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宝葫芦的故事一讲了出来,就好像放下了一副几百斤重的担子似的:好松快!
至于宝葫芦打别人那儿给我拿来的那些个东西──凡是搁在我屋里的,都给搬到学校里来了。玩意儿真多,今天可又添了好些: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满墙上挂着的那各种奖状和各种锦旗──原来宝葫芦都给拾掇了起来,陈列在我家里了。
这都得好好儿处理,都得想法儿去归还原主。
另外还有一些──例如宝葫芦给我拿来的那些个钱,还有那些糖果点心什么的
──那我可已经花的花掉了,吃的吃掉了。我这就开了一张清单,准备照原价偿还原主。
“可是原主都是些谁呢?怎么知道哪是打哪一家拿来的呢?”
这可真是一个问题。有的同学主张登报招领。可是广告上怎么写呢?还有人主张到那些百货公司和合作社挨家儿去问──
“同志,请您查一查你们这儿丢了什么没有,丢了东西找我就是。”
这怕也不行。
总之,还没有决定用哪一个办法。
这是宝葫芦给我遗留下来的一个麻烦。
还有一个麻烦──虽然没那么严重,可也不好对付。这就是同学们都乐意研究宝葫芦的故事,向我提出了许多问题。尤其是姚俊,他只要一有空就盯上了我,跟我讨论宝葫芦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还会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为什么会去偷别人的东西──这是由于一种什么动力?那辆自行车打百货公司里那么飞出来,要是撞上了电线杆可怎么办?……净这些。
同学们还把这个黄里透青的葫芦传来传去地仔细瞧着,想看看它究竟有些什么宝气。可是发现不出。摇摇,也没有什么响动。更不用提让它变出东西来了。此外是那几条金鱼,──同学也想要逗它们说话,问这问那,它们可坚决不吭一声儿。
就这么着,这一切试验全都失败了。说也奇怪,竟仿佛世界上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似的!
除开了这些个问题以外,我还惦记到杨拴儿──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么从他学校里溜跑出来,我觉得我总也该负一部分责任。
“可那不是杨拴儿么?”──我忽然听见杨叔叔嚷。“快撵!”
“哪儿呢,哪儿呢?”
我刚一跑……不知道怎么一来,我现在记不清了──我忽然睁开了眼睛……
“咦,怎么回事?”
你猜是怎么回事?──我发现我原来在床上躺着呢。
不错,我是在家里:我在我自己的床上躺着。只听见奶奶说话。
“瞧瞧你!睡了那么久!”
“杨拴儿呢?”我问。
奶奶莫名其妙:“杨拴儿怎么了?”
“他在哪儿呢?”
“他在哪儿?他不是好好儿在他学校里么?”
“怎么,他没溜出来?”
奶奶笑了:“你还做梦呢。醒一醒吧。”
“哈,是这么回事!哈!”我摸摸脑袋,“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你打学校里回来,一睡就睡到这会儿。”
“哈!”我又叫了一声,打了个呵欠。原来──哈,同志们!就这么回事!
后来呢?
后来我当然就完全清醒了。我一骨碌爬起来,洗了一个脸,就上姚俊家去了,和姚俊又到了苏鸣凤那儿:三个人一块儿上郑小登家里玩了好一会。
我们同学们就这么着。闹归闹,闹上一场也就算了,谁也不记恨。奶奶也笑过我们:“到底是小男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