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尔收了一个“童工”做弟子
      
          1922年入夏,玻尔接到邀请,要去德国的哥廷根做一次讲演,组织者提出的题
      目是《原子量子论》。这对玻尔来说是一个老题目。
      
          玻尔如期到达。讲演之前,他的一个德国朋友来看他,并带来一个年轻人,只
      有20岁的维尔纳·海森堡:个子很小,一脸雀斑,头发是红色的,朝上竖着,眉毛
      和睫毛都是淡黄色的,看上去像个孩子。
      
          玻尔一见便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可能正是由于海森堡长得不起眼。
      
          海森堡留下来听了玻尔的报告。
      
          大厅里坐满了人。在海森堡的心目中,玻尔算得上一个伟人了。夏日的阳光从
      敞开的窗户射进来。玻尔站在讲台上,头微微倾斜着,嘴上带着友好而有些窘迫的
      微笑。海森堡觉得玻尔的声音相当地轻。他看得出,每一个句子都是经过仔细组织
      的,关键的字眼儿都经过了认真推敲,因此,表达不但清楚明白,而且富有启发性。
      海森堡深深被吸引了。
      
          但是,对于玻尔在讲演中再一次提到原子的“电子轨道”,海森堡却感到不是
      滋味儿。这是海森堡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作怪,他讨厌把不能探测的东西加以形
      象化。上大学时读到柏拉图的《蒂迈欧》,那里面讲了原子的几何形状,他深感吃
      惊,说:“一个具有批判品格的敏锐哲学家,竟然堕入幻想的深渊,这不能不使我
      感到悲哀。”
      
          现在,他的批判精神对准了玻尔,他认为,玻尔的“电子轨道”同样是一种幻
      想。
      
          讲演结束后,玻尔找到海森堡,真诚地提出,要听听海森堡对演讲的见解。结
      果,海森堡讲了自己的感受,当然包括他对“电子轨道”的反感。
      
          玻尔已经学会让自己不要惧怕向他发起挑战的聪明学生。他听了海森堡的见解
      后,当时没有讲什么,只是说,下午请海森堡同他一起到海因山去散步。
      
          海森堡不晓得将要发生什么事,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实际上,他的真正的科学
      事业从那天下午开始了。散步中,玻尔认真地听取了海森堡的见解,并且告诉海森
      堡,他希望海森堡能够设法到哥本哈根去,以便他们一起工作。
      
          海森堡的头脑里充满了希望和憧憬。可玻尔由于这次散步出了麻烦。第二天晚
      上吃饭时,  两名穿着哥廷根警察制服的年轻人闯进了玻尔的住处,  其中的一个
      拍着玻尔的肩膀说:  “你因为拐骗幼童罪被捕了! ” 
      
          他们要保护的“幼童”是海森堡,孩子气并带着雀斑和一头坚硬的红发。
      
          玻尔哭笑不得。
      
          无论如何,玻尔得到了海森堡。
      
          海森堡有了新发现:“测不准原理”。这使玻尔无功的飞翔停了下来
      
          玻尔不会忘记,卢瑟福不但赞扬了他的假设,而且指出了他假设中理论上的
      “障碍”。卢瑟福给玻尔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感到在你的假设中存在一个严重
      困难,我相信你会充分理解到,那就是一个电子当它从一个稳定态进入另一个稳定
      态时,它如何决定自己将以怎样的速度进行运转?我感到你必须假定电子知道它将
      在哪里停下来,以便使自己新的运转以一种新的速度进行。
      
          这个问题,玻尔自然像卢瑟福所讲的那样,“充分理解到”了。
      
          为此,他必须计算。而计算在各种力相互影响下不断旋转并改变速度的电子的
      某一时刻的运动频率,谈何容易!
      
          玻尔最终走投无路了。海森堡也加入了解决难题的行列,同样被弄得精疲力竭。
      
          1927年2 月末,  玻尔去了挪威,想通过滑雪轻松一下。海森堡则继续奋斗。 
      
          在玻尔研究所的屋檐下自己屋子里工作至深夜的海森堡,想休息一下。但对他
      来说,只要是醒着,休息,就意味着换一种方式工作。他由计算改为思考。他走下
      楼,到了外边。当时已经过了午夜。他穿越研究所后面的巨大的山毛榉树林,来到
      法拉德公园的开阔的足球场。天气很冷,天上繁星闪耀。海森堡是一个精力旺盛的
      步行者,寒风正好为他助兴,夜空给了他莫大的思索空间。他进入最佳的思索状态。
      他开始有了一个明显的想法,那就是必须假定只有在量子力学数学形式框架中能够
      描述时,大自然才允许实验情况发生。随后,这一判断立即使海森堡得到一个惊人
      的结论:在原子的极端微小的尺度上,对事件能知道的准确程度必然存在固有的极
      限。假如你要证实一个粒子的位置,这就意味着你让这一粒子停留在固定的位置上,
      而这样,你实际上就改变了它的速度因此也就失掉了速度的信息。假如你测量它的
      速度,你因此也就不可能准确确定它的位置。一项测量总使另一项测量不准确。
      
      
      
          想到这里,海森堡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屋里,开始把他的想法用数学表示出来。
      结果,想法被计算所证实。
      
          那天夜里海森堡构想出来的东西后来被称为“测不准原理”。这一原理意味着
      物理学中严格决定论的终结,因为假如原子事件本质上是界线不清的,假如不能获
      得关于个别粒子的位置在时空上全面的信息,那么,对它们未来行为的预测只能是
      统计的。
      
          海森堡这种使原子内部民主化的举动,使玻尔最终明白了,也最终回答了老师
      卢瑟福所提出的问题。这时他感到,无论精神还是体力,全都得到了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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