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这一回父母的归巢，只让我在平静祥和中陶醉了半年。而后家里便又烽烟四起。 为了些生活上琐屑的事情，父母不断地争吵，不断地猜疑着。孩子们措手不及，但 即是措手不及，也是习以为常。父母好比磁铁的两端，似乎总是无法凑合在一起。 旧帐新帐一起翻，最后干脆分居异地，剩下点生活费便走了。家里也空剩下三个弟 弟守着一个破落的家，虽然父母健在，可令人感觉的是孩子们如同四根长在一起的 野草，总是被人忽视着。 　　　　　　　　　　　　　　　　　　 　　每每念到家里弟弟，阿文总感觉有块石头压在心头上放不下来，悲伤和忧郁与 他形影不离。阳光的表面掩盖不了内心的寂寥和凄凉的感觉。谁明白他关爱弟弟的 同时自己显得那样的孤苦无助。阿文憎恨起了他的父母，没有父母未尝不是一种幸 福，争吵打骂就不会像句子一样在孩子心中拉扯疼痛了。 　　　　　　　　　　　　　　　　　　 　　相比于住在学校里的安宁时候，阿文愿意回到了弟弟身边，与他们一起同甘苦。 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比照料弟弟更重要的事情了。他开始频繁地从学校里请假 回家里住，虽然回到家里的阿文给弟弟不了什么，也弥补不了什么，可在他的心里 只有了一个道理：不管怎么样一个旱井，我要和弟弟在一起。 　　　　　　　　　　　　　　　　　　 　　只要弟弟在身边，他心里才踏实，阿文才会感觉到世界的存在。即使飘零，阿 文愿意拿根绳子和弟弟捆绑在一起，他决不想与弟弟分开，更不想他们独个承担痛 苦。 　　　　　　　　　　　　　　　　　　 　　我们本是天上互不相识的雪花，从天上飘下来，落大同一个地方，然后结成冰， 化成水，再也分开不了。（选自电影《我的兄弟姐妹》） 　　　　　　　　　　　　　　　　　　 　　一个学期眨眼的辜负便过去了，迎来了个寒假。 　　　　　　　　　　　　　　　　　　 　　在这个寒假里头，确切说是在春节期间阿文做其了‘生意’，也了却了自己的 一桩心愿。 　　　　　　　　　　　　　　　　　　 　　阿文带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四百多元生活费，去城区里四处打听找到玩具商 家，批发了好些四驱车。四百元就这样没了，可阿文心头一点疼多没有，他相信钱 一定能赚回来的。 　　　　　　　　　　　　　　　　　　 　　四驱车是一种对青少年极富吸引力的益智玩具。可以通过对四驱车模的拼装、 调整改进赛车，而组装和速度像两把魔爪子把孩子的好奇心和好胜心紧紧抓住了。 那时候热播的动画片《四驱小子》更是激发了那个年代的所有孩童的愿望。 　　　　　　　　　　　　　　　　　　 　　还是上小学时，阿文就对四驱车着迷了，他多么渴望有一部陪他飞驰的四驱车 啊！后来他有点零钱了，花了九元买了部车子，可只是一般的已经组装好的电动玩 具车。一个车壳、一个马达、上两颗电池就能缓缓开动，看着他像甲壳虫一样在爬 行。阿文在一旁叫啊、喊啊，却始终没见到它如《四驱小子》里的四驱车那样突然 来神，轮子冒出火花，然后像愤怒的公牛像前冲去，飞驰啊飞驰。所有的人都追不 上。 　　　　　　　　　　　　　　　　　　 　　面对自己那部糟糕的车子，阿文没想过要把它砸掉。别人家的孩子可以不惜重 本地改良自己的车子，而对于阿文这样家庭环境的孩子来说，有一部属于自己的车 子就实属不容易了。所以阿文很爱惜自己的车子。 　　　　　　　　　　　　　　　　　　 　　阿文的第一部车子是纯白色的，‘日出东方，东方泛白’，阿文把自己爱车取 名为‘地平线’，上面贴了点装饰图案。整体看起来像一辆警车。车身是密封的， 不像四驱车那样可以拆下来组装。可阿文还是借助工具把车身的螺丝冒拧开，取出 车子的马达，马达是车子的引擎，地位是极为重要的。一般的玩家对车子的改良只 是局限“删减法”——去掉车身上一些累赘的器件来减低车子的整体质量，降低马 达的负荷。他们很少涉及马达内部的改良，那可是需要一定知识和技能的。 　　　　　　　　　　　　　　　　　　 　　阿文虽然是个新手，可他关于四驱车的资料所了解的不比村里那些玩家少，所 以他能改良马达，通过分析车子行走的地狱来设定马达的性能。性能的转变是靠修 改马达内部的磁铁和运转芯来获得的。阿文从各种玩具或者坏的录音机里收集到各 种马达，然后把这些马达拆开去获得相应需要的东西。再用在自己的马达上。为了 给马达散热还可以在马达表体上弄几个小洞洞。阿文极其沉迷在这些事情的摸索。 　　　　　　　　　　　　　　　　　　 　　经过阿文精心组装的地平线速度上有了质的提高，同类型的车子也难于望它项 背了，还胜过一些菜鸟的四驱车呢！可与人家优良的四驱车比赛，人家凶猛得如F1 赛车一样，一溜烟便跑了，阿文的车子相比之下颇似在闲庭信步了。阿文多渴望有 自己一部四驱车啊，他做梦都在想着。 　　　　　　　　　　　　　　　　　　 　　后来机会到了，有个小孩的四驱车掉进了臭水池里。他的一群伙伴从家里带来 了许多的工具，捞啊捞啊，可车子却石沉大海般小时了。他们最后向臭水沟里吐了 口痰悻悻地离去了。 　　　　　　　　　　　　　　　　　　 　　望着那不大的臭水池，想着那么好的一辆车子就没了，多可惜啊。他找来地点 帮忙，一起卷起裤管到臭水池里捞了，泡了个把小时才终于把车子捞上来了，手脚 都被水炮都皱巴巴的。 　　　　　　　　　　　　　　　　　　 　　回家后，阿文把四驱车洗得干干净净。把车子摆在了床上，他趴在床上无不对 这雄赳赳气昂昂的四驱车充满着幻想。 　　　　　　　　　　　　　　　　　　 　　这是一部绰号叫“蝙蝠侠”的四驱车，属于中档型的车子，车身是个细长的三 角形。黑色的车上要黄色和红色的两种颜色的贴纸。因为被水泡久了，贴纸已经剥 落了点。马达也因为浸水的原因而显得笨拙得很。哎，还好，终于有属于自己的车 子了。也甭提多开心了。 　　　　　　　　　　　　　　　　　　 　　而今成为了个卖四驱车的老板，这是阿文当年的阿文从没想过的。也就在寒假 的一段时间，他为他那四百多元积蓄沾沾自喜的时候，都没想过今天会当上老板了。 后来他是觉得应该要染他这四百多元资本化做更多，综合考量了一下，他觉得卖四 驱车有时常，自己也有热情去做。顾而便做起了这门生意了。 　　　　　　　　　　　　　　　　　　 　　每走一步，总少不了别人的反对。认定自己要走的路，就去走吧。每当感觉抉 择困难的时候，阿文总是如此的告诉自己，那四百元对他来说不是个小的数目了， 他得付出勇气去做这个买卖。他有信心做好，毕竟他还有以前做咸鱼买卖的经验。 可村子里卖四驱车的孩子早已经成为了几家小卖部的熟客了。要战胜那些小卖部， 阿文不想打价格战。他采用售后服务来招徕顾客。 　　　　　　　　　　　　　　　　　　 　　在摆摊过程中，阿文会无偿帮别人修理四驱车，免费提供些配件和传授一些改 良车子的技巧。这使得阿文像磁铁一样吸引了许多的孩子的心。所以阿文的摊位老 是不缺少孩子，只是缺少了买家。这倒是无所谓，阿文觉得跟孩子扎堆过程中就已 经收获到开心了，阿文做事情比较注重过程，当然车子卖不出去必要会让早有异议 的弟弟带来责备的的用武之地了。 　　　　　　　　　　　　　　　　　　 　　孩子的心呵，是明净的。他们知道阿文对他们好，他们便来我这里买车子了， 为了能保证他们有一辆符合自己需求条件的车子，阿文费劲口舌跟他们解释着各种 型号的车子，并给适合他们的车子。孩子们对阿文很是信服，嘿嘿，就这样赚到钱 了。比起赚钱，阿文更渴望见到孩子们那心满意足的笑容。将心比心，阿文都不渴 望孩子们有一部自己的“地平线”。 　　　　　　　　　　　　　　　　　　 　　很快货物卖去了一半了，阿文将收回的钱又去进了点货。 　　　　　　　　　　　　　　　　　　 　　时至春节，祠堂坪上拔河啊，篮球赛啊，如火如荼地开展着。村里沉醉在一片 喜气洋洋的欢乐中。而阿文却独守在冷冷清清的菜市场经营着自己的生意。村里的 同学、朋友经常结伴来看望阿文。爱面子的阿文难免有点尴尬和紧张。但他还是会 板起笑容，他从没否定过自己自强不息，他总是很骄傲地在别人面前展示着自己。 人是很矛盾的东西。 　　　　　　　　　　　　　　　　　　 　　有个小孩子经常到阿文的小摊位来，这个孩子不讨人喜欢，孤僻得很。个子和 我摆摊用的桌子高出半个脑袋。他经常从桌子底下探出半个脑瓜来瞅着那五光十色 的车子。因为都是一条村子里的人，阿文也知道这个孩子来自一家贫苦人家。 　　　　　　　　　　　　　　　　　　 　　阿文不喜欢跟他聊天，因为他不爱说话，阿文问他什么，他才会回答，可只是 回答问题，别的一概不说了。阿文在心里发笑着，这个孩子真是个用来回答问题的 机器。 　　　　　　　　　　　　　　　　　　 　　在生意清淡的时候，有这个木头脑袋的孩子在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不会 寂寥。跟他相处久了，他也知道主动跟人家聊天了，可只是会问：这个多少钱啊？ 然后伸出手去对车子指指点点。我回问他：你需要买什么车子呢？他只是摇摇头说 ：我没钱。便跑开了。望着他那小小的背景。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阿文，内心疼了 起来。每个孩子都应该得到关爱。 　　　　　　　　　　　　　　　　　　 　　那小孩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皇后，我给他挑了部车子，送给了他：“你拿 去吧。装上电池就能走动了。坏了的话就拿过来，我替你修，可你要爱惜他哦。” 　　　　　　　　　　　　　　　　　　 　　孩子挂着鼻涕的脸蛋上，穿云破雾般露出了笑容，我看到了久违的阳光。 　　　　　　　　　　　　　　　　　　 　　这是个晦涩的寒假，因为母亲没在家，家里成了个荒漠，即使春节来了，人家 都是万象更新、喜气洋洋的，而我家里却是强打起精神过的。母亲在村界回来过一 回，做了点饭菜吃过后便走了，父亲在家里也只是件摆设，没见过他做点什么，倒 是会提醒一下他的孩子要按照风俗放鞭炮，“爆竹声中一岁除”希望来年光景好些。 　　　　　　　　　　　　　　　　　　 　　鞭炮点燃了，啪啦啪啦地在巷子里回响着。望着漫天的鞭炮纸片在飞舞，像古 装剧里女孩子的肚兜一样，纷纷洒洒地从天上飘了下来，不久后便铺满一地，一派 街头花褪残红的景色。生活不管好坏，但始终还是要过的，阿文不相信有上帝，有 神仙，他一直只认定人定胜天。可他还是在观音菩萨面前虔诚地点了香火，许了个 愿：愿我的家人平安健康，愿我能考上大学，给家族争气！ 　　-------- 　　梦远书城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