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西东坪相比，下东坪的人际关系就更复杂了。但五队的刘二贵明确表示，他
要让五队大多数人的选票投给黄庆宝。只有黄永标岳父一家，他肯定没有把握。黄
永标岳父和刘二贵是上下房子，当老人知道刘二贵不把本队的选票投给他的女婿，
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对着上面房子怒骂：“瞎目狗，上门棍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人！选
他当队长，没我支持他莫要梦想。他的老爸没我的帮忙，早就不知给扔到哪一条溪，
还会有这样的杂种。”
刘二贵操着木棍想冲下去，却被他老父死死拽住。
“有本事下来敲死我！敢敲死我，死人肉让你一块一块食入去，败家子，上回
赌博也没抓起来绑死，上回输钱，这回想杀人了！”黄永标的岳父更加破口大骂。
刘二贵恶狠狠地说：“不是看你老骨头，打到你半死。”他的老父使劲才把他
拉入了屋子。
下东坪六队的人倾向黄永标，他们的队长王水生是黄永标铁杆支持者。王水生
平时杀猪、屠狗、饮酒、摸麻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他和黄永标是老同学，从小
到大关系最好，村里人的说法：着同一条裤长大。因此，黄永标要连任村长，他当
然大力扶助。六队只有三家的选票他是没底的。第一家是黄庆宝姐夫，这肯定没机
会，可以不考虑，但要阻止他拉本队的票给黄庆宝。第二家是老光棍郑一目，他收
了一个养子，票数也不少，可郑一目这人性格耿直，做人做事素来独来独往，是六
队最不“听话”的，要想打通关节也不容易。第三家是民办教师林水华，戴着一幅
厚厚的眼镜，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平时不苟言笑，外人无法猜测他的心事。
王水生提着礼品到了郑一目家，郑一目大老远便说道：“水生子要来这里买选
票吗？”
王水生笑呵呵地说：“讲话怎么那么难听，自己队的人，过来坐一下。”
郑一目盯着王水生提着的礼品，一脸坏笑地说：“我们下东坪的菩萨没太灵，
烧了香，观音菩萨是没一定会保佑。”观音庵就在村尾，是村道必经之处，牛粪斑
斑点点撒满了庵外的空地，村民总觉得少了些“仙气”。
两人坐下闲聊，王水生想直奔主题，没料到郑一目先开口：“这回选村长，个
人意见，庆宝更合适，见过世面，做人实在。我们共同投他一票，怎么样？”
王水生有点生硬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人收买了，老实讲，‘好处
费’收了多少。”
郑一目感叹地说：“这年头，什么都讲钱钱钱！没收钱我为什么不可以投他票？
花钱买的选票还叫选票吗？我要凭良心投票。”
“这个时代像你这样公道的人没有几个，我先行了。”王水生提起礼品，头也
不回地走了。
郑一目摇了摇头：“买竹买牛弄选举，当村长有那么好？”
王水生提着礼品去民办教师林水华家。
“怎么有闲过来，手提着什么，要来孝敬先生吗？那我是不客气。”林水华盯
着礼品问道。
王水生感觉这话有点眉目，便笑着说：“是啊是啊，好久没来看你了。”
两人一边泡茶一边闲谈。
“先生，这回选举，你看哪一人更合适呢？”王水生问道。
林水华扶了扶眼镜，又换了一泡铁观音，说：“两人都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啊！
永标这人做事小心，条理清楚。庆宝这人，见多识广，很有魄力，他们各有所长，
两人都是村长的合适人选。”
“那你决定投哪个人呢？”王水生有点疑惑地问。
“我要好好考虑，不讲这个，泡茶。”
“那你考虑好了，跟我讲一声，有点事，准备先行了。”
“那我就不留你，你送的东西我就收下了，多谢你。”
王水生想说不是他送的也不成了，只好说：“我等你消息。”
下东坪选票总结：黄庆宝五队确定的有八十五票，六队姐夫家七票，郑一目家
可能的八票，他大致的票数为一百。黄永标六队确定的有九十票，五队岳父家十票，
他的大致票数也为一百。
下东坪的选票还有变数，六队民办教师林水华的十票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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