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肠挂肚二十九天
      
          李雪玲,女,32岁义马市煤炭技工学校教师
      
          口述时间:2000年6月7日
      
          在郑州上学时,我丈夫姬之光就对中华文化、民族传统特别感兴趣,有人叫他
      “华夏迷”。今年元旦零时零分,我们学校一群青年教师拜祭黄帝陵后,他就开始
      准备这次活动,还定名为“同根同祖盼统一,龙年清明祭黄陵”。   
      
          一开始,我不同意他搞这个活动,你想,单人独骑,千里迢迢,他身子骨也不
      算壮实,路上万一出了啥事,叫我和女儿怎么办?我劝他:“等咱退休了,我骑车
      陪你去,行不行?”他说:“退休?那是将来的事。今年是世纪之交,又逢龙年,
      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再说,‘台独’分子还那么活跃,我一定要进行这次活动,
      表表中国人的决心。你不让我去,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安宁”
      
          见说服不了他,回偃师老家过年时,我向婆婆搬兵。老人家细细一听,想想说
      :“我觉得这事怪好,年轻人嘛,他认准的事儿,就叫他去闯闯吧。”俺婆婆今年
      76岁了,还不识字,可这一番话叫人心里发热。他的哥姐也支持,还帮着联系赞
      助单位。听他说,去世的公爹是位老教师,民族情感也很浓厚,国难当头时,公爹
      自己将名字姬清山改名姬振汉,还将兄长清泉改名振华,弟弟清杰改名建华。他们
      老姬家有这个传统吧。
      
          开弓没有回头箭。回义马后,他便开始四处联系,作准备。我只好帮他打点行
      装,除了洗漱、穿戴用品外,我还买了大水杯、小剪刀、搽脸油、小镜子,还有针、
      线、刀、剪等等。他一见针线还说没用,实际上在路上用处可大了,扣儿掉了,衣
      服开缝了,剐破了,都用得着针线。这不,等他们回来,一筒子线都用完啦。
      
          3月7日,是他在新郑启程的日子。听说有关方面举行了十分隆重的仪式。这
      天,是农历二月二,黄帝诞辰。女儿玄玄这天过5岁生日,原来都是一家三口一起
      过,今年只剩俺母女俩了。我给女儿买了蛋糕、蜡烛,还到照像馆合了影。当时心
      里空荡荡的,挺不是滋味。女儿懂事,安慰我:“妈妈,爸爸出去办事情了,马上
      就会回来的。”
      
          3月15日,姬之光途经义马,这是他2月28日离家后,一家人初次团聚。
      在这以前,我从新闻媒体上知道,所到之处,都举行了隆重的仪式,他都做了演讲,
      连白马寺的老方丈也抱病接见了他,还题了辞。我替他收拾衣物时,见毛衣右臂上
      有明显的擦痕,一追问,才知道在巩义大峪沟路段,三轮车突然失控,一下撞在路
      沟里,前轮变形,前叉折断,他也摔在路边。万幸人是轻伤,车也没翻,那棵“连
      心树”安然无恙。大峪沟,我知道那段路,一侧是山崖,一侧就是深沟啊。
      
          从那以后,我要求他每晚9点必须打一次电话,哪怕只报一声平安。那段时间,
      我特别留意天气预报,每次通话我都提醒他所经地区的天气变化,要他注意安全。
      进入山区,他的手机没信号了,电话来得也不及时,我几乎天天失眠。要不是有孩
      子,我真想跟他一块儿去,哪怕跟着看着呢,也比空挂牵好受。后来听他讲,从阳
      平到潼关,全是山路,又下着雨夹雪,机动三轮在前面拉,他蹬着三轮在后面一点
      一点走。那一天他们在寒风冷雨里挣扎了9个小时,手套都结了冰,过一二十分钟,
      就要抱住发动机暖一下手。虽然穿了雨衣,可衣服全湿透了。晚上刚进旅店时,3
      个人哆嗦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4月2日,他们到达黄陵县,这棵浇有黄河水、伊洛河水、义马矿井深处水,
      培有仰韶文化土的柏树终于要种在黄帝陵了,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谁
      知第二天他又来电话说,公祭大会可能不让他们参加。我的心又猛一沉,告诉他再
      努努力,如果不参加公祭,这个活动岂不要功亏一篑?晚上,他的电话来了,说黄
      陵县方面终于批下来一个代表证,明天参加清明祭陵活动。谢天谢地,他终于如愿
      以偿,干成了这件有意义的事。
      
          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教师,没什么过人之处。我也哭过,那是他过义马,学校
      要举行仪式,我先买了一袋水果送到会场,他说时间还早,等会儿开始时通知我。
      反正家在学校后面,我就先回去了。谁知左等右等,快中午12点了,还没人通知
      我。我赶到校门口一看,早已人去场空,估计一忙他也忘了通知我。这时候,我再
      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活动结束后,他回到义马。一看他,又黑又瘦,咳嗽不止,几乎叫人认不出来。
      住了十几天医院才渐渐恢复。这一段,他忙着写材料,到各学校作报告,讲爱国、
      统一、民族……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想说服他,别太与众不同了,但每次总
      是被他说服,被他感染。
      
          也有人不理解,说他神经不正常,是沽名钓誉。我不这样看,你想啊,谁愿意
      下这么大的工夫,吃这么多的苦头,用这种方式去“沽名钓誉”呢?
      
          (记录:张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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