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1995年10月,杨新海盗窃、强奸一案,被正阳县人民检察院起诉到正阳县人
      民法院。案件一到法院,杨新海心里特别有底,因为他知道,他同村有个老乡在
      正阳县法院当庭长,在杨新海看来,既然是老乡,就应该对他特殊照顾,但在以
      后的案件审理过程中,这位老乡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
      
          正阳县法院审理杨新海盗窃、强奸的案件进度很快,因为此案事实清楚,证
      据确实、充分,不存在任何疑义。1995年12月19日,正阳县人民法院以杨新海犯
      有盗窃罪、强奸(未遂)罪,对其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判决书发下来后,杨新海
      见到了他那位在法院当庭长的老乡,他恳求老乡:无论如何不要把他送到劳改场
      去,要想办法帮忙把他留在看守所服刑,他说他害怕到了劳改场吃苦。老乡告诉
      他:留在看守所服刑的一般要具备3 个条件,一是所判的刑期较短或是残余的刑
      期,二是所犯罪行是非暴力性质,三是年老体衰、身体有残疾或有严重疾病,不
      适合劳改。你犯的强奸罪是暴力性质的犯罪,判的刑期在五年以上,加上你年轻
      力壮,这3 条规定你一条也不符合,按规定是不能留在看守所服刑的。杨新海对
      老乡的这种说法大为不满,他认为是没给老乡送钱,所以老乡不给他帮忙。
      
          1996年春节前,杨新海被送到郑州市新郑监狱投入劳改。在监狱里一开始砸
      石头,据杨新海后来回忆说,那时每天要砸30车石头,任务很重。杨新海身材小、
      力气差,经常完不成任务,所以,他受到的批评多,表扬少。后来又改做假发,
      一天要干十多个小时,干得两眼发昏,做坏了还要罚钱。在那段时间里,他感到
      实在难以忍受,几乎想到了死。为早日离开那鬼地方,杨新海把自己伪装成一副
      积极改造的样子,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煎熬都咬牙坚持,一心努力劳动,骗
      得管教干部的信任,争取减刑。尽管作了很大努力,仅在服刑到第四个年头的时
      候,被减刑一年,他认为,如果有钱给管教干部送送礼,至少可以减刑一年半,
      这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创伤。
      
          杨新海在劳改场时虽然吃了不少苦,但却练就了一手用锤砸石头的功夫,这
      为他以后作案时用锤砸人打下了基础。
      
          1999年5 月31日下午,杨新海走出了新郑监狱。他背着铺盖卷儿从监狱里走
      出来,没有人来接他。他没有通知父亲接他,他认为,父亲来了有啥用?净多花
      一个人的车票。此时他的心已经野了,他已30多岁,无妻无子,无牵无挂,一个
      劳改犯,家庭温暖早已从他的梦中消失,父母亲情再也难以使他冰冷的心解冻。
      
          他在这个监狱里服刑4 年多,只有父亲来看过他一次,但仅能给他送些油条、
      馒头等食品,从来没有给他送过钱。兄弟姐妹几个人从来没人来看过他,这也使
      他对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亲情关系产生了极大的距离感。在杨新海看来,父母是靠
      不住的,父母生下了他,却没有能力供他上学,甚至连个媳妇也没有给他娶上,
      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只有跟着父母受窝囊气的份儿;兄弟姐妹更是靠不住的,
      几年来,他先后3 次被劳教、劳改,其他的兄弟姐妹5 人没有一个人看过他,更
      没有一个人接济过他一分钱。他们5 个人一个个先后成了家,但没有一个人想起
      过他,更没有一个人为他操过心。
      
          5 月末的天气,虽不算太热,但中原大地的农民都已经开始收麦子了。杨新
      海身背脏兮兮的小铺盖卷儿,顺着京珠高速公路新郑段向南走,他的家在南边,
      离这儿有100 多公里,可他身无分文,没钱搭车,只好一步一步地往回挨。走着
      走着,他伤心地想:在监狱里还有管教干部关怀他,现在,出了监狱反而没人管
      没人问了,他重新成了一个被社会遗弃的人,他到哪儿去呢?回家吗?到了家又
      会怎样?像自己这样一个身背盗窃、强奸几个罪名的劳改释放犯,回到家乡有何
      脸面见人呢?再说,200 里的路程,要走几天才能到家呢?走在路上吃什么呢?
      
          杨新海一边走,一边看着田野里正在忙碌的人群,他的脑海里不禁又打开了
      歪主意,脚步也渐渐地放缓了。此时他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为满足狭隘的物质生
      活的需要,他又想到偷。整个下午的时间,他只走了10多里路,天快黑的时候,
      来到与新郑市相毗邻的许昌市长葛县境内。
      
          傍晚时分,村庄里猪羊和狗的叫声随着袅袅上升的炊烟四处扩散,显出和平
      年代那种特有的让人听了舒心的嘈杂,田野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看麦子的男人们,
      扛着铺盖卷儿在场边地头选好了铺位。在这样熙熙攘攘的环境里,谁也不会特别
      注意到肩扛铺盖卷儿的杨新海。
      
          杨新海在一个村头停下来,找到一个正在吃晚饭的农户家中,从铺盖卷儿里
      掏出劳改场里发的干粮,说自己是驻马店人,谎称自己进城打工刚回来,因受了
      工头的欺骗,没领到一分钱的工钱,只好步行回家,路过这里找口水喝。好客的
      主人热情地为他端出了香喷喷的白面条,又把他拿出的凉馒头硬塞回了他的铺盖
      卷儿里,说:" 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出门在外谁也保不住不碰上个三灾六
      难的,现在家里粮食有的是,吃碗饭还能吃穷了?"
      
          但遗憾的是,淳朴的中原农民的热情和好客并没有感化杨新海那颗冰冷的心。
      杨新海吃饱喝足之后,连句感谢的话也没说,一抹嘴,背上铺盖卷儿就走,这一
      走,不是要回家,而是要寻找作案时机和作案对象。
      
          杨新海走夜路的能力比较强,吃过晚饭后的一个多小时,他走了20里开外,
      比整个下午走得还要远。但这次赶路,他是为了避开吃晚饭的那个村庄,怕作案
      之后被他们提供侦查线索。
      
          大约晚上10点钟,杨新海来到一个村头。他悄悄看了看村庄的情况,有几户
      没有院墙,有院墙的也很低矮,他决定选择在这里下手。不过,现在动手为时太
      早,要找个地方睡一觉。他慢慢地向村头走,这里有一个机井房,他走近一看,
      机井房没有门,里边也没有住人,杨新海趁着月光看了看,里边还算干净。他走
      进去,解开铺盖卷儿,倒头便睡。一觉醒来,看看三星已移向西南,时间已经是
      后半夜,他折身坐起来,把随身穿的衣服包了包,夹在腋下,把铺盖卷儿扔进机
      井里,悄悄离开机井房,偷偷向村子里摸去。
      
          凌晨两点来钟,正是村子沉睡的时候,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打破黎
      明前的沉寂。杨新海蹑手蹑脚地进了村子,看见有一户人家只有3 间正房,没有
      院墙,门口放着一辆自行车,但正房的门是开着的。杨新海躲在暗处观察了好一
      阵,这家人没有一点动静,他确认这家人都已睡熟,而且有可能自行车也没锁,
      他走过去一看,果然如此。他正想将自行车偷走,却发现这家只有一个妇女在熟
      睡,他大胆走过去偷奸了这个熟睡的妇女。这个妇女开始以为是自己的丈夫从地
      里回来了,当她醒过来后发现是一个不相识的人时,已经晚了。杨新海干完了事,
      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出了村子,那名妇女当然不敢出来撵他,也没有喊人捉贼。
      
          在这麦收大忙即将到来的时候,有人在夜间骑自行车行走,根本引不起别人
      的注意,杨新海轻易地就把这辆偷来的自行车骑出几十公里,当天色微明的时候,
      他已经到了距作案地近50公里的一个集市上。杨新海把自行车卖了15块钱,买了
      一副线手套、一个小手电,做好了盗窃的准备,从此走上了职业犯罪这条通往地
      狱的路。
      
          起初,杨新海聚集了一批人,结伙乞讨和抢劫。但在一次结伙盗窃时,有两
      个人落网了,一连几天,他心里惴惴不安,怕公安人员顺藤摸瓜把他抓住。所幸
      那两个人没有把他供出来,他空自紧张了一阵。但他却从中总结出教训:人多必
      失,一定要单干才保险,而且必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以免被公安抓住。
      
          从此,他开始了独自流窜作案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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