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出世(2)
      
          弗兰克·奥本海默与他的哥哥在南掩体外面观察着,他记录说:这个令人感到
      不祥的云层悬浮在我们的头上。它呈现出如此光彩夺目的紫色,全带着放射性光芒。
      它看起来似乎永无止境地挂在那里了。
      
          当然,不会是永久的。它实际上只有很短一瞬间,然后就往上升去。这是非常
      可怕的。
      
          接着是爆炸的雷鸣声。它在山岩上跳跃,然后就远去了——我不知道它还撞击
      在什么东西上。但是好像永远停不下来。不像雷鸣的通常回音。它不断地在那个霍
      尔纳多- 德尔穆埃托翻来覆去回响。当它消逝时,那个时刻令人感到惶恐。
      
          我希望我能记得我哥哥当时说了些什么,但是我记不起来了。我想我们只说了
      句:“成功了!”我想这就是我们说的,我们两个都这样说:“  成功了!”“三
      一计划”负责人班步里奇很合适地宣告了对计划的“祝福”:任何一个看到它的人
      都永远难忘,一件肮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演。在大本营,那个令人紧张得窒息
      的布朗丁在一根绷紧的绳子上只身越过尼亚加拉大瀑布的险景,一直在格罗夫斯脑
      海里盘旋,挥之不去。是呀,那根绷紧的绳子栓在他的腰上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三个
      年头,另外还加上波茨坦的压力,他的思想的那根弦如何不会紧绷着!在他刚刚和
      奥本海默分手时,奥本海默表示出了信心,说:“这件事是可能的,我们将会办到。”
      他是信任奥本海默的,但即使如此,他思想的那根弦依然难以松弛下来。 
      
          在爆炸震动波来到之前格罗夫斯坐在壕沟里,科南特和布什向他伸出了手来。
      结果,他们看到,这个平日那样坚强、霸道的军人,竟哭成了一个像是受了委屈的
      孩子。
      
          泡利对着这位哭泣的将军说:“将军,现在我们可以按计划干我们的事了。”
      
          震动波在南掩体把基斯塔科夫斯基击倒了。他爬过来观看火球的升起、变暗,
      观看蘑菇云的紫色光辉,然后走过去要他赌赢的钱。他拍着奥本海默的后背说:
      “奥比,你欠我10块钱。”心不在焉的洛斯阿拉莫斯主任真的掏出了他的钱夹子。
      他告诉基斯塔科夫斯基:“空空如也。你只好等一等了。”可奥本海默的讲话和动
      作,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基斯塔科夫斯基也像格罗夫斯一样,
      哭了,也许,他倒真的是由于委屈。
      
          班布里奇转了一圈,就内爆方法的成功祝贺在南掩体现场的领导人。他最后对
      奥本海默说:“现在我们都是狗娘养的……”
      
          后来,奥本海默曾对班布里奇的小女儿说,这是人们在试验之后所说的最妙的
      一句话了。
      
          大家最初的感觉是兴高采烈,然后感到了疲劳,最后是焦虑不安。
      
          拉比阐述说:很自然,我们对实验的结果欢喜若狂。这个巨大无比的火球,就
      在我们面前,我们观察它,它滚向前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消散在云层里……然后
      它被风刮走了。最初几分钟,我们转而相互凝视,相互祝贺。然后,感到一阵透骨
      的凉气,这不是早上的寒冷,这是当人们在思考时吹进脑海中的凉气。奥本海默再
      次回到了《摩呵婆罗多》之中:我们等待着,直到爆炸气浪过后,我们走出了隐蔽
      所,然后是一阵极其严肃的沉寂。我们知道世界不会再是原样的了。少数人笑了,
      也有少数人哭了。大多数人则沉默不语。我记起了那段经文:*.湿奴正在试图说服
      王子,他应该尽自己的责任,而且为了给王子深刻的印象,他摆出多臂的姿态,并
      说:“现在,我已经变成了死神,大千世界的毁灭者。  ”其他想象也被记起来了,
      这是奥本海默在战争刚刚结束后不久告诉听众的:当它点燃的时候,在那个新墨西
      哥的黎明时刻,那第一颗原子弹使我们想起了阿尔弗雷德·诺贝尔,想起了他的希
      望,他那枉然的希望,即希望炸药将结束战争。我们也想起了普罗米修斯的神话,
      即人对他新获得的新的力量所感到的深切犯罪感。这反映了他对邪恶的认识,以及
      他早就知道邪恶的存在。我们知道这会是一个新的世界,但是,我们更加清楚地知
      道,新事物本身在人类生命中早已有之,我们的一切生活方式都植根其上。法雷尔
      的想法不同。实验结束之后,他很快地找到了格罗夫斯,并对这位将军说:“战争
      结束了。” 
      
      
      
          格罗夫斯则回答说:“是啊,但那要等到我们向日本投掷几颗原子弹之后。”
      那天早上较晚的时候,费米和安德森披上浆洗干净的外科医生的白色大褂儿,坐上
      那两辆加了铅防护板的坦克。坦克向”零点地段”驶去。不幸的是,费米的坦克只
      走了一英里就抛了锚,他不得不步行折回。
      
          安德森铿锵前往。这位年轻的物理学家通过潜望镜研究了原子弹造成的弹坑。
      塔——价值两万美元的绞车,小屋子,木板平台,100 英尺的钢架  ——全部不见
      了。它们气化成一堆扭曲的废物落在塔座脚下。曾经是柏油铺过的路,现在变成了
      熔化了的沙粒,透明的绿色,像翡翠一样。安德森用放在火箭上的杯子收集了碎片。
      他以后做的放射化学测量证实是18600 吨,是洛斯阿拉莫斯预期的四倍。不用说,
      拉比的18000 吨最接近这一读数,他因此赌赢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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