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就这样匆忙中跑到新的地方。新找的地方在北医三院对面,同一个医药代表
      一起住。一个姑娘,年纪不大,长得像团面,分不清五官。
      
          这个姑娘叫刘娜,安徽安庆人,很矜持的样子,中专生,卖的产品叫“快活
      丸”,一种妇科药。刚开始,我以为那是一种春药,因为“快活丸”三个字,又
      因为她公司的名字还叫“勃伟公司”。后来才知道那是好几百年的老中药了,看
      它的功能介绍简直就是妇科金丹,什么都治。
      
          屋子在七楼,是老式的一居室,只是在中间砌一道薄墙,我与她各住一个隔
      间,实际还是一个屋。我一个月要交五百给刘娜,我还能住得起。她住在里,我
      住在外,也就是说她进自己的地盘必须从我这儿过。这也没什么,她是二房主,
      挑一个好屋子很正常的,再说都是女孩子,条件本身又是这样,也只能克服。
      
          她的屋子被她弄得很难看,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艳俗低档,而她本人又很
      高傲的样子,轻易不与我说话。我想你一个卖春药的中专生有什么可高傲的?看
      看你的东西,我就知你是什么档次的人了。你不同我说难道我会主动找你?看到
      她,我就想起了那个大屁股脸经理,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懂不懂真正的尊严
      与高贵来自于不卑不亢,温文尔雅?可不是靠自己板着脸装神弄鬼挣来的,一副
      小农乍富的样子。
      
          那天匆忙之间找房子,只想快一点儿消失,没想太多别的。现在也只能看这
      张死人脸,我想你板吧,屋里就我们俩,我不欠你一分钱,你的脸板给天花板看
      吧,老子懒得理你。
      
          住下来之后,发现刘娜的工作真清闲,每天往北医三院跑一跑,有时请医院
      的人吃吃饭,工资奖金提成加起来有一万五千多块。
      
          切!怪不得把脸板得像死猪皮似的,原来自视与我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我
      又觉得不可理解,一个月收入一万五千块的人怎么住这儿?就算是颐和园那个平
      房,我收拾得也比这强呀。看来一个人收入好变而积习难改,《格调》那个家伙
      说得不无道理。
      
          有刘娜比着,我越发不服气了。那样资质的人都能赚上一万五在我面前臭摆
      架子,看来单用钱来衡量一个人难免会不准确。在我周围,就是在外企做销售月
      薪能到这个数的也不多,但同他们交往给人带来的精神愉悦却是这个刘娜无法比
      拟的。
      
          就是说,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智商与素质,基本就是那个最著名的“测不准
      原理”。
      
          我不敢再想颐和园的事,就拼命想着自己的工作。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反正都是卖东西,不如找一个高级一点
      儿的工作。这就像以前念书时到夜总会当服务生,赚了小费到小饭馆吃饭,心里
      很可怜那些小饭馆里的小妹:反正都是端盘子倒水、低三下四的服务员,为什么
      不到那种好一点儿地方做呢?
      
          我现在就是那个小饭馆里的小妹,条件不差,就是胆子小,想到这里给自己
      壮了壮胆。就像《金鸡》里的吴君如认为她长大了,不用当“鱼蛋妹”可以去做
      舞小姐一样,我也认为自己是一条大鱼了。我要去高级一点儿的地方卖唬人的东
      西了。
      
          于是到处查招聘会的事。这一查不要紧,发现离阴历年底只有四十多天了。
      
          招聘会少得要命,大型的招聘会根本没有,只有像雍和宫人才市场、海淀人
      才市场那种低档的招聘会还在每周一次地开着。上网在51job 上投了二十份简历,
      倒也接到了几个回音电话,不过不是卖小软件的就是卖打印机的,底薪又低,都
      没什么搞头。卖这种东西还不如原来的工作呢,剩下的就都石沉大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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