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总的坦诚深深地打动了小荷
      
        这次出门讨债取得的巨大成果,令全公司的职工和全村的村民无一不为之振奋和
      感动。小荷她们讨来的债务,不但使全公司的职工有了饭吃,更主要的是使公司属下
      的几乎频临倒闭的几家企业看到了起死回生的希望。
      
        在全体职工的心目中,小荷和六姐妹几乎一下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当职工们得
      知小荷就要返回村里的消息时,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排成长长的队伍一直赶到村口
      的公路上夹道欢迎。小荷和六姐妹一走下客车,立刻掌声雷动,不知是哪个事先写好
      了迎接标语,五颜六色的标语上写着巨幅大字:“欢迎功臣凯旋”还有的学着城里人
      的样子,捧着鲜花走上前献给她们。
      
        小荷和六姐妹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讨债遇到的悲愤和酸楚顿时随着大家的欢声
      笑语,风扫残云一般飘逝了。
      
        光棍爹们也被小荷为村里作出的巨大贡献以及受到人们的尊重而无比振奋和激动,
      纷纷凑份子,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酒菜,说是为她接风洗尘。
      
        小荷刚一坐到饭桌上,眼前立刻浮现出自己咬破口唇鲜血淋漓的悲惨情景,她还
      看到一道淫亵的眼神象是电灯的光亮一般闪烁闪烁,闪烁得自己直觉得灵魂在颤栗。
      如果换一个场合,小荷也许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如今面对着一帮自幼就溺爱自己
      的光棍爹,哪里还能控制得住?在李总面前小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可是此刻,
      面对一帮光棍爹的时候,她却成了一个三岁的娃娃,只想躺在地上打着滚痛哭。几天
      来,隐忍在内心深处的悲愤和羞辱全都变成了泪水,立刻像破堤的洪水一般滔滔地泛
      滥开来。
      
        光棍们一下被弄懵了。他们苦心经营这么一桌美味佳肴,完全是为了讨得小荷的
      欢心和喜悦,没想到事与愿违,竟然弄得小荷哭成了一个泪人。一个个傻了一般,呆
      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了。
      
        到底杨三河是小荷的亲生父亲,关键时刻总是由他来收拾僵局。
      
        杨三河走到小荷身边说:“闺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给爹说一说吧。”
      
        杨三河的话更加勾起了小荷内心深处的苦酸,反而哭得更加悲痛了。
      
        光棍们更加不知所措,见杨三河劝导,便一齐上前劝导说:“说一说吧,闺女,
      如果有人欺负了你,我们立刻就去为你讨回公道!”
      
        小荷想自己遇到的事情,如何能对他们说呢?如果说出来,他们不给搞成一团糟
      才怪呢!可是不说呢,自己心里实在委屈得憋疙瘩地难受,于是只好说:“什么事情
      也没有,我只是想哭,让我好好哭一场就好了。”
      
        听如此说,大家信以为真,就猜测女孩子也许有时候是要用哭来发泄发泄的。小
      荷虽然是三十岁的人了,但是在他们眼里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女孩儿。
      
        于是,小荷就真的大哭不止起来。
      
        然而,看着小荷如此撕肝裂肺的痛哭,先是杨三河受不了了,泪水滚滚地流淌起
      来,接着,光棍们也一个个涕泪满面地痛哭起来。
      
        就这样,一个为小荷接风洗尘的宴会,变成了一个用泪水洗面的痛哭会。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经过这样一场大雨倾盆似的痛哭之后,小荷真的觉着心里
      畅快了许多。竟然是她最先停止了哭泣,擦着眼泪笑着说:“好了,好了,都别哭了。”
      
        于是,光棍们也一个个擦着眼泪露出了笑脸。
      
        然而,小荷内心里的痛苦和悲伤并没有影响到她为讨债献身的高涨情绪,讨债换
      来的尊贵和荣耀远远超出了心里的不愉快。休息了一夜晚,第二天,小荷再次踏上了
      讨债的征程。这一次,她既没有让六姐妹陪着,也没有带领准备讨债的六光棍,而是
      单枪匹马出阵。一呢,是为了让六姐妹好好休息一下,以便打好下一次攻坚战;二呢,
      也是为了好好锻炼一下自己,一个干大事的人,怎么可以像孩子一般总让人陪着呢?
      
        这次她准备去讨债的对象还是姚总,虽然喝交杯酒也曾使她在梦中哭泣,但是,
      她却凭着女性的直觉敏感察觉出姚总这个人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和厌恶,她不知为何
      总觉着对方不是那种肆意伤害女性的坏男人。
      
        于是,她立刻与他通了电话,说是自己又想喝交杯酒了,对方呵呵笑着说:“是
      想我口袋里的钱了吧?”
      
        小荷无法否认,也笑着说:“两方面都有。”
      
        对方就很爽快地答应说:“好吧,别人不行,你杨小姐永远不会不行!”
      
        于是,小荷放下电话就直奔姚总所在的城市而去。然而,她已经上车了,栆枝和
      两位姐妹又追赶了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让她单独去讨债。小荷笑一笑,说,
      自己已经慎重考虑过了,这一次是绝对安全的,讨回点债并不容易,还是为公司节省
      一些费用吧。
      
        栆枝她们看着她及其有把握的坚定态度,也只好同意了。
      
        然而,客车开出去好远了,栆枝她们还恋恋不舍地目送着。
      
        小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时分,她先找个旅馆住下之后,准备休
      息一晚上,明天再去喝酒讨债。可是,小荷刚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下,姚总就打来电话
      问她到哪儿了?小荷说,已经到你附近了,明天再见面吧!
      
        姚总就呵呵地笑着说:“怎么,提防我了?”
      
        毕竟这回是自己一个人,说话还是谨慎一些好,小荷本想开句玩笑,想一想还是
      忍住了,及其礼貌地回答说:“没有,没有。”
      
        姚总再次呵呵笑着说:“我已经定好酒菜了,你怎么又不敢来了?”
      
        一句“不敢来”激起了小荷的火气,什么时候杨小荷变得如此懦弱?于是立刻回
      答说:“好吧,我马上过去。”
      
        姚总就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小荷居住的旅馆本来就距上次喝酒的地方很近,可是,她却用了几乎多一倍的时
      间才赶到,她的脚步缓慢而沉重。一边走,脑子里不停地朝最坏处想着,她想,如果
      对方非礼,自己这回可是连一个帮手也没有。她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并
      且想好了对付的办法,这才犹犹豫豫地来到了上次喝酒的房间。然而,当她抬手敲门
      时,手臂禁不住神经质的颤抖起来。
      
        姚总听到敲门声,一边呵呵笑着为她亲自开门,一边说:“我就知道杨小姐一定
      会来的。”
      
        两人落座之后,孤男寡女面对面地坐着,小荷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顿
      时涨红了面颊。
      
        姚总似乎为了缓和气氛地说:“其实,这次同意你过来,是为了专门交你这个朋
      友的。”
      
        小荷赶忙警觉地说:“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姚总又说:“杨小姐,能告诉我芳龄么?”
      
        小荷委婉地拒绝说:“不告诉就是失礼么?”
      
        姚总再次呵呵地笑着说:“怎么会呢,怎么做都是你的权利。”接着又问:“结
      婚了没有?”
      
        小荷更加感到情况不妙,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当然结了。”
      
        姚总却仔细地审视着小荷说:“为何要说假话?”
      
        小荷反问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话?”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对方说。
      
        小荷禁不住机灵一下。
      
        “这眼神我非常熟悉,几乎天天见到。”对方又说。
      
        小荷好奇地问:“在哪儿见到的?”
      
        姚总说:“我自己家,在我女儿的眼睛里。”
      
        小荷更加好奇地想,难道他的女儿也有与自己相同的遭遇?于是问:“你女儿是
      做什么的?”
      
        姚总说:“是个博士,搞科研的。”
      
        小荷还是觉得好奇:一个博士怎么会有自己的遭遇呢?禁不住失口问道:“她为
      什么没有结婚?”
      
        姚总说:“曲高和寡。刚到结婚年龄时,家里都为她着急,可她总是说:不急,
      不急。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还是说不急不急,可是,她嘴里这么说,我却渐渐地
      发现她眼睛里有一种和你杨小姐一样的淡淡忧伤,这种忧伤虽然不知情的人不容易察
      觉出来,但是作为父亲,却是一眼就能察觉出来,而且会感到一种揪心的难过。因为
      这种眼神太深刻地刺激着我的内心,因而,我看到杨小姐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地震动了,
      而且立刻断定杨小姐一定还没有找到意中人,还有可能经历过不幸的婚恋。”
      
        姚总的话虽然说得极其温和,而且富有一种同情,然而小荷听起来却像刀子一般
      一字一句地戳在内心深处的伤疤上,她再也难以自制,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泪水夺眶
      而出。
      
        姚总赶忙开玩笑说:“不好意思,把杨小姐给逗哭了!”
      
        小荷不语,自管流泪。
      
        姚总就故意转换话题似的,轻轻叹口气说:“杨小姐以为我会欺负你吗?”
      
        在一个几乎是陌生人面前流泪,实在太失态了,尤其是在一个债主面前,这更是
      一种不理智行为。谁能保证他不是一种策略呢?小荷突然这样想到,于是赶忙调整心
      态说:“难道不会吗?”
      
        姚总说:“不会,不是我这个人天生品质高尚,不食人间烟火。而是我的家庭不
      允许。试想,谁能忍心伤害一个有自己女儿影子的女子呢?还有,我儿子更不允许。”
      
        小荷问:“你儿子?”
      
        “对,”姚总说,“我儿子才二十几岁就在某县当了县委书记,我如闹出什么丑
      闻,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前程,他不允许,我也不忍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小荷听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姚总又说:“不想知道我从前为何老躲避你们讨债么?”
      
        “为什么?”
      
        “不积极偿还债务,有一段时间的确是我不道德,因为那一段资金实在紧张得有
      些喘不过气来,后来躲债却是你们公司的错误做法所致,因为前来讨债的人老是上门
      送回扣。你想,我是公司股份最大的股东,怎么会不顾整个公司的利益而接受你们的
      回扣呢?我最关心的是公司的兴衰,而不是我自己手里的钱多点或者少一点。”
      
        小荷突然恍然大悟,抬头看要总的时候,目光里禁不住就多了一份敬重和歉意,
      对自己误会了对方而感到的歉疚。
      
        姚总分明也感到了小荷目光里的亲切,话语说得更加动情起来……
      
        他们自管说话,一桌酒菜被冷落在一旁。姚总赶忙表示歉意,说自己不应该只顾
      说话,冷落了客人。赶忙提议喝了一杯酒。
      
        之后,又说:“其实,喝交杯酒只是开个玩笑,从见到杨小姐的那一天就深深地
      喜欢上你了,最初恐怕是因为你的眼神太像我的女儿,后来……恕我心直口快,你杨
      小姐长得也太标致了,几乎全身无处不美;再后来,我就被小姐身上的气质所倾倒了。
      于是,就产生了私心,害怕还了债,说不定会再也见不到你了,于是,就开了这样一
      个玩笑。”
      
        小荷被姚总的坦诚深深地感动了,赶忙说:“被您喜欢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经
      常来看望您的。”
      
        姚总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只要你经常来看望我,我保证送你一份美满的婚姻。”
      
        小荷遇到如此幸运的事情,是万万没有想到的,防范之心彻底解除了,又恢复了
      活泼开朗无拘无束的本性,不加思考地挑逗说:“是想让我做你的儿媳么?”
      
        姚总爽朗大笑起来,然后说:“只要我儿子同意,姚某梦寐以求。”接着又真事
      似的说:“他不同意,我也会好好做他的工作。”
      
        小荷仿佛恍然感觉到开的是什么意思的玩笑,面颊禁不住顿时飞起一抹红晕,象
      涂了胭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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