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河决定为娶烟花女不再顾及脸面
      
        杨三河娶个烟花女做老婆的决定刚一出口,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在村里传诵
      得沸沸扬扬起来。
      
        然而,当人们怀着急切而好奇的心情想看一看烟花女如何做新娘的时候,当村里
      的一群光棍汉想到烟花女就骚动的面红耳赤的时候,杨三河却又犹豫起来,不知道如
      何是好了。
      
        这天的夜晚,不知如何是好的杨三河,情不自禁地躺在自家的土炕上与自己叫起
      劲来。
      
        那天,他见过那女人回到家里之后,一边恶狠狠地骂着:我不能娶个婊子!打一
      辈子光棍儿也不能娶个婊子!可眼前却不停地浮动着那女人的音容笑貌,挥也挥不去,
      驱也驱不散,体内稣稣地起着变化,最后便产生了一种熬也熬不过去的感觉。杨三河
      便更加恶狠狠地骂:她这都是在窑子里练出的勾引男人的本事。俺杨三河是一个堂堂
      正正的男子汉,说啥也不能毁在一个婊子身上!
      
        这样的话是说出了口,决心似乎也下定了,体内的变化和感觉也似乎刹住了车;
      可是到了晚上躺在土炕上,却翻来覆去地贴饼子就是睡不着,而且,消失了半日的那
      女人的笑脸庞又在眼前浮现出来,真切得似乎脸贴着了脸,面上浮动着一股热乎乎的
      气息。杨三河感觉着这气息是他长到三十岁也从没有嗅到过的女人味儿。
      
        由于没有亲历过,便无所谓真假,即使一股臭粪味儿,想象着是和女人贴着脸,
      也足可以把情绪挑拨得大海涨潮般激流滚滚。那天夜晚,杨三河也许嗅到的是自身的
      汗惺味儿,要不就是刚洗过的那件粗布褂子散发出的肥皂味儿,可他却真真切切地觉
      着是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体香味儿。所以,杨三河的体内便有一股东西湍流似的在每
      一条血管里鼓荡着,烈火一般在每一条筋肌中燃烧着,他失去了理智和控制,像一头
      性起的公牛般面对着那幻觉中的女人,便再也熬不过这难言的苦痛,终于从内心深处
      认了输。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不甘心因娶老婆毁了自己的名誉。耐不住两种痛苦的折磨,
      于是,从土炕上爬起来,趁着如洗的月明,走出了家门,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田寡
      妇的家门。
      
        上午的时侯,杨三河正在田里做活,田寡妇突然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看着杨三
      河不问青红皂白就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杨三河懵懵懂懂地问:“你笑什么?”
      
        田寡妇依然笑着说:“我笑你真是一个傻吊!”
      
        杨三河说:“俺怎么傻了?”
      
        田寡妇忍住笑说:“你娶个烟花女,就不怕村里人笑话死你!”
      
        杨三河说:“笑话死也比活受罪强得多。”
      
        田寡妇就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说:“现成的好办法,为何明摆着不用?”
      
        杨三河问:“什么好办法?”
      
        田寡妇就认真地说:“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东北人‘拉邦套’的事情?”
      
        杨三河仔细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终于想起的确有人说过这样的事情。意思好
      像是说,男人没有能力娶老婆,于是就去给别人家拉邦套,白天给这家人干农活,夜
      里这家的男人就允许自己的女人陪着他睡觉。想起这样的事情时,杨三河却不知道田
      寡妇的用意是什么?于是说:“听说过,那又怎样?”
      
        田寡妇眼珠子死盯着杨三河,只管哏儿哏儿的笑个不停,却什么也不说。杨三河
      看到她笑得浪极了,两个奶子像一对鸟儿在胸脯的布衫里面上下翻飞。杨三河被这情
      景撩拨得心里头直冒火苗子,好像魂儿跟着两个奶子跑走了。突然就冒出想把田寡妇
      一口吃进肚子里的邪恶念头,可是,一抬头的工夫,田寡妇却突然跑进玉米地里不见
      了……
      
        如今,当杨三河被两种痛苦折磨得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却突然想到了田寡妇的两
      个会翻飞的奶子,于是找上门来,想弄个水落石出,看看田寡妇到底是什么意思?也
      许,田寡妇料定了杨三河会来找她,就在杨三河抬手敲门的时候,门却很轻易地被推
      开了,——田寡妇夜里睡觉竟然没有插门,不是在等杨三河又是做什么?杨三河就在
      心里恶狠狠地想,你不怕,我怕什么?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屋子里。
      
        田寡妇的男人虽然死了,而且连一男半女也没有给她留下,可是却为她留下了五
      十亩地。所以,田寡妇不敢想到嫁人,因为一嫁人这五十亩地就没有了。解放以后,
      这五十亩地虽然被均分了,田寡妇却以为迟早还会还给她,因此,为了土地不嫁人的
      主意仍没有改变。可是,她正值青春年青的好时节,哪里忍受得住感情上的寂寞?
      
        既想拥有这五十亩地,又想有个男人作伴侣,于是,她就想到了拉邦套的主意。
      其实她盯上杨三河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拉不下面子开这个口,上午在地里做活看见
      了杨三河正一个人在地里锄草,心想,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把脸上的遮羞布往
      下一扯,就向杨三河开了口。田寡妇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料定了杨三河肯定会来找
      她,因此吃过晚饭,就早早钻进被窝里在等待了。
      
        既然是有意地在等人,屋门自然也是虚掩着,因此杨三河毫无阻拦地就到了田寡
      妇睡觉的炕前。有人来到了炕前,田寡妇却好像没有觉察一般,仍然闭着眼睛假装睡
      着了。胸脯故意地袒露着,杨三河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上午勾走自己魂儿的两个会飞
      的奶子。杨三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两只大手哆哆嗦嗦地向那两个奶子扑了过去,
      快抓住的时候,不知为何又停下下了。也许他想起了田家的几个弟兄,担心他们会打
      断自己的腿,也许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因为不是正当夫妻,而且又是第一次介入男女
      之间的事情,胆怯使他丧失了勇气,两只大手就像两只在空中盘旋的雄鹰,面对着两
      只白鸽,寻找着捕捉的机会……
      
        田寡妇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早已感觉到杨三河到来了,她是个经历过无数次夫
      妻事情的女人,所以已经没有了初次的胆怯,心里只有热切的渴望和期盼,见杨三河
      的两只大手扑了过来,两只奶子立刻产生出涨乎乎的感觉,随之变得坚挺起来,心里
      不住地念叨着:快呀,快呀!没想到那两只大手就要到位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她
      哪里还忍耐得住?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一下把它们按在了位置上。
      
        杨三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体内早到了劲头上,腿裆的裤子象是支起的一座帐
      篷,只差再给点勇气,就会饿虎扑食一般上到田寡妇的身上去了。不料想,田寡妇突
      然的举动,却把他的劲头吓了回去,愣了一下神说:“你没有睡着呀?”
      
        田寡妇红着脸说:“我在等着你,能睡得着吗?”
      
        田寡妇的一句话又把杨三河的劲头全勾出来了,一边脱衣服,仍没有忘记自己是
      来问事情的,于是问:“你说拉邦套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寡妇就喘急地说:“快钻进被窝里来,我再给你说。”
      
        杨三河想,钻就钻,先占了你的便宜再问也不迟。
      
        于是,立刻钻进了田寡妇的被窝里与她偷欢起来。
      
        这是杨三河三十岁以来,第一次与女人的肌肤之亲,因此,不把全部力气用尽了
      是不会有个完结的。他一次次地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之后,稍作休息,又开始了新一次
      征战。这一夜他把田寡妇弄得像被宰杀一般“嗷嗷”只叫,直到天快亮了,他才想起
      了自己的心事,问:“你说拉邦套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寡妇说:“都跟你做完了,还问是什么意思?就这意思呗,白天你帮我去地里
      干活,夜里我就这么为你消乏。”
      
        杨三河想了一想,问:“能给我生个孩子么?”
      
        田寡妇突然生气起来,沉着脸说:“我要是想生孩子,这么好的事儿早被人抢走
      了!”
      
        杨三河的心里忽地就冷了下来,象是一下子结了厚厚的冰。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临终前对自己的嘱咐,他们含着泪说:河子,遇到别人家剩下的女人,哪怕是个要饭
      的也行,只要她能为咱生个一男半女,就把她娶进门来。爹娘的话一直像一块心病在
      杨三河心里结成了疙瘩,可是,如今遇到了一个愿意与自己睡觉的女人,却不愿意为
      自家生孩子,自己如果答应了她,不就辜负了爹娘的心意和嘱托吗?杨三河是个有名
      的大孝子,怎么能作出对不起爹娘的事情。
      
        杨三河突然十分后悔,后悔刚刚真不该在这个女人身上用这么大的力气,既然不
      给生孩子那么卖力干什么?一边想,一边默默地穿好了衣服,然后下来炕怏怏地朝外
      走去。
      
        田寡妇似乎看出杨三河有些不高兴来了,坐起身来问:“今天晚上还来不来?”
      
        杨三河嘴上什么也没有说,心里头却恶狠狠地说:“来你爹的屁。”
      
        杨三河回到家里,左思右想觉着冤枉的慌,觉着自己真的不该没有问清楚,就与
      田寡妇睡觉。可是,与田寡妇睡觉的美妙感觉又使他实在无法淡忘,男人真的不能没
      有女人,他想。然而,他又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田寡妇拉邦套的做法,于是一狠心决
      定还是娶烟花女做老婆吧。笑话就被人笑话去吧,被人笑话也比没有老婆强得多,他
      想。脸面比起实实在在的老婆来实在太不重要了,他又想。
      
        就这样,杨三河打定了娶个烟花女做老婆的主意。
      
        第二天起床后,他匆匆忙忙地把身上的衣服洗了洗,放在太阳光下晒了晒,没有
      等到干透就穿到了身上。他虽然做好了不要脸面的思想准备,可具体去做的时候,却
      又成了另一回事儿。左思右想,老觉着娶个烟花女心里不是滋味,脸上也火辣辣的发
      烧。于是,他翻箱倒柜地找出那顶隆冬天用的破棉帽子戴在了头上,再把两个耳翅子
      放下来。这样就把整个面庞遮掩住了。
      
        杨三河装扮完毕,就匆匆去邻居家借毛驴。
      
        中秋天里戴着一顶破棉帽子,实在有些滑稽可笑。邻居一见他就吃吃地笑起来。
      杨三河腾地涨红了脸,一边匆匆忙忙地去牵驴,一边自我安慰地嘟哝着:别怕,别怕,
      反正脸红也看不见!他匆忙地解下了驴缰绳,啥话也不说拉着驴自管往外走,邻居问
      他牵驴去干什么,他嗫嚅着却答不出口,脸涨得燃烧一般火辣辣的,脚步便更加匆忙。
      
        邻居故意一把拉住了驴缰绳,说是不说去干啥就不让使用驴。杨三河窘得汗都快
      下来了,心里说撒个谎吧。可他天性厚道谎也撒不好,想一想,就说去接亲戚吧。可
      是,话刚出口,邻居又追问说是接什么亲戚?杨三河家境不旺,亲戚少来往更少,只
      有东庄外祖母家来往频繁,于是说去接姥姥。
      
        杨三河要娶个妓女做老婆的事情早已被传传得家喻户晓,邻居早已猜想到他肯定
      是去接那个婊子女人做老婆,听了他去接姥姥的话,便笑得前仰后合,说:姥姥接回
      来千万要好好侍侯着,把姥姥惹恼了小心打肿你的屁股!杨三河羞得只想钻到地缝里
      去,一翘腿骑到了驴背上,朝驴腚上狠劲打了一拳,得得而去。走到胡同口了,还听
      到身后的笑声像开了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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