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深层次的思考
      
          年薪10万港币的工作,李国庭都没有答应,他心里放不下张家口烟厂,领导
      也需要他继续当厂长。但是心理开始不平衡,便按资本主义的方式自己给自己解决
      “口袋里的钱”的问题。他到北京大饭店,倒酒的小姐每月开四五千元的工资,而
      自己每月只有1800元。不合理啊!
      
          李国庭说,市场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应该有一部市场经济的政治经济学,用来
      规范厂长、经理的行为,比如可以实行年薪制,根据他们的贡献,让他们多拿到一
      些钱,名正言顺地解决“口袋里的钱”的问题。据说现在已经着手这么办了,但我
      成了牺牲品。
      
          听了“烟王”的这些叙述,焦世谦感到此人确实能干,最后走向犯罪很令人惋
      惜。他的犯罪是有理论指导的,“势”已形成,马到跌时收缰难。但他比那些把工
      厂搞垮,不顾工人死活,自己却大发其财的厂长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焦常委很佩服犯罪之前的李国庭,他与众不同,干出了一番事业。
      
          他又想到了罪与罚。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实在无力承担或解决这个课题。
      
          他只能拐过弯儿来这么想:如果自己处在李国庭的位置上会怎么样呢?也会干
      得很出色吗?也会去拿“口袋里的钱”吗?
      
          这将无法验证。
      
          他只能判断,用他当“知青”时的经历当坐标。那时候他在乡下苦干,很苦,
      但他有力气,也就不觉得有多么苦,反而体会到劳动的快乐。他很投入地劳动着,
      也像“烟王”进入车间那么陶醉,也许更陶醉,达到了忘我的程度,达到了不会权
      衡利弊的程度。
      
          所有的“知青”都盼着回城,他却觉得回不回城都一样。他除了在生产队干活,
      收了工还给社员干活,挑水、脱坯,家家的水缸朝哪边放,能盛几筲水他都知道。
      那时候生产队长都爱撂挑子,一撂挑子就没人分派活儿了,社员们就听他的招呼,
      让他分派活儿。他就代理生产队长,领着大伙热火朝天干上个十天半月的,直到那
      个生产队长把挑子撂够了再来挑。
      
          社员们都很喜欢他。过中秋节家家互相赠送用白面蒸的大月饼,焦世谦自己不
      会蒸,不能给别人送,但是家家给他送。房东家的大小面板、菜板,大小簸箕、笸
      箩,依次摆放在他的炕上、柜上、地上,里面全是一个挨一个仰面朝天的大白月饼。
      他故意躲出去三天,想不接受这些礼物。他知道那个年代白面是非常金贵的,蒸月
      饼要用头箩筛出来的精粉,那就更金贵。没想到三天过后一进门,看到了满屋的月
      饼,它们放出强烈的白光,对他展开灿烂的笑脸,好像是在笑他的天真和愚蠢。
      
          他成了县乡的先进“知青”,上边戴帽下来,点名让焦世谦回城,这是任何
      “知青”都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他也从陶醉中清醒过来,很理智地想了想,还是回城好。回城对他产生了诱惑
      力。好像李国庭所说的“口袋里的钱”。
      
          但他认为在农村才能大有作为,他的事业在农村,还有父老乡亲的感情,还有
      笑开了花的大月饼,他不能背叛他们,他要守住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所以他没有回
      城。不仅守住了一次,而且守住了4次。县里4次戴帽下达指标给焦世谦,他4次
      都慷慨地让给了别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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