚且败于方博之手,今博以倾国之兵来犯,谅吾小小汉中,安能当此虎狼雄师乎?不如降之,可保主公一姓之富贵。”张鲁闻言,若有深思,默然不语。旁边恼了马超,出而大呼曰:“此误主负义之言也!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博虽有虎狼之师,吾东川岂无却敌之将?马超不才,自兵败蒙主公收容以来,日夕感念,无以为报。今愿提一旅之师,为主公御敌于境外,使方博之辈不敢正视吾汉中,望乞伏允!”张鲁闻言大喜,曰:“全赖孟起。吾东川无忧矣。”于是命杨松之兄杨柏为监军,点兵二万与超,更许功成之日,以女配马超为妾。超大喜,于是以庞德、马岱为前部,引张鲁所与二万军马在前,自引西凉精兵三万为后军,进驻上庸,只待厮杀。
却说张飞、张苞父子奉方博之命引大军三万为前部,一月之内出樊、邓,取南乡、房陵、新城,所过之处,莫不望风而降。江东军威之盛,挟两败曹操之名,震动天下。这日大军将至上庸,人报前方有军立寨要隘,当住去路,飞大笑曰:“何方嘬尔小丑,敢拦吾大兵去路。”监军满宠谏曰:“将军切勿卤莽。可先下军寨,然后报于主公知晓。”飞嗔目曰:“汝言虽不中听,且恕汝无罪。吾单骑纵横天下,怕过谁来!”命张苞率铁骑五百,前军探明回报。
苞领父命,上马点兵去讫。须臾回报,道前军拦路者西凉马超也,因兵败于曹操,投奔张鲁,引兵在此拒敌。张飞复大笑曰:“曹操手下败将而已。吾等连操贼尚且不惧,岂惧此孺子耶?”探马曰:“少将军正与交锋,胜负未明。”飞便命备马抬矛,自引三千骑来战西凉兵。
及至阵前看时,张苞催马绰矛,与阵前一青年将军激战正酣。张飞在阵前看了二十余合,谓左右曰:“人言锦马超不减吕布之勇,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言毕挺丈八蛇矛,纵马出阵,大呼曰:“吾儿且退。”后阵一齐鸣金。张苞闻之,虚晃一矛,往本阵便退。张飞戟指来将大喝曰:“马超小儿,见燕人张翼德否!”那将大笑曰:“涿郡屠猪贩酒之辈,安敢大言!”飞大怒曰:“马超,汝战吾儿尚且不下,有何能为,敢小觑于某!”那将厉声曰:“张飞,吾把汝个瞎了眼的蠢辈!吾非马孟起,某乃马超之弟西凉马岱是也!”飞曰:“汝既非马儿,可速退,只教马超来送死。”岱复大笑曰:“杀鸡焉用牛刀!今日教汝父子一处做鬼!”拍马舞刀,直取张飞。
飞大怒,挺矛自战,二马盘旋,大战三十余合,马岱渐渐不支,虚晃一刀,望本阵便走。飞拍马便赶,马岱看看张飞追近,暗取弓箭在手,往张飞面上只一箭。飞早有防备,轻轻一闪,那箭奔耳朵边上过去。岱见射飞不中,心下着慌,正危急时,突听后阵暴雷也似一声怒吼,恰似漫天云彩之中降下一个霹雳,只听得两军阵前战马惊嘶,人皆色变。张飞闻之,不惊反喜,弃了马岱指敌阵大呼曰:“马超快出!某等得汝恰好!”
话音未落,一将纵马应声而出,看那将生得彪形虎体,身长九尺,相貌堂堂,长须垂髯,面若重枣,眼眶猩红,红袍金甲,青盔白马,掌中一口拜月开山大刀,饮血无数,荧荧有碧绿之色。张飞见时,心下喝一声彩,暗道:“好个英雄人物,形貌倒与大哥关云长相似。”乃停矛勒马,指来将大喝曰:“汝即马超乎?天兵到此,何不早降!”那将朗声大笑曰:“人道张翼德身列桃园三英,天下知名,谁知竟是这等有眼无珠,蠢陋之才!某乃西凉庞德庞令明是也!”飞闻言大怒曰:“汝有何能,敢出言辱吾!”拍座下乌锥马,挺矛直取庞德。
庞德见来势狠恶,不敢怠慢,策马闪过蛇矛,二马错镫,转过身来,德跃马扬刀,照定张飞劈来。二将打马盘旋,刀矛共举,战做一处,这场好杀!一个是天庭走失熊虎将,一个是下落凡尘黑金刚,一个刀起破天劈山,一个矛去盘龙搅海。两下里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战二百回合,胜负难分。庞德架住蛇矛大呼曰:“且住!张翼德好武艺!适才汝先与少将军战了一阵,吾不欺汝,可回去歇息,稍后战来!”虚晃一刀,往本阵便走。马岱接着,德曰:“张飞这厮,名不虚传。”岱曰:“全仗令明豪勇。”少歇片刻,岱亲自下马至中军击鼓,为德助威。德闻鼓声,精神大震,上马提刀,来阵前大呼曰:“张飞出来受死!”
那厢满宠谓飞曰:“二将军万金之躯,何必与此西凉健卒一般计较?可先安军立寨,容以正兵胜之。”飞尚未答言,张苞在旁吵嚷曰:“满伯宁!汝休坏了吾父一生英名,今日之事,必斩此将不休。”于是大呼左右曰:“将酒来!”左右进酒一壶,苞持壶谓飞曰:“父亲请酒!”宠急止之曰:“稍待便要厮杀,如何喝的酒?”苞曰:“汝文官,安知武官事!只这壶酒,便要助父亲斩将!”飞大笑抚苞背曰:“真吾虎子也!深得吾心。”就在阵前一饮而尽,掷壶于地,跃马绰矛,飞取庞德。
二将再战,一边鼓声隆隆,一边亲子助阵,连环大战四百合,犹然不分胜负。二人精神抖擞,虎吼连连,只看的两军阵前儿郎初时犹呐喊助威,久而无声,尽皆看得呆了。自晨至暮,厮杀一日,不知饥渴。飞见天色将晚,架住大刀问曰:“庞令明,敢夜战否!”德扬眉厉声曰:“如何不敢!今日之事,不分生死,誓不回营。”飞大笑曰:“正合吾意!”两下分开,各自回阵。马岱、张苞便命人奉肉食,二人分别饮食尽兴,两下吩咐安排火把,举火夜战。张飞又进酒一坛,大呼过瘾,满宠十分劝阻不得。
安排既定,庞德尽卸头盔甲胄,赤膊上来挑战。那厢张飞一骑单显,飞马而出。二人看时,一起大笑。原来张飞亦嫌盔甲累赘,赤膊来战庞德。二人裸身相对,各见对方筋肉虬结,黝黑精壮,均觉有趣。
于是二将又战,彼此刀来矛往,大呼酣斗。彼此又战二百合,胜负难分。满宠但恐张飞有失,忧心如焚,偏生遇上这对父子。只得命人高擎火把。阵前又战一百合,看看起更。宠为张苞曰:“公子何不鸣金?”苞看得意兴正浓,对曰:“尚未斩得敌将,如何收兵?”宠急曰:“起更矣!难道战至天明?”苞闻言,如梦方醒,抬头望天时,漫天星斗,夜色渐浓。只得鸣金收兵。张飞闻后阵鸣金,虚晃一矛,谓庞德曰:“今日难分胜负,且寄汝头与项上,来日再战。”德嗔目曰:“吾岂畏汝!”飞仰天大笑,大呼曰:“快哉!”拨马回阵。
庞德见飞退去,亦拨马而回。马岱接着,问德曰:“如何?”德曰:“人言张翼德当年一矛挑七将,力退黄巾十万,真非夸大也。若彼年少十岁,吾非其敌手。”岱曰:“待兄长至时,再做区处。”德然之,收兵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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