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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四国耀威津门胁约 两江喋血战地埋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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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英法俄美四国舰队,自广东驶至上海,各遣员赍书赴苏州,见江苏巡抚赵德辙。德辙把来书瞧阅,乃是致满大学士裕诚书,当即与洋员说明,愿将来书投递北京,叫他在上海候复,洋员答应自去。赵德辙即咨送江督何桂清,何桂清时驻常州,接德辙咨文,并四国来书,遂飞驿驰奏。咸丰帝立召大学士裕诚,及军机大臣会议。议了半日,方定计简放黄宗汉为钦差,赴粤办理交涉,一面由裕诚署名,答复英法两国,是令他速赴广东,与黄宗汉会商;并说本大臣参谋内政,未预外事,不便直接。复美使书,也是令他赴粤,不过有要他排解的意思。复俄使书,略说中俄原约,只在黑龙江互市,如有相争事件,可速赴黑龙江,自有办事大臣接商,无庸与本大臣交涉。这等复书,仍饬江督何桂清转交。偏这英使额尔金,法使噶罗,不肯照行,仍牵率俄美两使,向天津进发。 咸丰八年三月,四国军舰,云集白河口,投书直督谭廷襄,仍请转达首相。廷襄是照例奏闻,诏令户部侍郎崇礼,内阁学士乌尔焜泰,驰赴天津,会同直督,照会各国使臣,约期开议。不意英法两使,复称钦差非中国首相,不便和议,决词拒绝。外人得步进步,原是狡狯,然亦由中国自召。只俄美两使,算是接见,相与往来,但不过是空言敷衍,毫无效果。这位谭制台,恰格外巴结,差了武弁,驾着小船,引导洋人进出。洋人本未识大沽险要,至此往来窥测,探悉路径,又见大沽防务疏忽得很,突于四月初八日,驶入小轮船数艘,悬起英法两国红旗,开炮击大沽炮台。守台官游击沙春元、陈毅等,仓猝迎战,卒以众寡不敌,次第殉难,前路炮台陷。副都统富勒登太,守住后路,猝闻前军失守,逃得不知去向,后路炮台又陷。这一仗战争,提督张殿元,总兵达年,副将德奎,在大沽附近,吃粮不管事,由他捣入。咸丰帝闻警大怒,把提督、总兵、副将各人,革职拿问,特命亲王僧格林沁,带兵赴天津防守;又命亲王绵愉,总管京师团防事务,严行巡逻。 僧亲王抵天津后,俄美二使,愿居间排解,只乞改派相臣议款。僧亲王复据实陈奏,咸丰帝不得已,命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再赴津议款。这时候,清廷大臣,如惠亲王绵愉,尚书端华,大学士彭蕴章等,关心和议,记起这位和事老耆大臣来,当即联衔保奏。要送他老命了。咸丰帝立命陛见,和事老耆英,挺然出来,造膝密陈,似乎有绝大经济,不由咸丰帝不信,叫他自展谋猷,不必附合拘泥,随赏给侍郎衔,饬至天津商办。耆英抵津,坐着绿呢轿,径去拜会英使,投刺进去。等候了好一歇,由翻译出来,说声挡驾。耆英私问翻译,为什么不见?翻译道:“耆大人想忘记广东的事情了。原约许英人二年入城,什么到了四五年,尚未践约。耆大人!你还是回去的好,免得多劳往返。”讥讽之言,不堪入耳。耆英回见桂良,便将此事说明,挽桂良奏请召回。桂良随即出奏,耆英即收拾行李,驰还通州。忽有廷寄颁到,令他仍留天津,自行酌办。耆英回京心急,仍自启行;到了京师,巧遇巡防大臣绵愉,问他未奉谕旨,如何回来?耆英便说英使怀恨,不便在津,是以急回。绵愉恐坐保举失察罪,即上本参劾。咸丰帝本不悦耆英,接阅此奏,便降旨诘责,说他离差罪小,诿过罪大,有负委任,赐令自尽。可怜这位和事老,白发苍颜,还不得善终,这也是甘心误国的报应。外交官听着! 谁知耆英虽死,衣钵恰传出不少,桂良、花沙纳,统是得着耆英的秘诀。英人要约五十六条,法人要约四十二条,都一一照奏。小子于英法要求各条款,也记不胜记,只最关紧要的,约有数条:第一是各派公使驻京;第二是准洋人持照至内地游历通商;第三是增开牛庄、登州、台湾、潮州、琼州等处为商埠;第四是长江一带,自汉口至海滨,由外人选择三口,以便往来通货;第五是洋人得挈眷属在京居住;第六是偿英国商耗银二百万两,军费亦二百万两,法国减半。奏折一上,廷臣鼓噪,都主张驳斥。你一本,我一本,大半痛哭陈辞,赛过贾长沙、陈同甫一流人物,其实统是纸上空谈,无裨实用。还是咸丰帝晓明大局,料知无人能战,无地可守,没奈何忍痛许和。 俄使公普,美使列卫廉,据利益均沾的通例,亦要求订约,桂良、花沙纳,仍行奏请。咸丰帝无话可说,只传旨准奏,钦此,便算了事。四国使臣,与清国两钦差,各订约签押,因要钤用国宝,须费一番手续,定期来年互换,于是各国舰队,次第退出,这叫作天津和约。 是年,江南军事,亦胜败不一。九江城为林启荣所据,坚忍能军,十易寒暑,固守如故。杨、彭、李会集水陆各军,浚濠环攻,连番猛扑,终不能下;复开地道数处,迭毁东南二门,登城者再,卒被击退。李续宾痛励将士,再行掘隧,曾国华亦自长沙趋至,助续宾连夜掘穴,地道又成。乃饰水陆军十六营,四门进攻,攻至夜半,由地道举火,地雷骤发,砖石飞腾,迤东而南的城垣,轰坍一百多丈。湘军痛两次伤亡的惨剧,誓死复仇,人人思奋,踊跃先登,呼声动天地,冲锋掩杀,约两三时,击毙长毛一万七千多名,积尸如山,流血成渠。凭启荣怎么强悍,双手不敌四拳,终被他剁为肉泥。还有悍酋李兴隆,也随了启荣,为洪天王殉节,九江乃平。李续宾因功邀赏,得加巡抚衔,专折奏事。曾国华亦得同知衔。 抚州、建昌,同时肃清,只吉安长毛,尚是死守,曾国荃屡攻未克,回湘添募营勇,大举进攻。也是吉安长毛,该当数尽。先是守城的长毛首领,计有二人,一为先锋李雅凤,一为丞相翟明海。李、翟连番出城,冲击曾营,屡被杀败,翟明海败仗尤多。两人互相埋怨,恼了李雅凤,竟将明海杀死。明海的部下,开城窜去。李雅凤势孤力弱,由国荃乘间攻入,巷战许久,将雅凤擒住,解省正法。自相鱼肉,断没有好结果,大则韦杨,小则翟李,可为前鉴。 江西已平,于是朝旨令李续宾军图安徽,再起曾国藩督师。国藩至江西,闻长毛分窜浙、闽,督师往援,途次闻浙西一带,长毛不多,尚无大碍,只闽省浦城、崇安、建阳、松溪、政和各县,窜入红巾,烽火相寻。国藩令萧启江、张运兰赴闽剿办,兵甫出发,忽有大股长毛,回扑江西抚州、建昌,两府戒严。亏得刘长佑出来督军,截住新城,把长毛击退,长毛仍还入闽境,萧张两路兵马,分道趋闽,因天雨连绵,岭路泥泞,军士又复遇疫,中道折回。 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闽中未闻报捷,皖中先已丧师。山龙过脉,自成一线。自洪天王建都江宁,恃安徽为门户,兵粮军械,全杖安徽接济,所以安徽境内的长毛,个个是几经挑选,方许驻守。督率守兵的头目,起初是翼王石达开,素称骁将,嗣后是英王陈玉成,骁勇几出达开上。玉成眼下有双疤,官军叫他四眼狗。这四眼狗,确是厉害,清将闻他悍名,个个吐舌,偏这不怕死的李续宾,硬要与他反对。与狗作死对头,殊不值得。续宾沿江入皖,仗着勇气,倍道而前,平太湖,拔潜山,下桐城、舒城,千百个小长毛,都抱头窜去。忽闻四眼狗攻扑庐州,遂麾军急进,一意赴援。部将谏道:“现在安庆未克,若进攻庐州,恐怕安庆长毛,要截我后路,不如在桐城休养数日,相机而行。”续宾道:“安庆方面,已有都将军马队进攻,长毛必并力守城,无暇与我为难,我军正可进攻庐州。”原来荆州将军都兴阿,方奉旨图皖,接应续宾,前锋为鲍超、多隆阿,正进趋集贤关,所以续宾有此计议。部将道:“都将军既至安庆,我军正好与他联络,先把安庆克复,再图庐州未迟。”续宾瞋目道:“救急如救火,庐州危急万分,安能不救?倘庐州一陷,狗贼回援安庆,连都将军也站立不住,我军在此何为?”部将又道:“我军不过数千人,前无导,后无继,孤军直入,万一遇险,奈何?”续宾道:“这可发书湖北,请兵援应便是。”当下写了一书,遣人驰送,另派兵驻守舒、桐各城,简了精锐,星夜前驰,直抵三河镇。这镇系宁皖交通的要道,距庐州只五十里,长毛环筑大城,厚屯兵马,防守得非常严密,诸将又请续宾择地驻营,等待援兵。续宾才驻扎了一天,到了次日,湖北杳无援音。原来此时的胡林翼,已丁忧去位,总督官文,得续宾书,不以为意,简直是一兵不发。毕竟是个满员。续宾又待了一日,不觉焦躁起来,复麾军欲出。诸将又再三劝阻,续宾愤愤道:“我自用兵以来,只知向前,不知退后。就使死敌,也是我辈带兵的本分。明日定要破他坚垒,除死方休!”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诸将始不敢多言。 翌晨,即下令进逼敌垒,续宾执旗当先,将士紧紧随着,不管他枪弹飞来,总是冒死冲入。自昼至夜,连平长毛九座营盘,检点部下,死了参将萧意文,都司胡在位,及兵勇千余人。忽后面战鼓喧天,喊声大震,长毛如墙而至,遥望旗号,乃是太平天国英王陈、太平天国侍王李。续宾道:“四眼狗到了。什么还有侍王李?想是李世贤的狗头。”随即列好阵脚,专待敌军。说时迟,那时快,四眼狗前锋已到,与续宾部下,血战起来。长毛兵有十多万,续宾兵只有四五千人,眼见得长毛陆续趋上,把续宾军围住,围了一重,又是一重。重重围住,直围到数十重。续宾还拚命冲突,怎奈四面如铜墙铁壁,有力也没处使,将士又逐渐倒毙。续宾叹道:“今日败了,是我殉节之日了。”回顾诸将,令各自逃生。诸将道:“公不负国,我等岂可负公?”续宾乃传令见月出走。未几月出,续宾争先陷阵,长毛丛集,哪怕续宾三头六臂,到此也不能脱免。参将彭友胜,游击胡廷槐、饶万福、邹玉堂、杜延光,守备赵国梁,先后战死。续宾亦力竭身亡。续宾一死,军心大乱,越要急走,越是先死。同知曾国华,及知府王忠骏,知州王揆一,同知董容方,知县杨德訚等,皆殉难。道员孙守信,同知丁锐义,坚守中右营三日,弹药水火都尽,营破死之。次第叙来,可见续宾之死,亦由刚愎之咎。桐、舒、潜、太四邑,复被陷没。都兴阿也撤安庆围,退屯宿松,皖楚大震。 湖广总督官文,湖南巡抚骆秉章,飞章入告,请调曾国藩移师援皖。朝旨令国藩统筹全局,斟酌具奏。国藩乃具疏上陈,最要紧的数语,录述如下: 就数省军务而论,安徽最重,江西次之,福建又次之。计惟大口南岸,各置重兵,水陆三路,鼓行东下。剿皖南则可以分金陵之贼势,剿皖北则可以分庐州之贼势。北岸须添足马步三万人,都兴阿、李续宜、鲍超等任之;南岸须添足马步二万人,臣率萧启江、张运兰任之;中流水师万余人,杨载福、彭玉麟任之。至江西军务,亦分两路,臣与抚臣耆龄任之,臣任北路,耆龄任南路,闽省兵力,足以自了,尚可无虑。 奉旨准议。惟起复胡林翼,仍任湖北巡抚。林翼受任,出驻黄州,拊循士卒,严防长毛入犯。长毛果欲泝江而上,被多隆阿、鲍超击退。国藩正拟出图皖南,忽报长毛大酋石达开,率众趋江西,攻陷南安县城。国藩急檄萧启江等往援。才到南安,达开已弃城出走。捷书方至,国藩幕下,接连又闻庐州失守,李孟群殉难。孟群自战胜湘鄂,即由朝旨令他援皖,独当一面,以累功擢安徽布政使,兼署安徽巡抚事。其实孟群的才识,也没什么过人,闻他的妹子素贞,恰是熟谙兵法,饶有胆力。孟群出军,素姑必戎装相从。一日,孟群被围,别将都不敢往援,独素姑怒马跃入,手斩数十人,护孟群归,甲裳都赤,军中惊为天神,连长毛亦怕她雌威。比洪宣娇何如?嗣是孟群格外敬服,有所讨伐,必令素姑相随。至官、胡两军攻汉阳,孟群兄妹偕往,一场血战,素姑阵亡,年才二十岁。清廷重男不重女,到武汉克复后,把素姑的血战功,也并加在孟群身上,所以孟群由知县出身,迭次超擢,竟至方面。表扬闺阃,独显幽光。惟孟群自丧妹后,失去一个臂助,惘惘的到了安徽,正值连天烽火,遍地寇氛。到了庐州,适四眼狗纠众大至,连战数日,卒因众寡不敌,败退官亭,扎了数营,挡住庐州的西面的长毛。至李续宾战死三河,都兴阿撤围安庆,四面无援,只剩孟群一军,孑然孤立,哪里还支持得住?不到数日,庐州失守,长毛大股,都来扑孟群营,副将邓清,知县李孟政两营,先被攻破,纷纷溃散。长毛并力攻中营,从早起战到晚间,中营复陷。孟群持矛屹立,厉声骂贼,长毛一拥而上,尚被孟群刺死三名,未几遇害。千总沈国泰觅获遗骸,始得归葬。国藩闻这凶耗,悲他父子殉节,格外伤心。谁知还有一妹。 寻又报石达开窜入湖南,湖南系国藩故里,桑梓攸关,急个不了。忙咨湘抚骆秉章,令他赶紧堵御。秉章正在筹防,为这一场匪警,又引出一个大人物来。为人最要立点事业,看后世稗官家,要叙一出色人物。下笔且是不苟。这位大人物是谁?乃是湘阴县人左宗棠。闻名久矣。宗棠字季高,少年倜党不羁,常以王佐才自许,骆抚曾招致幕下,待以上宾礼。属僚有事禀白,都付他裁决。名高致谤,权重招忌,几乎把宗棠性命,断送在骆抚手中。可为有才者叹。永州总兵樊燮,刚愎自用,骆抚劾他骄倨,有旨革职,不意樊燮运动都察院,奏称无罪。廷旨令湖广总督官文查办,官文隐袒樊燮,密查骆抚弹章,出宗棠手,竟召宗棠对簿武昌,拟他重辟。骆抚疏争不得,亟函致在京编修郭嵩涛,令他向军机大臣肃顺处说情。嵩涛与宗棠同乡,自然暗中关说,并挽南书房行走潘祖荫,疏救宗棠;接连又是曾、胡二公,上疏荐宗棠才可大用。内外设法,始得将宗棠保全,脱罪回籍。险哉宗棠!至达开窜入湖南,击败总兵刘培元、彭定泰等,陷桂阳及兴宁、宜章等县,骆抚夙重宗棠,再请出山,委以军事。宗棠亟檄刘长佑、江忠义、田兴恕等还援,一月内成军四万人,泽隘设守。官、胡二督抚,复飞咨都兴阿将军,调拨吉林、黑龙江马队回鄂,驰赴湘南,并派知府肃翰庆,率水师炮船三十二只,克期会长沙。 时石达开沿途裹胁,挟众二三十万,意欲踞险自雄,与洪天王另张一帜。大约仍是帝王思想。初攻武冈祁阳,城坚不能拔,转攻宝庆,连营百余里。刘长佑、田兴恕各援军,先后踵至,与石达开血战数次,杀伤相当。胡抚以宝庆重地,不可无良将为统帅,乃遣李续宜统五千人往,所有援军,悉归节制。达开颇惮续宜威名,闻他前来,亟挑选精悍,裹三日粮,誓破宝庆。续宜兼程而至,与刘长佑会商军务,为避实击虚计,从北路进攻,遂渡资水而西,击达开背后。达开正誓死攻城,不防续宜从后掩入,或横截,或包抄,或旁敲,或侧击,弄得达开茫无头绪,只得且战且走。清军已经得势,如旋风一般的追将过去。达开又回战几仗,总是当不住兵锋。战一回,伤亡几千长毛。战两回,又伤亡几千长毛。看看已毙了二万多人,料难住足,不得已呼啸一声,向西南逃窜去了。达开亦如强弩之末。 湖南解严,续宜还鄂,曾国藩闻桑梓无恙,方才安心。忽朝旨促他入川,令他堵截达开,国藩不敢违慢,急率兵泝江而上。及到湖北,探闻无达开入蜀消息。看官!你道达开到哪里去?他已经窜入广西,都是这位官制军,闻风虚报,奏调曾军,弄得这位曾侍郎奔波不息,官制军恰暗里笑着呢。官文人品,如是如是。 国藩行抵黄州,与林翼会叙,握手道故,非常亲昵。国藩道:“官制军的脾气,煞是可怪。不知吾兄如何对付?”林翼道:“为了一位官制军,左季高几丧了性命。此次石逆入湘,若非季高尚在,兄弟倒措手不及了。”国藩道:“季高得生,闻仗肃军机暗中挽回,肃公颇还知人。”林翼道:“这也是季高不该死。肃军机哪里靠得住?不然,本年顺天乡试,正考官柏中堂,如何被他葬死呢?”国藩叹息道:“明珠和珅,闹得如此厉害,未罹重辟,柏葰究是一个大学士,偏为了科场舞弊,竟致身首两分,天下事原有幸有不幸哩!”林翼道:“科场中的弊端,闻柏中堂并未预知,榜发后查勘原卷,说是硃墨不符,误中了一个唱戏的平龄。究竟平龄是否唱戏?是否冒名?是否柏中堂家人,暗中掉卷?兄弟不在朝中,无从确查。论起理来,不过一个失察的处分,偏这肃尚书顺,定议按律处斩,与同考官程炳釆同死市曹,若是一位满大员,断不至此。”柏葰处斩,是咸丰九年间事,曾胡二公口中叙明,以省笔墨,是简略得当处。国藩道:“议亲议贵,古今一辙,恰也莫怪。但吾兄与官制军同处,颇称莫逆,此中必有良法,倒要请教。”林翼道:“说来可笑。那日官制军的姨太太,做三十岁生辰,分柬请客,司道等都不愿往贺,我为时局计,不得不例外通融,赴贺督辕。司道们见我前往,也不好不去,乐得官制军喜笑颜开,要与我约为兄弟。次日,他的姨太太亲来谢步,拜我母亲为义女,从此以后,遇着军国大事,总算承他协力同心。涤公!你想可笑不可笑么?”毕竟胡公有才。国藩道:“这是枉尺直寻的办法,我也要照样一学,到武昌去走一遭。”林翼道:“涤公!你去做什么?”国藩道:“我现在决计图皖,恐怕官制军同我作对,几句奏语,又要我忙着。”林翼闻言,不禁失笑。国藩道:“安徽长毛,厉害得很,我若往剿,兄须助我。”林翼道:“这个不劳嘱咐,同为朝廷办事,可以相助,无不尽力。”国藩告别,径趋武昌,与官文谈论皖事,格外谦恭。官文亦格外敬礼。自是国藩不虑牵掣,由湖北还趋宿松去了。平勃交欢,即是此意。小子曾有诗道: 满人当道汉人轻,汉满由来是不平; 毕竟通儒才识广,好从权变立功名。 国藩去后,林翼亦移驻英山,协图安徽,将来总有一番战仗,小子下回表明。 ---------- 本回叙事,看似丛杂,实则上半回是叙战将之不力,以致大沽失守,迫允要求,下半回是叙战将之尽忠,因之两江屡败,仍未退缩。至其关键处,则仍注重将相。桂良、花沙纳无外交才,唯唯诺诺以外,无他技也,若曾、胡二公,文足安邦,武能御侮,清之不亡,赖有此耳。肃顺官文,吾亦拟诸自郐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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