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艾滋孤儿的遭遇(1) 艾滋孤儿高丽生于1987年12月，她一出世就招来了高氏全家的厌恶，她奶奶不 耐烦地说：“她妈戚秀枝没出息，生个女孩，粪坑还噘三天嘴。”为什么呢？戚秀 枝第一次结婚不到一年，丈夫因意外事故死了，几年后，她改嫁到高家，当地人称 她是“后婚婆”。“后婚生个妮，穷到屋脊”，这一下子叫戚秀枝把高家彻底“妨” 穷了！ 高丽是一个“人见人烦' 妨人' 的臭丫头”。幸亏她姥爷（外祖父）戚文杰是 1940年代黄埔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她姥姥（外祖母）也有些文化, 在她丈夫戚文杰 去世之后，戚母随女儿戚秀枝生活，她照料高丽，抚育着高丽成长，高丽刚满两周 岁，她姥姥就教她学习认字诀，五岁半就进入本村的“东湖完全小学”读书。她人 长得小巧玲珑，不少人担心她学习跟不上，由于她姥姥有文化，放学回家后，能辅 导她的学习，因此，高丽在小学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该校彭校长说：“不要 看高丽人比较小，学习就是好。”她过了九年正常儿童的生活，在她读到小学四年 级下学期时，姥姥因病去世，高丽就掉进了深渊。在家里，她奶奶、叔叔谁看到她 都不顺眼，经常以白眼相待，有时骂她“扫门星崽子”，意思是说：“她妈是个扫 门星”，有时甚至踢她一脚，打她一拳…… 来自她“肺腑”的呼唤 亲爱的奶奶: 我爸因中年患有重病，我和弟弟因年幼幸福的家庭就这样因此而受灾，我的母 亲为了让我们不感到悲凉, 她就不辞辛苦地劳动。 2000年6 月那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天才刚蒙蒙亮，我的母亲就拿起工具践踏 着露珠，露珠湿透了她整个衣衫，就这样一下地去早晨饭她也顾不得吃，一直到晌 午，太阳炙烤着大地，这一天中最热的时辰。我放学去找我妈的时候，整个田野里 除了我的妈妈就毫无人影。田野里鸦雀乌（无）声，满脸的汗就像断了线的帘珠一 样都坠落下来，她的嘴唇也渴得裂出了缝，流出了鲜红的血。我喊了一声：“妈妈， 回家吧！”顿时我的眼眶里晶莹的浪( 泪) 花在不停地翻滚，她却面带微笑地对我 说：“回家吧！”从她的表情上显出毫无怨言，您可知她的内心是多么的苦，她的 内心曾流过多少泪呀！就这样她废寝忘食地整整艰( 煎) 熬了一个暑期。新学期到 来的那一天，我家因没钱，我因此而措（辍）学。妈妈从那天开始，她就忧思起来。 有一天夜间，我突然发现我的妈妈吐血了，我让她去看医生，可她说：“不用担心， 我的身体还很健康。”看着骨瘦如柴的妈妈，勤俭朴实的妈妈，我的心像刀绞一般， 就这样她小病筑成大病，在临终的时候她念念不忘我和弟弟，可怜的妈妈她逝世的 时候双眼未闭。 由于我的妈妈走了，使我的心撕裂了，让我不由得感到失落、无依无靠，整个 家庭的重担全落到我的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无妈的孩子无人疼爱、无人牵挂， 人们任意嘲笑她，戏弄她像地上的小草一样，任意砍伐，从她身上践踏。这时，我 真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这是我出自幼小的心灵，内心的呼唤。说真的，就在这时， 在高奶奶您的关怀下，您拿出了您的积蓄，您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买的（点）补品 补补，可您没这么做，却不顾路途的遥远、坎坷给我们送来了药品和现金。当我双 手接住这的时候，我的泪又洒满了脸颊，您给予我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 力量是人要有坚强的毅( 意) 志，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一生决不动摇，一股股暖流 涌进心房，让我似乎感到还有母爱在我身边。从高奶奶您的品德上，我看到了对走 投无路的家庭，还是有好心人支援的。 此致 敬礼 高丽 2001年4 月14日 孤儿心中的恨 亲爱的奶奶： 您好！ 我已清楚是谁害了全国的人民和无辜的孩子（父母），我愿这个无恶不作陷害 人民的人也都得上这种病（艾滋病）。用人民的生命换取他的财富和地位，理应遭 到国家对他绳之于( 以) 法。可是偏偏官官相卫，那些收了他好处的官员千方百计 地掩护他，使他现在仍安然无恙地活在这个世上，继续利用他的权力一边搜刮民财， 一边镇压揭发他罪行的“英雄”们。看着爸爸消瘦的身体，又加上最近嘴又烂，被 病折磨得难以忍受的神态，不由得使我更加痛苦。这种惨景，亲人们的神情是我永 远无法忘记的。 我痛恨这个沾满人民鲜血却无动于衷的人，我诅咒他得上艾滋病，让他体会一 下被病魔折磨、却毫无办法、毫无希望、让人羞辱的滋味。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以祭所有被他直接或间接害死的无辜群众的在天之灵。 亲爱的奶奶您知道吗？我的妈妈在临死的时候说些什么吗？她说：“高丽，你 的弟弟长大了千万不能让他输血呀！就算穷死也不能让他输血呀！”这是我妈妈最 终的遗言。这句话表达了她的恨，她的依依不舍，她的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她的 无奈，她的无助…… 我一定要为父母伸冤，让这个“魔鬼”现出原形，让全天下的人们看看他这张 丑恶的嘴脸。我知道现在是欲告无门，所以我要用知识来武装自己，等到一定的时 候，一定的时机，将他的一切罪行公布于世，让他血债血还。 祝身体健康 高丽 2001年6 月28日 1993年至1996年，高宗彦和戚秀枝为了致富多次卖血。1999年春，高宗彦开始 发烧、咳嗽、闷气，身体日渐消瘦，经医生检查确诊为艾滋病。几个月后戚秀枝开 始发烧、呕吐、腹泻，一病不起，经医生检查诊断，她也害了艾滋病。夫妇二人因 生病已不能下田里劳动且在家中天天看病吃药，家中积蓄已用空，正在读初中的高 丽，因无钱交学费而辍学，在家服侍生病的父母。戚秀枝于2001年元月去世，高丽 天天以泪洗面。 2001年3 月30日，作者在新蔡县东湖村委小高庄见到14岁的高丽和她11岁的弟 弟高闯，高家一贫如洗，拾破烂也找不到东西。惟一有用的东西，是北屋东间有个 大的麦囤，内有几千斤麦子。高丽在露天的南间灶火里哭着做饭，她说：“我爸爸 病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这么小，不让我上学，我能干啥？”可是她 父亲说：“女孩读书没有用，闺女像根草，长大就锄了。读书越多，将来彩礼越少。” 我问高丽：“你想上学吗？”她泣不成声地说：“想！就是没钱交学费。” 她的家“雪上加霜” 高奶奶： 您好！ 实在对不起又一次打扰您了，近期您的身体状况如何？我全家都衷心地感谢你， 因为您和您的朋友都伸出了援助的手，为我们曾经失去温暖的家又找到了温暖，在 我幼小的心灵里已形成美好的印象，我相信世上的好人奉献多少爱就肯定得到多少 爱。 奶奶，谁知我的心灵是多么的痛苦，我的心曾流过多少的泪呀！因为在我受过 伤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心里，家里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更加痛心。那就是前天（8 月19日），我惟一的亲人——我的父亲离我远去了，家里只留下我和11岁的弟弟， 真是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把家里惟一值钱的东西， 那就是小麦卖掉换成钱，才把我爸爸勉强的埋下土。 如今，我和弟弟已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家境虽然已成这样，也许不久的将来 哪怕我和弟弟流浪四方去讨饭，我也仍向着我的人生目标和追求，因为有坚定的信 念支撑着我，要我不得不好好学习，我一定要争气，等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才，报 答祖国和世界上的好心人。 奶奶，爱迪生不是说过“失败是成功之母”吗！最后，我还要说一句：祝好人 路路平安！ 祝身体健康 高丽 2001年8 月21日 2001年7 月25日，作者又把300 元钱寄往高闯就读的小学彭校长处，好心的彭 校长送高丽到“今是中学”复学了。2001年8 月19日，高宗彦去世。8 月25日作者 又寄去500 元，高丽奶奶又取走了，只给高丽70元钱。在2001年的全年里，作者先 后给她寄去1100元，两个孩子只得到370 元。她们家中的东西，包括那囤麦子全被 她叔叔们拖走了。 只因为他们的父母死于艾滋病，他们才受到许多的歧视和冷落。2003年春节， 我接这些无辜的艾滋孤儿和将要成为双孤儿的孩子来我家过春节，目的是为了让人 们了解他们，关心他们，同时呼吁社会，关注这个弱势群体，救助这些孩子，让他 们过上儿童应有的生活。 艾滋孤儿一下汽车，我就让她们到河南省防疫站做艾滋病毒抗体检查，结果都 是“阴性”。这证实她们都没有感染艾滋病病毒，她们都是健康的孩子。 这次来郑过年的孩子里有两个女孩，大的叫高丽，今年15岁，小的叫崔媛，今 年12岁。她们都是第一次来郑州，处处都感到很新鲜。她们很勤快，虽然不会做什 么活，但都抢着干。她们每天都帮我打扫房间卫生，如擦桌子、扫地等。她俩学习 很刻苦，天不亮就悄悄起床读书了。一次我见高丽伏案在灯下做作业，才知道她读 的还是重点中学。该校每年都会从村小学中招收一批学习成绩好的农民子弟，高丽 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学习努力，成绩优良。 春节期间，我曾带她们到河南省中医学院及其附属第一医院、河南省妇联、省 统战部、省文史研究馆, 九三学社省委会等十几个单位，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无私 的关爱和帮助。她们不仅同这些领导和同志合影留念，而且得到了他们捐献的财物。 我还领着她们到我的朋友、同学与同事家，当她们发现孩子们的衣物缺乏时，很快 送来了衣服、鞋袜和文具等物品。 除夕前日（即2 月10日），好心人小尚为她们找了一些衣服和鞋袜，还带她们 去科技馆。小尚说：“我想让她们多了解一些科技知识，让她们对外面的世界多一 些认识，多一些向往，激励她们回去后好好学习，将来摆脱现在的贫困。”和她们 同去的还有小尚在电视台工作的一位朋友，他给孩子们当讲解员。 科技馆里很好玩儿，两个孩子很兴奋很好奇地东看西望。在试音量的小屋里， 崔媛还大喊了一声，看自己能制造出多大分贝噪音。高丽怎么都不肯喊，也许长时 间生活在被人歧视的环境里，她没有大喊一声的胆量。即使她自己留在小屋时，她 试了几次也没能喊出来声音。这孩子的心灵是多么脆弱呵！不良的成长环境不仅会 影响她的性格，而且会影响她的一生。怎样救救这些孩子呢？ 从科技馆出来，我们去了一个朋友的办公室，朋友热情地拿出糖和水果招待她 们。回家的路上，我听见车后座上的她们一直在哗啦啦地剥糖纸，嚼糖块。下车后 我才看到崔嫒一个人在吃，原来她在人家给她糖时拿了很多。我问她有没有谢谢给 她糖的阿姨，她笑笑说没有。我告诉她以后别人给她帮助一定要记得说谢谢，并且 糖不能吃太多，对牙不好。但我马上发现对她的教育十分不成功，她又开始吃糖， 在我剥了桔子给她时她也不记得要说谢谢的事。 小尚说：“我不知道今后这两个孩子会怎样长大，我希望在她们苦涩的生活中 还能看到阳光，得到爱和帮助。同时希望好的习惯和教养能使她们的心灵永远纯洁 和快乐！” 大年初二晚上，郭竟先全家三口领着两个艾滋孤儿去紫荆山公园看灯，两个女 孩高兴得又蹦又跳。走进公园，郭竟先就给她们每人买了一块冰淇凌。回来之后， 崔媛告诉我说：“公园真大（紫荆山公园在郑州并不是大公园），大得怕人。我们 赶快回来了。阿姨给我们每人买了一块冰淇凌，吃得我牙痛……”。 我老伴对她们很亲热，给她们讲故事，想方设法给她们做好东西吃，还领她们 上街看热闹，孩子也很亲他，一会不见就找爷爷。孩子对我更亲热，一次我参加一 个会议，半天不在家，她们多次开门看我回来了没有。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