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表面文章 李江很理解大转移的用意，这是斗争的需要，离开河北省的辖区，李国庭的关 系就够不着了，或者不太容易够着了，但也有打进来的可能，所以地点必须保密， 不能让外人知道。李国庭本人更不能知道，谁敢断定他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呢？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李江挑选了５个表现比较好的人犯与李国庭同住一个号子里， 特意嘱咐不能告诉新来的人这是什么地方，这件事做好了算立功，做不好算顽抗， 事关每个人的前途命运。所以李国庭一进来，谁也不跟他说话，他也不问，他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审讯李国庭，根据过去对李国庭的了解，李江不想一下子就有什么突破， 只是见个面，观察观察，见识见识。他看到李国庭很放松，很不在乎，好像一点思 想负担也没有，好像这次转移就像旅游一样使他身心愉快。李江知道他这是装的， 故作镇静。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转移到什么地方呢？李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但 又没有办法去问。第一次审讯除了由李江讲了讲政策，做了做思想工作之外，李国 庭对李江表示了充分的尊重，但是得胜的好像是李国庭，而不是李江。因为精心策 划的大转移没有对李国庭造成一点震动，更别说惊恐了，他好像心里早就有了底。 后来李江等审讯人员就跟李国庭混熟了———这事说来也很有意思，本来是对 立的双方，你进攻，我防守，势不两立，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思想的交流，不断 地过招儿，无休止地辩论、推理、质问、反驳、揭露、戳穿、抵挡、认输，一个过 程一个过程地下来，双方竟有了许多的了解，在人性的问题上有了许多沟通，审讯 者很为犯罪人惋惜，犯罪人也觉得审讯人很不容易，很仁至义尽，双方就达到了一 种相对的统一与平衡，谅解与理解，从而显得很友好、很朋友，当然是在不涉及原 则问题的前提下。这就叫混熟了。混熟了之后，李国庭告诉李江等人说，其实你们 第一天提审我，我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因为审讯室的窗帘上明明印有“某某看 守所”的字样。 当时李江“唉”了一声，有些自嘲，但心情并不沉重，因为问题已经有了一些 突破。可是第一次审讯之后，他心里是没有底的，感到“烟王”太强大了，自己对 付得了吗？上级把李国庭大转移过来，就是等着由他带人冲上第一线，与之刺刀见 红呢。怎么下手？从何处下手？不能老是政策攻心，做思想工作啊！没有王牌，你 就是说出大天十二个点来也是白搭，铁锤砸在被窝里———不见反应。后来有反应 了，你一说，他就烦，不让你说下去，他说这都是假话，我一听就烦，这都是我过 去对别人讲的，怎么你们又回过头来给我上课？你说扫人兴不扫人兴？其实李国庭 在转移之后也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毕竟被押出了省，关系不太灵通了。但是 他的本领是，很会掩饰，不把自己的心虚显露出来，那样就会鼓舞了专案组的士气， 对自己大为不利。他要让专案组感到，无论把他弄到什么地方，也不能动摇他的根 基，他的势力大得很，所以表面上他必须显得泰然自若，没有压力，潇洒糊涂。 不过这一次的表现形式与过去相比有些异样。过去是很有派头、很有架子，大 厂长、大企业家、党代表的情结很严重。这回把派头和架子都放下了，情结还有， 但也不那么严重了。毕竟被关押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有关系和后台，也还是阶下 之囚，所以在心理和情绪上他已经完成了一个可喜的过渡，已经可以做出一种新的 表现了。 他开始跟号里的人打成一片了，交朋友了，过去是不屑于这么干的。他给号里 的人上课，把自己的理论、知识和人生经验无私地传授给他们。他讲改革开放、讲 知识经济、讲贸易、讲市场、讲国际国内形势、讲自己奋斗史，还讲他潜逃中的种 种历险和奇遇。无论到了哪个号里，哪个号里的人都得围着他转。他又成了“王”， 成了这些罪人的精神领袖。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