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实话实说 老焦高兴了，果然不出所料。 阎满常的神态举止有点女人化，说话娘娘腔，常使人觉得他是个小丑式的人物， 不怎么拿他当回事，言语态度上总有些不屑的意思。 他自己也适应了这种对待，宁愿让办案人员把自己看得很低档，甚至看得很低 智商，以便装傻充愣，懵混过关。这回见焦常委，他同样做好了低姿态。 这是一种巧妙的伪装，是一种武器。他想把向李国庭行贿的事笼统地说一说， 尽量让专案组抓不住尾巴，可是又不能说他没有交待。反正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办案人员对他这样不严密的交待，也只能将就着接受了。其实他们是接受了一个包 袱，一个定时炸弹，一上法庭，这些证词全都不能用，还得重新取证。到那时他就 主动了，还可以审时夺势，决定是进还是退，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 但是一见老焦，他的心就有些发虚了。焦常委没有说很多的话，没有教育他。 厉害，高者不说，说者不高。但焦常委却长得又高又宽，而且脸很黑。他不由自主 地害怕这种黑，这是一种健康，这是一种底气，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充满力量的颜 色。他相信这种颜色。这是一种长在庄稼地里的颜色，是农民的颜色。要成为一个 农民，要锻炼出这种颜色来，得流多少汗水，花多少智慧，忍多少委屈，担多大沉 重啊！他断定焦常委的前半截跟自己是一样的，都是农民出身。但如果光有前半截， 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农民而已，不能成势。 关键是后半截。他有了后半截，成了亿万富翁。姓焦的有了后半截，成了焦常 委。前半截是绝好的根，能够成就任何伟大的人物。所以他心虚了。 焦常委说，老阎，我办案的风格是碌碡砸山——石（实）打石（实），因此也 就请你别来虚的了。阎满常说，我有超常的智慧……他先自吹自擂一番，想以这种 方式向老焦证明他是一个极有水平，其实是毫无水平的人，这是一种巧妙的演戏。 别人看不破，老焦却看破了。他笑了笑说，劈柴看纹理，讲话凭道理。阎满常就不 得不止住了，也笑了笑。一种心照不宣的沟通。而且使他感到亲切，劈柴、打草、 耪地、挖河，看来焦常委也干过，也吃过苦。 阎满常说，有一次我向李国庭指定的账户汇款６０万元。又有一次……焦世谦 打断他说，老阎，你可是一个从农村杀出来的暴发户，没有一种你所说的“超常的 智慧”能行吗？能取得别人的信任和尊重，能取得巨大的发展吗？现在怎么不把你 经商的智慧向配合办案方面用一用呢？ 枣核解板——没几锯（句），但阎满常服了。他一惊又一喜。别人都是叽笑他 的“超常的智慧”，他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暗自高兴，因为他要的就是装傻充愣的 效果。现在老焦却相信他，他才从心里真正地高兴了。但老焦又看破了他，使他吃 惊。由于被看破，他必须说真话了。说真话到底是愚蠢的行为，还是智慧的表现呢？ 他看了老焦一眼。老焦的眼睛告诉他，是智慧的表现。为什么眼睛就能告诉他呢？ 因为那目光是那么的坚定不移，稳如泰山，在阎满常看来，那是一种能够左右他命 运的东西。 所以向焦常委交待问题的时候，他就不敢再说向李国庭指定的账户汇款了，因 为那些账户都很合法，款的去向也很正当，货款啊，投资啊，业务往来，名正言顺， 要好好转上几个圈儿，最后让你找不到头绪了，才不显山不露水地变成李国庭的私 款。这一招儿已被老焦看破，他不能再这样说了，只有实话实说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