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她被我盯得不好意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觉得挺好玩,也忍不住笑了起
      来。
      
          笑是可以互相感染的,像比赛似的,我们两人不顾游人的奇怪目光,在公园
      里哈哈大笑了足有3分钟。停住笑后,我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告饶说:
      “防火防盗防记者,好好好,我接受你的采访。”
      
          “采访”没有在公园里进行,因为我刚答应接受采访,吴琼就得寸进尺地提
      出,她要到画家村看看。见躲不过去,我只得答应。吴琼背起我的画夹,出了公
      园拦了辆出租车,我们便直奔画家村而去。
      
          一路上吴琼问东问西,对我们这些“艺术家”的所有一切都感兴趣,我也应
      付差事似的一一作答。快到画家村时,我回答完了她提出的所有问题,于是两人
      便沉默下来。
      
          画家村到了。出租车开到小巷口进不去,我们只好停下车步行来到小院。进
      了屋,吴琼四处打量我的小屋,见屋里只有一张床、几只破碗,墙角堆满了我的
      画,旁边是简陋的绘画工具,便说,“真没想到,原来你们画家这么穷!”
      
          我苦笑着说,“你想像中的画家是什么样的,开着奔驰、宝马,住着别墅?
      我又不傻,有钱还会去公园给人画肖像?不瞒你说,我都三个月没钱付房租了,
      要不是遇到你这样的观音菩萨,说不定我现在已经饿得没力气说话了呢!”
      
          “酱紫的啊!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去公园画肖像是为了体验生活呢!”她
      略显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我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看上去她还是个小毛丫头,大
      概大学刚刚毕业,就分配到她那个刊物做了记者,没受过人世间的凄风苦雨。
      
          我不想再跟她谈这个话题,她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便堆起笑容对我
      说,“跟我谈谈你的画吧。”我走到墙角,拿出几张画给她看。
      
          “画得不错,挺有才华的。”她一边看一边说。见我在一边只是笑并不接她
      的话,她继续给我鼓劲,“哎,你以为我在骗你?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你别以
      为我不懂行,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绘画功底,你是很有前途的一个画家哟。”
      
          见她很真诚的样子,我开始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于是我便找到知音似的,跟
      她大谈我的那些绘画,仿佛自己已是个成功的画家,已得到了人民大众的认可,
      并将跻身伟大画家之列,供后人瞻仰。而吴琼听得非常认真,还时不时地在采访
      本上记下我的话,有时还会为我那些刻意的幽默而展颜一笑。
      
          这次“采访”很愉快,也进行得很顺利。离开画家村后,过了几天,吴琼给
      我打电话,说她的文章已经写好了,想先给我看看,让我再提些意见。我让她来
      画家村,她说好吧,我们在北大附近的红房子咖啡屋见面。
      
          我收拾打扮了一番,步行着去红房子咖啡屋与吴琼见面。“哎,其实我一直
      没有告诉你,我曾经的梦想也是画家。”坐下后,吴琼把玩着手里装橙汁的玻璃
      杯,望着我说,“那时候,我常穿着一件宽大的麻布T恤,上面涂满油彩,四处
      招摇。”
      
          “后来发现做画家很难,所以放弃了?”我猜测着说。
      
          “哪是酱紫的啊,和你一样,是家里死活不让我考美院。但我可没你那么勇
      敢,和父母斗争到底。我呢,见父母那么伤心,就放弃了这个梦想,后来想想做
      记者可能也不错,就读了新闻。现在,我写关于画家和画的文章,岂不是一举两
      得?”
      
          “酱紫的啊!”我学着她的腔调说,把她逗得笑起来,边笑边握着拳打我,
      我在躲闪中把咖啡碰倒了,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我们就这样瞎闹着,后来吴琼取出打印好的《画家村,中国最后一块艺术圣
      土》给我看。我翻了翻,觉得她写得还真不错。我装模作样地给她提了几条意见,
      她都认真地一一记在采访本上,说回去以后再按照我的意见修改一下。
      
          从咖啡屋出来的时候,我提出送她。不料她反过来要送我,我没有“拒绝”,
      今天的吴琼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性感,我感到眼前一亮,不觉动了坏心思。
      只是,看上去吴琼并不是那种轻浮浅薄的女孩,而是显得比较庄重。
      
          我们一路慢慢地走,我用眼角的余光瞟见吴琼也在打量着我,她的眼睛亮闪
      闪的,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很漂亮。走到村口,我们已经吻在了一起。我弄不清
      是谁主动去这么做的,只是感觉接吻实在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也感觉到男女之
      间的关系原来竟如此微妙。
      
          这吻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什么道理。大概是咖啡的朦胧意
      境遗留到了村口,大概是由于当时的黑暗天光使双方都对对方产生一时的依赖,
      而更可能的是像我对她一样,她对我一见面也已有好感。
      
          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反正我当时卑鄙地觉得,我应该有一个固定一点的女
      朋友了,哪怕仅仅为满足一下自己的生理需要也好。我们吻了足足有5分钟,然
      后不约而同地相拥着走向我的小屋,我为自己想有一个性伴侣的想法而略显惶惑,
      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
      
          那晚,吴琼并没有留下来,只是在小屋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不过,在我
      把她送到村口等出租车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又抱在一起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吴琼的文章《画家村,中国最后一块艺术圣土》在她所供职的刊物上刊登出
      来后,很快被全国各地近百家报刊转载。为了感谢她在文章中对我的“吹捧”,
      我请她来北大附近的红房子咖啡馆喝咖啡,她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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