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好久,大铁勺看了看窗子外面,说:“哎呀,咱们说了好半天话,天都这么晚了!”
小布头也抬起头来,朝窗子外面看了看。真的,天已经黑下来了。
大铁勺说:“咱们明天见吧!郭老大一会儿就要来了。他要把我擦得干干净净的,放到小碗柜里去了。他每天都这样。”
大铁勺刚刚说完,就听见“呀”的一声响,门推开了,走进一个人来。这个人也不点灯,伸手到锅盖儿上一摸,就把大铁勺拿在手里。
一定是郭老大!小布头想。他使劲睁大了眼睛,想看看郭老大是个什么样儿。
“哎哟!”小布头吃了一惊。
小布头在黑暗里看见:这个郭老大原来就是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就是他,用一块木头板子夹死了那个机灵的鼠老五。
小布头想:大铁勺一定弄错了。这个坏老爷爷一定不是郭老大,也就是说,不是老郭爷爷。
其实小布头弄错了。这个白胡子老爷爷正是郭老大,正是小芦花说的老郭爷爷。
白胡子老爷爷把大铁勺洗好,擦干,送进小碗柜里。
白胡子老爷爷又把堆在墙角里的大白薯收藏好,就走出去了。
屋子平变得静悄悄的。天完全黑下来了。摆在墙边的几件家具先还有点儿模模糊糊的影子,后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窗子外面几颗又大又亮的星星,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小布头孤单单地躺在锅盖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了。
忽然,“扑!扑!扑!扑!”
小布头吃了一惊,立刻清醒过来。他仔细听,声音在碗柜底下。
又一阵“沙沙沙”的轻响,好像什么东西在地上走,那声音还越来越近。
小布头心里害怕起来。他想:“可别到我这里来,我可不欢迎……”
偏偏人家找上来了。
“扑登!”锅盖子震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跳到锅盖子上,差一点儿撞在小布头身上。
“扑登!扑登!扑登!”锅盖子又震动了三下。
四只什么家伙跳到锅盖上来了。
小布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最先跳上来的一个家伙溜到小布头身边,用冰凉冰凉的鼻子,在小布头身上乱闻。小布头被几根细胡子杵得浑身直痒痒。后来,一根细胡子竟杵到小布头的鼻孔里去了。小布头要打喷嚏,可是他不敢,只好拼命忍住。
“喳喳!”闻小布头的家伙叫起来,声音特别刺耳,“今天,我鼠老大的运气不坏呀!”
“吱吱,运气真不坏!”另一个家伙恭恭敬敬地说。
“兹兹,运气是挺好!”又一个家伙说。
“唧唧,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还有一个家伙说。
小布头想:这四个家伙,声音怎么这样难听呀!
原来他们是四只老鼠──鼠老五的四个哥哥:“喳喳”叫的是老大,“吱吱”叫的是老二,“兹兹”叫的是老三,“唧唧”叫的是老四。
鼠老大说:“总算找到了这么香的一块点心,喳喳,还做得挺精致!”
鼠老二赔着笑说:“吱吱,不过照我看……”
鼠老大瞪起红眼睛说:“照你看怎么样?”
鼠老二说:“这不是……”
“不是什么?”
“这不是一块,吱吱,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块香点心!”
鼠老三说:“兹兹,简直香极了!”
鼠老四说:“唧唧,真是再香也没有了!”
“喳喳!”鼠老大很得意地叫了一声说:“这个该死的老头子,晚上老守在粮食仓库里,一颗粮食也不叫咱们吃。喳喳,他不叫咱们吃粮食,咱们就搬到他屋里来住,把他屋里的东西统统吃光,不管甜的、咸的、酸的……”
“兹兹,还有辣的。”鼠老三讨好说。
“你多嘴!喳喳!你可恶!喳喳!”鼠老太太叫说,“我不吃辣的!”
“是,是!兹兹!”鼠老三赶紧改口,“不吃辣的,就不吃辣的!兹兹!要是谁再说吃辣的,我就用尖牙齿咬他的脖子!”
这时候,月亮升起来了,从窗口射进来一道银白色的月光。小布头偷偷地睁开眼睛一瞧:呀!围着他的四个家伙全是毛茸茸的,模样儿跟夹死在木头板儿上的那个小东西完全一样:尖尖的嘴巴,圆圆的耳朵,小眼睛,小胡子,身后拖着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只不过,他们一个比一个个头儿大。
“喳喳,我最讨厌亮光!”鼠老大对着月亮光叫起来。
“吱吱,亮光最讨厌!”鼠老二接着说。
“兹兹,亮光讨厌极了!”鼠老三说。
“唧唧,真是再讨厌也没有了!”鼠老四说。
“走!”鼠老大下命令,“带着香点心回洞去!”
“兹兹!”鼠老三答应一声,揪住小木头上衣的领子,把小布头提了起来。
小布头心里想:“怎么我又成了香点心了?”他想喊,可是叫上衣领子给扣住了脖子,透不出气来。
就这样,小布头被拖进了老鼠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