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忧伤

　　　　　　　　　　　　　　　父亲的故事　　中午歇班的时候，子然觉得特别累，便和同事打了招呼，走到休息室坐一会，手中的电话响起，显示着大哥的来电，子然笑笑，她与哥哥、姐姐们都比较亲的，想大哥好久没给她电话了呢。“喂，大哥。” 　　“子然，你在上班吗？” 　　“嗯！”子然轻声的应道，她感觉大哥的声音特别低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找一个方便的地方，听我跟你说。” 　　“什么事？我现在在休息室，方便和你说话。”子然听出电话中哥哥的沉重，心中有种不安。　　“子然，爸爸他去逝了。” 　　子然只听心咚的往下沉，一时没听懂大哥的意思，只听电话中传出“今天上午十点多，爸爸因老溢血离开了。你赶快回家吧。子然，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子然拿着电话，感觉好沉，她不知道哥哥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当子然有所意识时，眼泪早已滚了下来。这一刻她没有想哭的，但眼泪沉默的不住从眼框滚出。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时，她也感觉到了疼痛。一会王遥打电话来，子然接听着电话，听着王遥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回答他，但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有泪水不断的落下。有同事进来，看着她默默的落泪，便走过来摇了摇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子然被人摇晃，泪水更是难以控制，伤心不觉又加重了。让同事莫明其妙，只能在一旁看着。不明白一直冷静的于子然，情绪怎么会如此失控。　　当王遥赶来看到子然时，子然抱着他彻底的放声大哭起来，哭得那样伤心让周围的同事眼睛红着退出休息室，那些爱凑热闹的人也觉得不妙。后来王遥还着子然回家，并向领导说明情况告了几天假。　　子然得知父亲的离开，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突然。子然不相信父亲就这么的离开了她们，当她赶回家，看着父亲躺在那里的遗体，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在父亲的面前，她没有流眼泪，因为她知道父亲希望她们都能快乐的。她把眼泪埋在了心理，她现在是来送别父亲的，不能在父亲面前像小时候一样的哭泣。　　子然不知道父亲离开的时候是否痛苦，离上一次见到父亲已经快半年了，因为上次听说父亲病了，特意回家住了几天，看上去虚弱了些，但在子然的记忆里，父亲一直很健康的。怎么会突然的离开他们呢？听妈妈和哥哥说父亲是因为老溢血，他离开的时候他的孩子们都不在他身边，在最后时刻，他们竟没来得及送父亲最后一程。　　在父亲离开之后，子然才发现她知道父亲的事太少了，小时候不懂事，离家也较早，从来没把心思放在养育她的老人身上，她以为父母可以长命百岁的。她竟然那么突略他们，在外面工作，回家陪父母的时间很少，也很少与父母聊天，连电话也不多。　　她以前一直不喜欢与人沟通，与哥哥、姐姐们很亲，但在一起，子然说的话很少，也不爱多问。父亲去世后，母亲谈了很多父亲的故事，父亲这一生都很苦。　　父亲是家中的老大，因为家里穷，没有上过一天学。父亲有三个兄弟和两个妹妹，在父亲的那个年代作为老大可能是一种不幸，总是老大过早的挑起家里担子。六兄妹当中，三个兄弟都有机会上学，二姑也上学的，家中就只有作为老大的父亲与大姑没上学。　　父亲从懂事起就一直干活。作为家中的老大，只字不识的父亲没有别的赚钱方式，只能靠山吃山，春种秋收夏割麦，冬天也不闲着，到山上去掘些草药或是可入药的昆虫到集市上卖，增加一些收入。后来因为地里打农药，昆虫都渐渐灭绝了，父亲只好另寻思赚钱方式，便是到山上采石头。　　父亲每次去山上，都带着䦆头和一个成化肥用的袋子，把石头砸碎之后装进袋子，再背回家，放到门口，并把石头分类放好，不久就会有人来买。另外父亲还兼职看马路，把树涂上药之类的活，不要让马路上有石头，或是妨碍车辆行驶的东西，这样每年也能增加一笔不小的收入，对于父亲来说大大小小的事他都能上手。　　家里的或地里的活，不管大小轻重的落在他的肩上，辛苦的劳累着。帮家里做饭，帮兄弟们盖房子都是父亲的事。　　子然记得二叔、三叔、四叔家的房子都是父亲帮忙盖的，父亲去给他们帮忙干活，从不在他们家吃饭，多喝一口水。地里需要种玉米，花生，地瓜•；• ；•；•；•；春种秋收，都是父亲最累，谁让是老大呢，要照顾兄弟们。　　后来都成家了，二叔、三叔、四叔家一有什么矛盾就找父亲，家中有什么事也找父亲。父亲只要听着兄弟们有困难，他就着急，可能是从小时干活起父亲对于兄弟的责任就养成了吧。大姑、二姑吵架了，找父亲评理，地里的活忙不完了，找父亲帮忙，好像父亲作为老大帮他们就是应该的，那时候他们都记得有兄妹亲情。根据后来的事实，除了四叔之外，在子然的眼中，他们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看着父亲，子然知道了你对别人好，别人不一定对你好。亲人间也会为了某些利益而不顾情份的，而且还是一直帮助过他们的亲人。　　一大家子人，总有些闹心事。虽然是亲兄弟也并不是一条心，而且都各自立了门户，兄弟间也不认识谁是谁了。父亲应该也是受了些委屈的，只是他从来不跟我们说，母亲体弱多病，也分担不了什么，心里憋闷久了无处发泄，便和母亲吵架。几个子女一直在外面工作，偶尔回家，父亲定是不跟他们说那些不愉快的事，只把开心的一面讲给他们听。父亲虽然没有文化，但却很懂理。　　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村里所有认识父亲的人都这么说，几乎每天从早到晚从不停歇。一大早起床就去地里拔草，到早饭时间再回来，吃过早饭差不多十点多了，太阳比较晒人，不宜在地里干活，别人都是在家里歇着喝茶水，父亲就骑着自行车去其他地里转一圈看看庄稼长得怎样。别人午饭后下地干活时父亲也在地里忙，每次都是大汗淋漓的回来，直到晚上才会坐下喝杯茶，跟别人聊聊天，开开玩笑。　　可以说几乎家里所有的事都是父亲操持，可见一个男人的压力。母亲只负责做饭，可能是体弱多病的原因，母亲的性格有些懦弱，老实的有点过头。父亲每次和她吵架她都一句话也不说，知道父亲骂累了，出去了或是睡觉了，母亲才把父亲摔了的碗盘收拾起来。　　父亲的脾气太过耿直，也太过于善良，他不会应和一些人的圆滑，以致有些人总是和父亲做对，父亲也不会去骂粗。那些人平日里还是些邻居，亦或是脸熟的人，父亲又不好意思和他们吵，只能把气往肚里咽。家里兄弟的关系不和了，父亲也去撮合，以免外人看笑话，一些琐碎的事情真够累人脑子的，父亲有时候也做得很难，但她只能把这些不快憋在心理，一个人承受，实在承受不了，便在母亲面前骂人发泄，好在母亲从不和父亲吵。　　对于父亲，子然想他还有好多事是她所不知道吧。父亲的那些苦都在是她们背后扛着的，他从来不在儿女面前说声累。但是子然知道，父亲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一辈子都在劳累，从来没有离开过土地。60多岁了，作为儿女没有给父亲过一个生日，等到儿女醒悟的时候，他就这样仓促的走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就这样走了，扔下他们这些不孝的儿女，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实在是难以接受，尤其是母亲，身体本来就弱，家里的事以前从来不用她管，父亲就会做得很好。　　现在父亲离开了，她肯定感觉很孤独无助。父亲走后，母亲又病了几次，毫无医德的乡医竟把药价抬高了，母亲也不知道！她更不愿意花钱去市区看病，子然想有时候父母把生命真的置之度外了。对于没有多少钱的农村人来说，他们也不敢想象那昂贵的药价，城里的老人有医保，而农村的老人只能自食其力。虽说养儿为防老，但现在儿女却多不在身边，各自忙着生活。　　她们虽然很小就在城里打工，但终不是城里人，真正的家还是这农村的土地上。母亲总是愁，愁自己的身体不好，愁地里的花生没人管。虽然哥哥、姐姐和她都说过很多次，到时回她们一起回来帮母亲收她的那些花生，但她总是不放心。　　对于父亲的离去，作为儿女应该都是有愧的。他们从十几岁陆续出来打工后就很少再跟父亲谈心，没有为父亲分担一些家事。甚至这么多年来，全家人也没有再聚齐过一次，不是大姐不回去，就是大哥没回家，要不就是子然和小哥哥没回家。他们一直以为每年只要回去一个就可以了，却不知道父母是多么盼望他们都回去啊。可是他们连这点事都没做到，所以父亲走时也不见他们，父亲也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他是不想拖累他们，不让他们伤心难过吧。父亲在完成他所有的责任之后，便不告而别的匆匆离去的吧。可他们真的是好伤心，只有深深的后悔遗憾，未尽到儿女之孝啊。　　父亲，他走的太突然了，到现在子然从心底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这又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这一次子然离开父亲的时候，对着父亲的遗像，“爸，不应该再打扰你了，您生前操了一辈子心，受了一辈子累，现在再也不用管这些烦人的事了，您该休息休息了，我们一定会把妈妈照顾好！您安心吧！” 　　现在两个哥哥与姐姐还有子然都成家了，但却各自生活在一方。一家人再次团聚，父亲却在天国。有多少年他们兄弟姐妹没有相聚一起了呢？从哥哥进城，到最后的子然进城，十多年没有相聚一起了吧。　　父亲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回来了，甚至还有他的媳妇、孙子、女婿也来了，可是他们的父亲却不在了。父母把一个个子女养大，然后送他们到另一片世界。子然一直以为她们就是这样生活的，人们的生存能力现在足够强大，可以跑遍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角落。此时她明白很多人却忘记回归他生命的起源，陪伴那个守候着她们的人。　　子然想，她与哥哥、姐姐的生活仍然是贫瘠的，但却不想再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虽然那片埋藏父亲的土地才是他们家园的归处，但他们最美好的年华都在暂时的寄居城市度过，这段时间长得让他们忘记了家，忘记了归去。她为那些所谓的创造生活，感到有种无奈的心酸。　　子然心中的忧伤一直不曾停止流动过，父亲是子然心中的痛处。子然在父亲离开之后才发现有好多好多没有为父亲做过的事，那怕是为父亲过一个生日也好啊。子然后悔没有为父亲做个一件让她能感觉难倒的事。　　她已学会平静，在父亲离去之后，她第一次有了对人的深深怀念。而每当想起父亲，子然说不出的忧伤。忧伤的怀念着父亲背过的苦难。多了层对于亲情感悟的忧伤，还有一种生活奔波的忧伤。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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