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癸未年(1883年),北京城聚宝堂内,御史丁振铎坐在饭店的偏厅里,静静的聆听隔壁的喧哗声。有人在大声吵吵:''这次朝廷选派官员,你们只能保证被选中,我马星联却能保证被第一个选派。这点谁也比不了我。''
听到这些,丁振铎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这些人的口气,他们居然能左右朝廷选派官员。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丁振铎今天这顿饭,无意中听到的只言片语,揭开了晚清官场的一种陋习。案件甚至惊动到了光绪帝,惹得光绪帝下令查办。
选派官员舞弊案
清朝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新皇帝登基后都要举行一次''参职''考试。这种考试和科举考试不同。考试的目的是从等待职务的士子们中,选派各种低级别的官员,比如负责文案、誊写或者做官员的副手。
考试依成绩的优劣,确定名次。名次决定了被派遣职务的先后顺序。第一名会在成绩公布一个半月后被任命。
参职考试有一个最重要的特性,那就是对书法的要求比较高。历年来考试成绩突出的,都是那些书法精湛的士子。
清朝时期的手写稿,像印刷体一样的楷书
参职考试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因为是低级官员选派,所以考试的监管不是很严。
这个漏洞加上这个特性,让一批士子们找到了作弊的门道。那些急于被选派的人,往往花钱找人代考。据说这种风气在清朝时期由来已久,很多混迹京城的书生,以此谋生开始替人代考。
浙江萧山县的举人马星联,他是这些代考''枪手''中的佼佼者,马星联不仅写得一手好楷书,也做得一手好文章。他代考的各类考试,一般成绩都在前三名。当然他的收费也是最贵的,参加一次代考大概要收800两左右。而最普通的枪手一般也就收几十两或者一百两顶天。
马星联字梅孙,时年21岁,任中书。中书约为七品文官,是中央机构官署里的职员。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京官。
这一年,马星联接到一个叫吴恩照的人委托。在收取了八百两以后,马星联成功的替吴恩照考上了''宗学教习''的职位。
反应清朝官员日常生活的画作
这种事情马星联做了很多次,这次原本也是稀松平常的一次。要不是马星联在饭店吹牛过了头,他可能真的会逍遥法外。
马星联代考得了800两,他比自己考中还要高兴。他花费了大约1000两,在当时比较有名的''聚宝堂''设宴款待朋友。他包下了聚宝堂正厅,摆了十多桌。
马星联的做法是替自己做广告,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实力,方便以后再接活。另一方面也说明,在光绪年间,''代考''这种事大家已经不再避讳,能够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
反应清朝时期考试的塑像作品
马星联请客这天,御史丁振铎也在请客。但他请客的场面完全没有马星联大,只能屈居偏厅。御史可比中书的官大多了,两者之间一个是正三品,一个只是七品。七品官在正厅摆桌,三品官在偏厅生气。加上马星联在席间聊的都是代考的事,这些全被丁振铎听了去。
丁振铎一纸奏折告到了光绪帝那里。光绪帝听到选派官员还有舞弊的事,立刻要求所谓的''考生''吴恩照核对字迹。这一核对发现不是吴恩照答的卷子,事情就这么被揭露出来了。
事情揭发后,吴恩照和马星联都被下令逮捕,连同负责考试的官员也被拿下问罪。可马星联也算是个奇人,光绪帝下令抓他,都没抓到他,愣是让他给跑了。
光绪帝复原图
抓捕马星联
马星联在朝中任职,也稍微有点不大不小的关系。说起抓捕他的经历还有一段趣事。事发前,马星联就得到消息躲了起来。朝廷的缉捕文书发到了马星联的老家等地。
马星联老家的邻居是萧山县一个小官。有天邻居回家后,听到隔壁传来马星联和妻子、母亲交谈的声音。邻居赶紧返回县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县令老爷。谁知县令老爷家正在用晚餐,县令让邻居不要着急,等吃完晚餐再去抓捕。
等县令老爷悠哉悠哉地吃完晚饭,带着人围了马星联家。发现里面除了马星联的妻子和老母亲,别无他人。县令狠狠骂了一顿告密的邻居了事。
其实马星联是县令的学生,县令故意留着邻居吃晚饭,私底下派人给马星联送去了钱,让他往日本跑。估摸着马星联已经跑远了,县令才假模假式地带人去抓捕。
从这件事我们也能看出,地方官员对光绪帝的命令,存在阳奉阴违的情况。
后记:
马星联逃到日本后再无音讯,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历史中是多年后。多年后有一个江苏的举人,名叫马眉叔。他是上海招商局的总办。有官员告发他就是马星联,日本名某某一郎,替日本人收集情报。
经过调查,发现马眉叔可能在出卖情报,但他不是马星联。因为马星联字梅孙,马梅孙读音和马眉叔类似。这是因为官员们的口音问题,闹出了一个乌龙。
年轻的马星联,因为贪图小利,断送了大好的前程。最终逃亡日本,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不知道他在日本是否会想起他曾经的宦海生涯,是否会为当初他做''枪手''而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