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1日 今天早上，静静姐终于开始输血了，一天400CC ，需要输两天的。今天的血输 完后，似乎她的脸色也不象以前那么黄了，开始有点发白了，人也好象精神起来。 大家都说还是输血效果快。 上午，我在办公室找到薛主任，说到他昨天让我空等一天的事，他只是笑了笑。 “你看，我这都住了一个礼拜的院了，我们原来病房的病人都比我严重，可现在都 出院了，就剩我一个了！”我气愤地说，“您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手术啊？”“这可 不是我的问题。呵呵，那要恭喜你了，都住上单间了！”他还是嬉皮笑脸地说， “手术！今天给你安排好吗？让小杨大夫给你做。小杨……”“不用了，我昨天跟 周主任说好了，周主任答应亲自给我做。”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更好了，我一会 儿跟周主任说，让她去找你。” 快到十点的时候，我在办公室找到周主任，她看着我笑着说：“你看我这也够 忙的，大手术找我，小手术也要找我，就因为病人说我手术好。”在她给我开了止 痛药的时候，我偷偷往她白大褂的兜里塞了200 块。“这点小钱就当请您吃个饭吧。”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用，你别这样。”她看着我轻声说，用手推脱了一下。我 放下钱转身就走了。 周主任和老公陪我一起走到了手术区，把老公留在门外，我坐在门内手术间外 面的长凳上等着，她去换无菌服了。手术室外的双重门之间，有一家里4 个人在那 里朝着手术区里哭着（手术区里有很多手术室），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是 眼睛红红、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包裹在一个红色的襁褓里 抱了出来。今天是６。１儿童节啊！我还看到一个个面无血色的病人躺在病床上被 推进来、推出去，打心底里又开始害怕起来，可是总不能临阵脱逃吧，硬着头皮上 了。 护士在手术台上铺上了纸垫，我脱下裤子躺在台上，分开腿，把腿架在手术台 两边的支架上固定，周主任在我对面坐好，让我调整好姿势，准备工作开始了。 “你放松点~ 为什么病人都说我刮宫不疼？其实也不是因为我技术特别好，而是我 思想工作做得好。我的样子可能也长得和蔼点了，病人看着也不觉得害怕，呵呵。” 护士拿了个壶，壶里装的可能是消毒液吧，她把壶里的液体缓缓倒在我的下身冲洗 着，周主任用镊子夹着什么东西在顺势擦着，然后把扩宫器插到我体内，开始擦里 面，给里面消毒，一种辣辣的还有说不上来的难受感觉，我知道手术就要开始了… …随着周主任的每一个动作，一阵阵撕裂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开始喊叫起来，“啊 ……啊……嗯……”我把带来的还裹着包装纸的卫生巾塞进自己嘴里咬着，忍着… …“有这么疼吗……你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呀……”医生和护士一个劲地跟我 说话，让我说话，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我也拼命想把注意力转到交谈上来，几次 嘴里咬着的纸巾差点掉下地，可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每一下刮动……“哎 呀，幸亏你刮了，刮出来不少呢，要不然过一个礼拜也还得刮……过期妊娠是最难 刮的，我也最不乐意做这种手术……这个薛主任，这么难做的手术自己不做，非让 我做……”周主任一边给我刮宫一边说着，“是不是不怎么疼？快完了啊，我再最 后给你清理一下，你忍住了啊……”这哪是清理？明明还是在刮嘛！疼……大约过 个十几分钟的样子，手术终于完成了。周主任拿了点刮下来的东西放进一个小瓶子 里，这是准备送病理的吧。当扩宫器从我体内撤出的时候，我好象一下子轻松了下 来，终于完了，只留下一点隐隐的酸痛感觉。“不疼吧？”周主任把我扶到外面的 长凳上坐下。“现在就不疼了，其实还可以承受。”我笑笑说。 周主任换完衣服后又亲自把我扶了出去，交给我老公，并嘱咐我们去病理科交 钱做加急。“那今天晚上能出院吗？我想让她回家养着。”老公说。“不行，必须 得观察48个小时。”老公把我又扶回了病床。说实在的，其实当时下地我就能自己 走了，只是得走慢点而已，也许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 中午，我旁边31空床又来新病号了，是个宫外孕。31床是个30多岁看上去很精 干、很时髦的短发女孩，是个做销售的吧，包里居然带了3 个手机。有很多人陪着 她来的，2 个年轻时髦的帅小伙中有一个是她的对象，还有很多老年妇女，好象都 是她对象的姨。我实在是个多话又爱管闲事的人，没到10分钟又把人家的情况给摸 清楚了。她的父母都是聋哑人，有一个哥哥，后来也提着一兜水果来了。她跟她的 对象已经同居10年了，正准备今年10月份结婚呢。她的肚子上已经开过两个洞了， 一次是胆囊炎手术，另一次也是宫外孕，已经摘除一侧的输卵管了，所以总以为自 己怀孕的几率不高，因此没有避孕，没想到这次不但又怀上了，而且还又是宫外孕。 她总是乐呵呵的，我问她你不害怕吗？她笑着说：“怕有什么用？不还得手术吗？” 31床的家属好象在医院找了人了，中午进来的，下午2 点就得准备手术。护士 进来做手术准备，把所有的家属都请了出去，关上了门。 护士给她打针的时候，她全身绷得紧紧的，护士刚准备下针，她就反射性的一 手往后面撩，反倒把护士吓了一跳。“你这怎么回事？你这样我怎么给打针啊？… …你还做不做手术了？放松点，这样我针扎不进去！”“不是……”她无力地为自 己辩解。我们病房里的其他人都围了上来看着她，安慰她，我也侧过身来看着她， “没事，打个针而已……”…… 护士又在她屁股底下垫了纸垫，“我给你下面消毒，你把腿分开点。”她反倒 全身都绷紧了，护士的消毒棉还没到，她的手已经在那里护着了。“你这样我怎么 弄？腿分开，手放旁边去！”护士严厉地说。她点点头，两手交叉放在胸口，脸上 也绷得紧紧地，护士给她擦洗的时候，她好象还在轻微地发抖。“别紧张，只是消 毒而已，又不疼。”我在旁边轻轻地说。 “现在我给你下尿管，刚给你消完毒，你可别乱动啊，都是一次性包装的东西， 我这都戴上手套给你弄，你要是一碰，这一套可全废了啊！别动啊！”她咬着牙很 紧张地点点头。护士做好了准备，手刚往前凑，还没碰到她那儿了，她的手又立刻 撩了下来……“哎！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你别动了吗？我都还没碰到你了， 你看你这……”护士有点生气地说，“这次别动了啊，我告诉你这一套就是10块钱， 你要是钱多就碰碰看！别动了啊！”又一次，护士的手刚往前凑，她的手再次立刻 撩了下来……护士停下手来看着她，“你这人……没见过你这么不配合的病人，你 要这样我就不给你弄了。”“别，别，你弄，我不碰了。”她低声说，然后紧张地 把手举高放在头边，咬紧牙关，闭上眼睛，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跟刚才跟我说怕 有什么用的时候恍若两人。“你们来按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护士还是不信任 她。“别，不用，真的，我这回真的不动了，别按我。”她低声哀求。“你真的不 动？”“嗯”她点点头，两手攥紧了床垫子，紧咬着牙关，紧闭着双眼，一脸惨白， 微微颤抖。“我们说会儿话吧，别害怕，大家都说这里的护士技术挺好的，下尿管 一点不疼……”我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只是睁开眼看了我一下，露出个轻微 的微笑，又闭上了，回复到那个让人也不得不跟着紧张的状态。“她怎么这么紧张 啊？……”“我做了这么久护士，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害怕的病人……”“你放松 点，别害怕，大家都看着你呢……”大家在旁边看着她，一边说着……终于装上了 尿管，护士帮她把被子盖上，让她自己穿上裤子。“你刚才不是说不害怕手术的吗？” 我问她。“那只是为了安慰她们（指的是外面的那些姨），如果我再说害怕了，她 们该紧张成什么样了。”她微笑着说。 护士打开门，门外她的亲友团一哄而入，当她的姨们从我们嘴里知道她刚才的 经历后，心疼地说：“这孩子，就是太会替人着想了！其实她住院前就说过，最害 怕的就是下尿管……” 不久，她就被挪到移动床上，送进了手术室。按照惯例，手术后她也不应该在 这个病房休息，而应该跟其他今天手术的病人一起住，所以护士让她的家属又帮她 把行李搬到了前面病房。“回头我们会去看你的。”临走前我跟她说。 午饭后老公就回去上班了，我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又呆不住了，找 了静静姐一起溜出去买点吃的，出了门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到个小小的超市。天气热 超市开着空调，在超市里站了一会儿，我就感觉不好受了，汗给憋住了，我怕发烧， 赶紧往回赶。 回到医院，年纪大点的病友们又开始数落我：“刚手术完就往外跑，你也太不 注意了！”“你这现在还叫做月子，知道吗？”“快躺好了，捂点汗出来吧”…… 好一会儿，汗又出来了，我才舒服起来。 护士来通知３３、３４、３５床去备皮，３３和３５明天也得手术了。可爱的 小胖妹，根本不明白背皮是怎么回事，尤其是看到刚才宫外孕的术前准备，更是紧 张，拉着３３床大姐非得一起去。回来的时候，我问她：“背皮可怕吗？”她不好 意思地咯咯乐了起来。 作为病房的老病号，现在我对术前准备也有了一定了解，我和静静姐给他们讲 手术前要经历的种种：“一会儿大夫该给你们开叫甘露醇的药水，甜甜的，你当糖 水喝好了，喝完２小时后再猛喝水，一会儿你就光剩去厕所排队了。听说得拉上十 几次，拉到出来的都是水。晚上开始你们就不能再吃什么油腻的东西了，只能吃些 流质的，和少量蔬菜……”听得小胖妹目瞪口呆地。“今天肯定还得给你们换床， 得把手术的病人集中在一起，方便护理啊。”“那不行，”听到这里小胖妹叫了起 来，“我还是愿意跟你们住一个房间！”“她是怕去了别的房间没人跟她说话。” 胖妹妈妈替她解释说。“呵呵，你又会有很多新病友的，还怕没人说话吗？况且都 是一个病区，距离这么近，我们也会去看你的。”我和静静都笑着说。 果然，没多久她们被通知换床了，不过就是换到隔壁。又过不了２小时，３３ 床大姐和小胖妹开始捧着水杯，往我们房间来晃悠了，按照我们说的，酝酿起※意 来了。等她们再次出现的时候，也拉得差不多了。 今晚的床位并没有空着。３１床又换来了梁奶那个房间的一个术后的大姐，她 们家是媳妇住在我们妇三病区做子宫肌瘤手术，五姨住在同一楼的妇五病区做子宫 内膜增生的手术，每天家里来一串一串的人，看完这个又看那个，很是热闹。每天 ３１床的婆婆都来给送饭，虽然手术后已经有两天了，但她的丈夫和十六七岁的儿 子每天还是来轮流陪床。３３和３５床来了两位都是５０多岁的大姐，而且都是妇 五病区来借病床的。 晚上周主任来看了我一次，问了我术后的感觉和出血的情况。 　　-------- 　　梦远书城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