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消息!”广播喇叭里以一种炫耀的声音说,“展览会的主办者正在非常荣幸地为各位介绍霍默·L·祖克曼先生和他的名猪。装着这头非凡的动物的卡车现在正朝我们开过来。请往后退,让卡车开过来!这头猪马上就要被送到大看台前的特别裁判场,并在那里被授予特别奖。请大家后退,让卡车通过。谢谢你们。”
当听到这些报道时,威伯颤抖起来,他幸福得都要晕过去了。卡车慢慢地往前开着,周围挤满了人。阿拉贝尔先生不得不开得很小心,以免压到人。最后他终于设法开到了裁判场前。埃弗里跳下车,打开后车门。
“我要吓死了,”祖克曼太太低语,“几百人在看着我们呢。”
“振作些,”阿拉贝尔先生回答,“那不是很有趣嘛。”
“请把你们的猪抬下来!”扩音器里说。
“现在,一起用力,孩子们!”祖克曼先生说,几个男人抬起箱子从人流中穿过去。埃弗里是几个人中最棒的一个。
“把你的衬衫掖进去,埃弗里!”祖克曼太太喊,“再紧紧你的裤带。你的裤子要掉下来了。”
“你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埃弗里不高兴地回答。
“看,”芬叫着指去,“那是亨利!”
“别喊,芬!”她妈妈说,“不许指指点点!”
“能给我点儿钱吗?”芬问,“亨利又请我去坐大转轮了,可我想他没钱了,他把钱都花光了。”
阿拉贝尔太太打开她的手袋。“给,”她说,“这是四毛钱。别跑丢了!一会儿到猪圈那里的老地方等我们!”
芬跑进了人群,挤来挤去的寻找着亨利。
“祖克曼家的猪现在正被从板条箱里带出来,”扩音器里嗡嗡地喊着,“请大家静等通告!”
坦普尔曼趴在板条箱底的稻草下面。“都在胡说什么呀!”他嘟囔着,“吵死了!”
夏洛正在猪圈上方,一个人静静地休息。她的两条前腿还在紧紧地抱着卵囊。夏洛能听到扩音器里说的每一句话。那些话为她增添了不少勇气。这是她的胜利时刻。
当威伯从板条箱里走出来时,人们开始鼓掌喝彩。祖克曼先生脱帽鞠躬致谢。鲁维从口袋里拽出他的大手绢,擦着脖子后面的汗。埃弗里跪在威伯身边,不停地抚摩着他,炫耀着。祖克曼太太和阿拉贝尔太太正站在卡车的脚踏板上。
“女士们先生们,”扩音器里说,“我们现在向诸位介绍霍默·L·祖克曼先生的杰出的猪。这头不寻常的动物的名声早已经传到了地球最远的角落,他为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吸引了很多尊贵的游客。你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仍然记得今年夏天早些时候的那个永-不-会-忘-记-的日子,那天,在祖克曼先生的谷仓里,有一个词被神秘地织在那里的蜘蛛网上面,它令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事实,即那头猪完全是卓越不凡的。这个奇迹从未被完全地解释清楚,尽管学者们已经到祖克曼家的猪圈参观过,并观察、研究过这一现象。最近的分析表明,我们目前只知道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我们都应该为此而自豪和感恩。那张蜘蛛网里的写的词,女士们先生们,就是‘好猪’。”
威伯脸红了。他完美地静立着,让自己站得像最好的猪。
“这个壮美的动物,”扩音器里继续说,“真的是很棒。看看他,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他那雪白、光滑的毛皮,观赏他那一尘不染的皮肤,还有他那耳朵与鼻子上散发出的健康的,粉红色的光辉。”
“那是酸奶的缘故。”阿拉贝尔太太对祖克曼太太耳语道。
“请注意这个动物身上无处不在的光辉!这会让人想起‘闪光’这个词清晰地出现在蜘蛛网里的那一天。这个神秘的字迹从何而来呢?它不是来自于蜘蛛,我们完全能保证这一点。蜘蛛虽然有织网的本能,但它却不能写字,这一点是无须多说的。”
“噢,他们不能这么说!怎么能这么说?”夏洛自言自语。
“女士们先生们,”扩音器里继续说,“我不必再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了。作为展览会主办者的代表,我有幸向祖克曼先生颁发一笔二十五美元的特别奖金,同时颁发的还有一块漂亮的花纹精美的青铜奖章,它将用来象征我们对这头猪的赏识
──这是一头闪光的,很棒的,谦恭的猪──正是他把这么多的参观者吸引到我们这伟大的展览会上来。”
这些无休止的恭维使威伯越来越承受不住了。当他听到人们再次开始欢呼和鼓掌时,他突然幸福得昏了过去。他的腿瘫了,大脑一片空白,毫无知觉地躺到了地上。
“出什么毛病了?”扩音器里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祖克曼?你的猪有麻烦了吗?”
埃弗里跪到威伯的头前,抚摸着威伯。祖克曼先生也跃过来,用他的帽子给威伯扇凉。
“他没事,”祖克曼先生喊,“他被这些话弄晕了。他是最谦虚的,受不了夸奖。”
“很好,可我们不能给一头死猪发奖,”扩音器说,“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他没死,”祖克曼高喊,“他只是晕了。他很容易被夸倒。拿点水来,鲁维!”
鲁维跑下裁判场,不见了。
坦普尔曼从稻草里探出了头。他发现威伯的尾巴尖就在他的眼前。坦普尔曼呲呲牙。“我要这样帮他,”他咯咯地笑起来。他把威伯的尾巴塞到嘴里,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狠狠咬了一口。威伯一下子就疼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
“嗷!”他尖叫。
“万岁!”人们狂叫,“他站起来了,这头猪站起来了!干得好,祖克曼!那是头好猪!”每个人都兴奋起来。祖克曼先生是最高兴的。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气。没人看到坦普尔曼。老鼠的活儿干得太漂亮了。
现在,一个裁判带着奖金进了裁判场。他递给祖克曼先生两张十美元的钞票与一张五美元的钞票,然后又把奖章挂到了威伯的脖子上。当威伯变成大红脸时,他和祖克曼先生握了握手。埃弗里伸出手来,裁判也和他握了握手。人们欢呼起来。一个摄影师给威伯照了一张像。
一股无比幸福的暖流席卷了祖克曼一家与阿拉贝尔一家。这是祖克曼先生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在这么多人面前获得奖金,令他深深地感到满足。
当威伯被送回板条箱时,鲁维拎着一桶水从人群挤出来。他的眼发疯地搜寻了一会儿,就毫不犹豫地把水向威伯泼去。由于太紧张,他瞄错了地方,于是水都泼到了祖克曼先生和埃弗里身上。他们全都淋湿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完全被淋透的祖克曼先生咆哮起来,“你有病吗,鲁维?你看不见那头猪已经没事了吗?”
“你要我淋的水。”鲁维怯怯地嘀咕。
“可我没要淋浴。”祖克曼先生说。人们哄笑起来。后来,祖克曼先生也笑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湿了的埃弗里可乐坏了,立刻开始扮起小丑来。他假装自己正在洗淋浴;他做着鬼脸,转圈跳着,往他的腋窝下打着并不存在的肥皂。然后他又用了一条根本就没有的毛巾给自己擦身。
“埃弗里,停下来!”他的母亲喊,“别丢人现眼了!”
可人们却爱看。埃弗里除了人们的喝彩外也什么都没听到。他喜欢在大看台前的裁判场里做一个人人注目的小丑。当他发现桶里还剩了些水,便把桶高高举起,把剩下的水也泼到自己身上,同时又做了许多鬼脸。大看台旁的孩子们都赞赏地尖叫起来。
最后,一切都平静下来。威伯被装上了卡车,埃弗里被他的母亲领下了裁判场,带到卡车里的座位上。阿拉贝尔先生开着卡车慢慢往猪圈的方向去。埃弗里的湿裤子在座位里留下了一大滩水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