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转眼之间春天就快过去了,接下来将是一个漫长的淡季。这个行业年初年尾
      是旺季,剩下的都是淡季。除非你再开发点儿什么别的小产品,要不在淡季就只
      能干巴巴地培育市场。培育市场就是四处联络,四处给人讲课,像苍蝇一样看哪
      儿还有工程空白点、产品空白点。如果运气好赶上有的地方下半年立项还能捞一
      笔,不过一般很少有这样的情况。于是,我们就有了大量的空白时间,白天黑夜
      地待在公司,因为晚上回去没事,还不如在公司上网。
      
          回去的时候,一群人吆三喝四的,有点像大学时的样子。好汉骑他那辆二八
      大车,每次都要逞强带人。前面带着小娄,后面带着勺勺,亏他的人与车结实。
      我们就在后面吹口哨,大声喊叫。喊的人怎么想不知道,骑车坐车的人怎么想也
      不知道。因为都装傻,不如再接再厉地傻喊下去,这事只有好汉做得出。
      
          好汉每次与勺勺逛超市,回来后都心疼得龇牙咧嘴。勺勺在超市里挑上一堆
      吃的,然后说:“宝贝,付账!”“得了,就这一句”宝贝,付账“,五十多块
      钱又没了。”这句话是好汉的原话,好汉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痛苦的。好汉有
      时的行径让我觉得好像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让我无法理解的世界。
      
          我虽然还没有厉害到认为钱是王八犊子的程度,但是我认为钱绝对不能像他
      这种花法。尤其在一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面前,更应该豪爽一些,尽管
      对方是自愿的。
      
          这句话让我记到现在不是因为他花不花钱的问题,而是,我没想到牛高马大
      的好汉竟然被叫做“宝贝”,一想到这个“宝贝”我就想笑。
      
          那阵子,在同这些人作妖蛾子时,我常常会想起曲扬他们,但是我很快就甩
      头把他们忘掉,我不想再想那些事情了,他们也许过得不错吧。
      
          春末的时候,定定与我一起去爬长城,从长城回来,我决定把定定办了。
      
          那天情况是这样的,我的朋友来京要爬长城,就是前面提到的三年没有性生
      活满脸长雀斑的那位朋友。我觉得人少没意思,就叫了定定一起去。跑到了长城
      上,那位朋友因为三年没有性生活,精力过旺,像一头小畜一样“噌噌”跑得飞
      快。可怜我像个呆大的企鹅跟也跟不上,上气不接下气。定定就帮我提水拿包,
      这下子我有些感动了,以前那个大避孕套和我一起走路的时候从不帮我拿包,并
      且重的东西有时还要我拿着。
      
          到了山上,天气忽然变冷了,我是一个体寒的人,浑身发冷不舒服。定定把
      外衣脱下来给我,自己穿着一件衬衫。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与雀斑朋友都是
      女的,虽然她欢快得像头小畜,可是这样单独地照顾我总是很失礼的行为。
      
          因为被男人这样照顾着,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女人,那天照相的时候就用
      了很多妩媚的表情。相片出来后,毛毛草草的一个大头(那时头发半长不长),
      穿着定定的衣服灰土土的没一点儿线条,腰上还围了一件傻逼T 恤,上面写着
      “我来到了长城”。倒是把胸脯的尺寸勒大了不少,脸上是杨思敏一样的媚笑,
      唉,就是喂猪大婶——杨思敏。
      
          回去的时候,我脚上起了泡,一只脚一个,那双球鞋是在自由市场买的,假
      冒伪劣害死人!我一步一瘸,后来定定背起我,有点像小耗子背一个大猫。伏在
      定定的背上,我想,这样的一个男人,应该办了他,不办他还办谁,况且这还是
      春天。
      
          办定定很顺利,没有被人敲门或打搅之类的,当时勺勺出差屋里只剩我一个。
      那天我洗完澡,穿着吊带在定定面前晃来晃去。回手一摸,已经“这力量是铁这
      力量是钢”了。好,好,那就向着法西斯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定定是个处男,从拉手到打Kiss到被办,都由我一个人扶他上马再送他一程
      ……我不胜感叹,中国人活着可真是受苦,有很多人的第一次竟然已经二十四五
      岁了,上学时不准谈恋爱,上大学不准做爱。总之,什么都不让,只让你有口气。
      
          女孩子还好,本身性觉醒的时间就晚,男生真是受苦,十五六岁一个个就开
      始憋着,恨不得把黄色小说翻烂了,个个操起了DIY 的勾当。到了性能力最好的
      二十一二岁黄金时期,又都在学校里被管得像沙丁鱼。好不容易毕了业、挣了钱,
      大着胆子摆脱了种种封建桎梏干一把时,却发现已经二十四五了,已经被禁欲快
      十年之久了。最后等到像那些教导主任一样可以想嫖谁就嫖谁的时候,却发现自
      己已经像教导主任一样不能有什么作为了。
      
          在这个行业里,还有很多做研发的本本分分的毕业生,没有交过女友,没有
      过一夜情,也没有嫖过,二十七八岁还是一个处男。
      
          那天晚上我的话特别多,没完没了。后来,自己都烦自己了,可是我不能停
      下来,停下来更难受。话题乱七八糟,最后我绝望地对着困得不行的定定一遍遍
      叫他的名字。每叫一次,他就答应一声。最后,定定说,睡吧。我说我睡不着,
      我要想事情。定定说今天想不完明天再想吧,现在先不想了,想东西很累的,明
      天再想。
      
          我听了觉得有道理,我从来没想到过想东西还是一件累事,怪不得我每天都
      这样累。我认为人不可能有一秒钟什么都不想,反正脑子永远都在跑,跑什么都
      是一样的。但定定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有时脑子就是什么也不想的,我不知道他
      是如何能做到这一点的。
      
          但是,那天,他说完那句话后,我就真的闭上了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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