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就在梅香去看徐盈盈的时候，李华把枪击事件和方伟说了一遍。强子说，看来
那小子没撒谎。方伟听完了李华讲的经过一只沉默不语，强子文方伟想什么呢，方
伟说，我在想一个问题，你们说天龙和小武死了，他的煤矿怎么办？
强子说：就是啊，咱把他买下来？
方伟说：向谁买？
强子说：就是啊，向谁买？
方伟说：天龙的老婆是干什么的？
一个小子说：过去好像是卖服装的，现在啥也没干。
方伟说：他老婆有没有能力经营煤矿？
强子说：一个女人，肯定不行。
方伟思索了一下，说：强子，交给你一个任务，找天龙的老婆，把煤矿买下来，
越便宜越好，买下来之后由你经营。
强子说：我？行么？
方伟说：你不是早就想干点什么么？这就是机会，谈成了，给你百分之三十的
股份。
强子想了想，右拳擂在左手掌上说：谢谢伟哥，来，为强子当老板干一杯。强
子举起杯自己干了。
方伟说：我还在想另一个问题。
大家都在洗耳恭听。方伟问大伙，跨世纪还能干多久？强子说，我听说他们和
市总工会签了十年的合同。方伟说，合同是签了十年，可是跨世纪发生了这么大的
事儿，有多少人还赶上这里来玩儿？其中一人说，肯定没多少人来玩了。
这时在一片“欢迎光临”的声音中又有七八个人走进了二楼大厅。
方伟看了一眼来人，说：眼下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不过用不了多久跨世纪的
生意肯定清淡。
大家都在等着方伟往下讲，方伟拿出一支烟，一个服务生赶快过去给点烟。方
伟吸了一口，接着说：你们说，跨世纪的核心是什么？
强子说：那还用问，老台金海呗。
方伟不屑一顾的说：攻关。
强子马上符合：对对对，是攻关。
方伟说：跨世纪如果没了攻关，还会有多少人来？
一个小子说：那谁还来。
强子说：怎么可能没有攻关呢，这年头，攻关有的是，闭着眼睛都能划拉一帮。
方伟仍然不屑一顾，他说：你们说，欧一峰是为什么死的？因为攻关，因为那
个管他叫干爹的李飞攻关，对吧？欧一峰在市政府有没有跟儿？
大伙都说：当然有，这谁都知道。
方伟接着分析：那你们说，市政府能善罢甘休么？现在马上又到年底了，不出
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一场全面整顿娱乐市场的动行。
强子说：伟哥，你不是说政府对台湾人干的跨世纪有特殊政策么？要是那么一
整顿，跨世纪的生意不就更好了么？
方伟说：确实有特殊政策。但是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跨世纪。
强子说：为什么？
方伟问：欧一峰手下那个刑警队刘队长，是不是欧一峰一手提拔起来的？
大家都随声附和方伟接着说：那个刘队长对欧一峰惟命是从，可以说是赤胆忠
心。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欧一峰的一条狗。欧一峰死了，死在跨世纪，死在跨世纪
的攻关手里，那个刘队长要是不拿跨世纪的攻关开刀那才叫怪。
强子说：那他们怎么干？政府有政策。
方伟说：你怎么忘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名言了。再说，所谓的特殊
政策，只是规定公检法人员不许着装进入，并没说可以搞三陪。跨世纪的攻关他妈
的那个没跟客人上当过床，不用多，只要她们走出跨世纪的大门，抓他三五个，其
他的攻关肯定就全不见了。没有了攻关，谁还上跨世纪？没人来跨世纪，一个月就
干赔一万元的租金，加上各种开销，每个月他们就得赔好几万。每月赔好几万，你
们说他们能赔多长时间？
强子说：伟哥的意思是不是，到那个时候咱们就把跨世纪买下来？
方伟说：这回你算比较聪明。
梅香坐在谢东的床前低着头削苹果，谢东的脸望着天花板，两个人都不说话。
梅香削好了苹果，把苹果递给谢东，谢东没有反应，梅香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梅
香叹了口气。
梅香说：看来我是自讨没趣，也许我不该来。
谢东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来看我的狼狈相是不是？现在你看到了，你可以
走了。
梅香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我，当时如果你不赶我走的
话，也许我也不会离开你。
谢东说：现在还说什么也许，你走吧，看到你我得心里更难过。
沉默了一会儿，梅香说：那你保重吧！然后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当梅香走到门
口的时候，谢东突然喊了一声：小妹。梅香听到这久违了的称呼停住了脚步，眼睛
立刻潮湿了，但她没有回头，就那么站着。
谢东说：小妹，告诉我，你能不能回来？我们可以从新开始。我知道我过去做
得不好，今后我可以改的。
梅香的眼泪流了下来，可他仍然没有回头。
谢东说：小妹呀，你不回来，我也要走掉的，剩下徐盈盈一个人，跨世纪也会
垮掉的。
梅香擦了一下眼泪，转身走到谢东的床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存折，放在床头
柜上，说：这是你的工资，五万块。然后，梅香在谢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匆匆离
开了病房。
李飞被安葬了，这个美丽的少女，就这样结束了自己及其短暂的一生！什么造
成了这个悲剧呢？是贫穷？是黑暗？是丑恶？也许是这三者共同扼杀了这个美丽的
少女。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祭奠这个女孩儿，只为他写下了一幅挽联：“天
地造化美艳青春一腔真诚报母爱，香消玉殒丑恶泥潭半生遗恨留人间”
跨世纪的客人已经很少。得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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