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个假期，张子房心里一直放心不下月亮。回到学校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
然而，走到女生院门口，张子房却有些犹豫了。张子房在心里费力地思索着，想要
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出来。但这却是徒劳，和女生打交道并非他的长项。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了，张子房仍旧在来时的路上走着。身后有了蛙声。蛙声此
起彼伏，给寂寂的校园营造出一种田园式的闲适。张子房随口吟起了辛弃疾的《西
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明月别枝惊鹊，
清风半夜鸣蝉。
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
两三点雨山前，
旧时茆店社林边，
路转溪桥忽见。
多美的夜色呀！张子房说。
张子房循着蛙声走过去，就进到了一个林子里。满眼都是松、柏、樟、槐，将
一池泉水围得密不透风，剩下的已只有清幽、静雅了。
张子房蹲在地上，静静地听着这蛙鸣。但很快，他就不能专心了。林子正对着
月亮的住处。张子房忍不住想要学那些坏男生了，他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月亮的
住所。
学院的女生总有两般事要做：一是总有男生的毛衣要打；二是总要攒些饭票，
送给相好的男生。月亮在打毛衣，但这却叫张子房嫉妒了。张子房怪叫一声，有意
要打断她的投入。
按说，张子房完全可以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拉过月亮手里的毛衣说话。毕竟泡
妞是不需要多少理由的，只要能够练成二皮脸就行，可张子房却选择了最不可思议
的一种方式——冲着院门喊叫。
谁——！几个女生从门里追出来。
有夜幕掩护，本来已经够隐蔽了，但张子房还是有些心虚，不等女生们走近就
飞身跑了，情急中又给什么撞了腿，身后便有了一连串的笑声。
张子房跑出老远，看看身后并没有人来追，不由放慢了步子，这时才发觉腿有
些发疼。他坐到地上，用手慢慢揉着。但那腿是越揉越疼，再起身时就有些跛。张
子房一颠一颠地走着，回想着月亮刚才受惊吓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惬意。
胆小鬼！张子房笑笑地骂着，忽然想要诙谐一下了。他顺口哼道：
石榴开花结果子，
人说世上有跛子，
跛子生来性格犟，
走路不能两足长，
睡觉不能腿展长……
是妈教过的一首儿歌。张子房原是想唱给月亮听的，但现在他却只有哼给自己
了。谁叫他是张子房呢！是张子房就只能自己唱给自己听。想到这里，张子房不觉
露一丝坏笑出来：跛子却要搂你们这些天仙子！但“天仙子”是只能在心里想想算
了的，真的要搂暂时也只有找别人了。
恰巧，卖面饼的女子迎面走过来，张子房便拉了她一同去跳舞。舞曲还是上次
跟月亮跳的那几首，但张子房却表现出了极少有的沉稳。他甚至有意识地往紧搂了
搂卖面饼的女子，有意要给女子一种错觉。这是张子房的坏了。但女子却给感动了，
眼睛有些的湿润。
张子房却故意问女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女子说：我总觉得眼里有什么东西，风一吹老想流泪，有时没风也是这样。
张子房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他到底是听过“迎风流泪”这句话的，便说
：该不会是肾虚吧！
畜牧系的学生是最忌讳人说肾虚的，他们总觉着这与阳痿有着必然的联系。但
女子并不恼，女子说：不至于吧！我整日做面饼，烟熏火燎的，流点泪在所难免。
反正得注意休息！张子房假惺惺地说。
女子说：嗯！
但这关心是虚假的，真的话张子房就应该放女子回去，而不是拉着她一起跳舞，
可惜女子没有看清这一点，她只是很感激。张子房也有点激动，但在他更多的是满
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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