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我走出了派出所，眼里带着血丝和顶着一身疲惫身躯的干哥走过来扶
住我，说：“你一天也不要在南京呆了，赶快跟我回去。”
我点点头。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戴一幅眼镜的老太太走向我说：“你就是王侠吧？”
我点点头，吃惊地问：“你是……”
“我是李亮的妈妈。”
一听说是李亮的妈妈，我立即丢下干哥的胳膊，扶住颤微微的她说：“老妈妈，
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妈妈看看干哥又看看我说：“我能不能单独给你谈谈？”
我回头看看干哥，他说：“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等你。”
我扶着老妈妈来到附近的一个茶社，我要了两杯茶，边喝边谈。
老妈妈看看我问：“那个刚才扶你的是你什么人？”
“是我未婚夫。”我如实回答。
一听这话她立刻怒气地责问我：“你既然有对象了怎么还同我儿子相处？”
一看她来了气我立即安慰道：“老妈妈你别急，等我把话说完你就明白了。”
然后我耐心地说：“确实，我爱过你的儿子，也希望嫁给你的儿子，可你知道
我们相处了两年多，他竟没有碰过一下我的手指头，更没有给我一点爱的信物，我
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地在他面前受伤，我感觉他跟本就不懂爱情是何物，噢！也不
是，他就是好像怕谈爱情，是不是他在这这方面受过伤？说真的让人很难了解他，
很难接近他，我感觉同他处非常的累，再说我的年龄也不小了，我不想这样无止境
地耗下去，所以我就选择了别人。”
老妈妈长出口气说：“不瞒你说，他非常喜欢你，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去年
就让他把你带来给我看看，他总是说不急，不急，这不为了你又把人打伤。工作也
要丢掉了，我真为他担心。”
我不解地问：“我也一直期待着见到你们，也多次提出要见你们，可他都把话
叉开，噢！对了，他不光给我一个人处，还同陆燕处，他和她相处的时间比和我相
处的时间还长，还有张老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错。”
“竟有这回事？”她皱起了眉头。
“是的，还有我也不明白，他既然给你说喜欢我，他为什么还要帮我登征婚广
告？当有男子真正表明喜欢我时，他为什么又是醋劲十足？当我前一段时间暗示他
要嫁给他时，他又无动于忠，害得我还大哭了一场。”
“啊！”她吃惊地：“怎么会是这样？噢！我想起来了，当我提出要去婚介所
见你时，他坚决不肯，还给我发火，原来他是脚踩几只船。”
我摇摇头说：“也不全是这样，我感觉他很畏惧婚姻，又渴望婚姻，是生活在
一种很矛盾的状态中无法自拔，我曾记得他说过不想结婚。”
这时, 老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给我，说：“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你看
看他写了什么? ”
我接过来打开信封，抽出信纸，见上面写道：
王侠，你好！
我打伤了人，看来不能马上出去了，就是出去了我也决定放弃婚介所了，把我
这个法人代表换成你吧！还有给那个受伤人看病花的钱就用我们帐上的钱，如果不
够我还有多年工资的储蓄，你问我妈要，我妈会给你的。
王侠，我爱你，可我又不敢接受你，我怕和你结婚后再离婚，我怕别人拥有你。
我常常梦到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地走在大街上没人管我, 没人关心我，我常常被人欺
负，被狗咬。我还常常梦到和你结婚后又离婚，我怕生了孩子重走我的路，我可不
希望我的孩子遭受被父母抛弃的痛苦。这些梦魇就像幽灵一样锁住了我的思想和手
脚，让我欲爱不能，让我怕这怕那，让我裹步不前。我也时常感觉自己好像身陷泥
沼中拔不出来，而且是越陷越深，为了摆脱痛苦，于是我决定出来后就出家，脱离
这个凡俗的世界。请保重！也祝你幸福！如果有时间就请拜托你常去看看我的妈妈。
李亮
1997年12月25日
看完信，我的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把它递给了老妈妈，她看完后就呜呜
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这都是我和他爸害了他呀！”
“你们怎么害了他？”我惊奇地问。
“想当年我和他爸分居两地，不能够互相照顾，在生了他后的第五年，我又怀
了孕，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等到上小学一年级才把他接回来，在这期
间我又要照顾他和他弟弟很累很累，他爸爸在外面又有了相好的，于是我就给他爸
离了婚，他判给了他爸爸抚养，在离开我一年后他爸结了婚，第二年他爸又有了儿
子，他又回到我身边来。想想他五岁那年离开我时，哭着抱着我不愿意离开，回来
后同我很陌生，变得沉默寡言，本已经受伤的心，我们又在他幼小的心上洒把盐，
又把他送到一千多里地的他爸爸处，想想他爸爸当年正在谈对象，一定对他也不好。
记得一次他给我写信说，妈妈，我很想你，我一个人很孤单，晚上睡觉很害怕，常
做恶梦，爸爸常常不在家，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好怕，好怕！我想到你那里去。
还有一次他给我写信说又有了小弟弟，他们的都逗小弟弟玩，都不理我，阿姨还打
我……看了他的信我再也受不了了，于是赶忙把他接了回来，此时的他变得胆小如
鼠，做事畏畏缩缩，我想尽一切办法想弥补自己的过失，帮助他恢复自信，可是他
还是摆脱不掉过去的阴影，做事瞻前顾后，没有信心，这都是我们害了他呀！老妈
妈说到这失声痛哭起来。
为了安慰老妈妈，我说：“您别难过了，我再去劝劝他。”
老妈妈摇摇头说：“劝也没有用的，他既然已经下决心出家，就叫他出家好了，
省得在世间受苦。”
听了这话我吃惊地说：“你怎么有这种思想？”
她喝口水长出口气说：“不瞒你说我活得也很累，自从和他爸离婚后，我也曾
想成个家，可总是没有找到如愿的，没有办法我就带着他们弟兄俩过，孩子听话还
好，不听话我都有死的味道，有多次因为他们不争气，我就气得大哭起来，也曾想
到自杀，可想想如果我离开了孩子有多可怜，于是就这样一天天地熬过来，本希望
他们都有个幸福的家，可谁想到大儿子他迟迟进不了婚姻的围城；二儿子虽然结婚
了，可两人的感情也不合，正在闹着要离婚，我活得真是累呀！我也想随大儿子一
块出家。”
“老妈妈，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应该去劝他不要有这种想法。”
“有用吗？”她期待地看着我。
我说：“天底下的好女孩多的是，千万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她摇摇头说：“没有用的，想想当年我和他爸的感情多好，大学同窗四年，毕
业后结婚，曾经羡慕了多少人，可没有想到他还是选择了别人而抛弃了我。尽管他
抛弃了我，我还是在以后的寻觅中常拿别人给他进行比较，比较过来比较过去还是
觉得他好，就没有办法去接受别人。所以说感情这个玩意真不是个玩意，你越想摆
脱它越是不能，你如果有强大的承受力才行，如果没有强大的承受力，我看还是出
家的好，省得眼不见，耳不闻人间这些感情的事来得快乐，所以说我劝你还是不要
劝他的好。”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存折和他的房产证给我，说：“这些都给你，
你看着办吧！”
“别，别，你别这样。”我拉着老妈妈的手哭喊着：“让我做你的女儿吧！”
老妈妈看看我，摇摇头站起身，推开我的手，说：“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待婚姻，
善待婚姻, 尤其是有了孩子后, 更要对婚姻负责任, 对孩子负责任, 千万不要重走
我的路，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看着老妈妈颤微微地走出去，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扬，我在心里大声呼喊
着为什么会是这样？李亮的爸爸你在哪里？你知道你的前妻和你的儿子生活得是多
么痛苦吗？天底下的人要善待婚姻啊！千万不要拿婚姻当儿戏！……
干哥走过来看我的眼睛红红的，问：“怎么啦? ”
我把李亮的信、存折和房产证都给他看，我看到他看完信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
于是我有意考验他：“你看我要不要他的钱和房子？”
“要，怎么不要？他给你就属于你的了，不要白不要。”
听了这话我顿时火冒三丈：“亏你还说出口，你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呢？”
“你让我对他同情？”他吃惊地看着我：“我没有搞错吧！？他是我的情敌哎！
是他自己退出，而不是我硬逼他出家的，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愤愤地说：“看来我还是不了解你，从这可以看出我们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怎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睁大一双布满红丝的眼睛说：“我为了你拼命
地奋斗，为了你放下电话急忙自己连夜开车赶过来，现在你竟然说这话，真让我伤
心。”
看着他那疲惫的身躯，我不忍再揭露出他的自私，怕刺激他，于是说：“好、
好，你辛苦了，我们不谈这事了，走，我给你找个宾馆好好休息一下。”
他笑笑说：“这还差不多，说真的为了这事我把车开得飞快飞快还查点把命送
掉，到现在我还没有吃饭呢！”
“走，走，我带你到饭店好好吃一顿，我也饿坏了。”
两人来到天一阁大酒店要了一个包间，我介绍菜的特色，他说：“你看着点吧！
不要点太多省得浪费。”
我笑着：“你还真会过日子，谁要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
“怎么？你难道不愿意嫁给我了？”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感觉我们分开时间这么长，刚接触几天就谈婚论
嫁还是为时太早，我们再多了解了解彼此好吗？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婚前如果准备
不充分婚后就容易产生后患。”
“你是不是不想同我结婚？”他吃惊地问。
我急忙安稳他说：“不，不，不是，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吗？你给我分开时间
这么长，这么多年不在一起，现在你到南京来就要多了解了解我，省得你以后把我
娶回家后悔。”
他听了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至于你我是不想了解了，我已经
认定了你，除非你不要我，我是不会不要你的。”
这时服务员送上来一碗狮子头，我夹了一个送到他的碗里说：“偿偿。”
他偿了一下说：“好吃，好吃。”然后热切地看着我说：“现在我们有钱了，
我们要把婚礼办得隆重一点，然后我们再蜜月旅游到海南。”
他陶醉在婚礼的遐想中而我的脑海里还是李亮信的内容和他妈妈那辛酸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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