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后
      
        老酸把背包放下,却见凳子上满是尘土;便掏出兜里的报纸,擦一擦土,把背
      包放在上面。后来知道这凳子是工友们吃饭时坐的,凳子上的尘土哪有衣服上的多
      呢。
      
        反正没事干,老酸看起了制砖。土从机器后面加水搅拌成泥,沿着机身向前流
      出口变成棱角分明的泥条。出口旁一位20出头拥有象鹰一样脸的年轻人用钢丝刀每
      隔一米多切开,再传送到细切割砖台上。一位颇象“卓别林”的早已用油刷在砖台
      上以防砖坯底部被划伤,再将一米长的泥条往前一推,前方的15条间距一砖的钢丝
      将泥条齐刷刷的割成16块成型砖坯。前方又有两人早已将一条木板摆好恰恰接住落
      下的砖坯,两人再将木板沿着两根铁杠向前一推到合适位置侯着,迎接下一板。如
      此凑够六板,早在前边等待的拉车工将排子车猛的向前一兑,撞到支撑铁杠的机关
      上,六板砖便“咣当--”一声落在车上。
      
        拉车的是一个傻乎乎的年轻人,时不时的咧嘴露着黄牙‘嘿嘿--”笑笑,拉起
      车弓着身向前走的时候也有些愁眉哭脸,咧着的嘴噘起来,双眉紧皱;恰好车轱辘
      撵到一石块,他小碎步猛捣却只在原地打转。旁边站着的两位帮手忙上前一边一个
      帮着推,车渐渐加速到了上坡路,速度又慢下来,三人几乎爬在路上;慢慢到了坡
      顶,两位帮车的扭头快速向下跑去帮下一辆车。那位“傻子”拉着车向右一拐向码
      砖的场地。后来老酸通过仔细观察傻子其实只是精神压抑,并非先天性傻子;长期
      的重复性单调重体力劳动,几无任何生活调味剂,脑袋已经被洗成干干干的白痴状
      态,就连工资的事也很少去想,只知道通过拉空车时偶尔的咧咧嘴笑笑安慰自己。
      
        “妈比--”突的一声暴喝,将老酸的目光吸引到砖机这边。只见“鹰”样年轻
      人狂睁双眼高高抡起铁掌“啪--| 拍在“卓别林”背上,一弓腰,右腿高高抬起猛
      的踏在卓别林身上,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卓别林一趔趄险些摔倒,定是久经沙场
      了,否则别林的腰咋那么活呢,嘿,看别林的鼻梁上还结着痂呢,他正哆嗦的象秋
      天劲风中的树叶,双手却没丝毫空闲,宛如粘在工作台上。原来,别林所辖领域,
      钢丝断了一根致使两块砖坯还连在一起成了废品。
      
        全体人员都在等着。只能听见鹰不休的骂声,看着别林欲哭无声的可怜相和紧
      张操作的双手甚至于牙齿。
      
        太阳终于落山了。
      
        鹰喊一声:“吃饭!”众工友规规矩距放好工具,在水管前排成一排等待洗手
      刷碗。水管其实是一台人工压水机,水管前两人洗,后面一人压水,轮着压水;洗
      好后又去排下一队--打饭队伍。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只吃两顿饭。上午10点吃第一顿饭,是利用干活中间抽空
      吃的,鹰〈监工〉和老板娘逼的很紧,见谁吃的慢不是拳打就是脚踢附带恶骂一顿。
      还好,晚上这顿饭可以稍放松些,但也不能太慢了,因为还得集体回营呢。
      
        老酸尽力装做傻乎乎的样子,在饭桌站着;直到一位工友急匆匆过来喊他:
      “洗手吃饭!”仍佯作憨憨的似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跟着工友想厨房走去,走路
      的姿势也越来越象拐子了。鹰递给老酸两个铁饭碗,碗里外是泥;老酸拿上碗到水
      管前,接了碗水,一洗碗倒愈发黑了;原来有油,油和泥掺一块儿成一条一条黑带,
      连手也成黑色了。后面有人叫:“快些!”老酸赶紧又接一碗水悄悄到队伍后面蹲
      下,将碗里的水倒些到另一碗刷,刷了三次还不净,只好做罢;再将省下的水全倒
      到刚刷过的碗中,反过来刷这一碗。尽管如此三番的洗两个碗仍有一道一道的黑。
      这个过程可千万别让他人看见,尤其是现在老板娘就在队伍前面监视着,若是太讲
      卫生,搞另类,肯定引起人们注意,尤其是老板若知道是装傻的那还了得。
      
        排在打饭队伍里的老酸不由想起了从前到暗恋情人的单位时的情景,情人的室
      友说的“迟早你们会被磨练的棱角全无”的话,老酸心道,现在早已是泄气的皮球
      任人踩,其实踩扁了也就没意思也再没人踩了,现在必须装的越象越好,就象一只
      病狗不会引起人们一点再打的欲望,或许还能勾引起一些人的同情心,那再好不过
      了。就象火车站那些要钱的,在村里背着口袋要粮食的,要饭的,有好多明明是粗
      胳膊粗腿,人们见了一边嘴里说着:“瞧你,身强力壮的能干活还要饭。”一边将
      手中的东西递出去。少不了卖弄的意思,看我多善多优越啊,却不知一些要饭的都
      成百万富翁了。
      
        终于排到厨房门口,老酸将身体靠在门框上装作无力支撑,仔细察看形势。掌
      勺舀菜的是鹰,舀饭的是个戴红帽子似交通协管员的;两人一边舀饭,一边骂骂咧
      咧,习惯了吧。
      
        老酸前边的工友将一只碗递给红帽子,反应稍迟钝了些,累傻了吧,另一只碗
      还在怀中抱着。恰巧鹰停了见还没递过碗来,破口大骂:“妈的比!死了?!”用
      鹰眼嗖--的向那人射去一道寒光,挥手照那人脑袋上就是一掌。旁边早有稍聪明的
      舔屁股的附和着喊:“快将碗递过去!”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索性一把夺下碗恭
      恭敬敬递给鹰。
      
        见红帽子盛完,老酸赶紧双手递上一只碗,又捧起另一碗递给刚停下来的鹰,
      一边瘸着,一边低头哈腰满脸堆笑。似乎赢得红帽子的好感,问:“够不够?”老
      酸忙道:“够了,够了。”腰哈的更厉害了。红帽子又给添了半勺子。
      
        也许很少有人对他们如此恭敬的缘故吧,看看这些如木偶般的人都累傻了,只
      知道干活吃饭那里会官场那一套见风使舵?
      
        老酸端碗一拐一拐的绕开不知让路的工友到了饭桌旁。十多个工友正狼吞虎咽,
      偶有两个得隙抬头看,那呆呆的眼神真如挨了飞来一弹的公鸡,嘴活动着白白的饭
      在黑黑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角落里有一根水泥柱子平躺着,老酸放下碗,拂去柱
      子上一片土,坐了下来。才意识到真饿了,吃起饭来;可由于特殊照顾饭给的多,
      加上几天光喝水,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望着半碗干饭,突然意识到严重性。是
      还给厨房呢还是倒掉呢?还给伙房,不但得挨骂,“妈妈皮,吃不完还要这么多!”
      而且,以后恐怕在想多吃的时候,不可能再给那么多了;如果倒掉,一旦被监工发
      现,那不用说准保是一顿暴揍。
      
        正在提心吊胆的时候,忽然感觉一双黑幽幽中间有亮心的眼睛盯着自己。那人
      站在饭桌另一旁,手里端个空碗,头发像鸡窝,脸也是那么黄黑,长着山羊胡子,
      稀不冷丁;那双贼眼忽闪忽闪盯着老酸。这家伙肯定曾经跑江湖,一时落难。
      
        见老酸注意自己,马上将眼神放到老酸碗里,脸上显出奴颜婢膝之色,小声说
      :“给我些- ”
      
        老酸也怕别人尤其是监工看见,偷着对“山羊胡”打个手势。两人蹲着,蹭到
      饭桌后面暗处;老酸将饭一股脑儿倒进山羊胡碗里。山羊胡狼吞虎咽起来。
      
        望着自己的空碗,老酸很是轻松,想这个地方不愁剩饭没处打发。是呀,二十
      多个干重体力劳动的汉子,一天只吃两顿饭;一顿饭只给两碗,如果你说吃不饱,
      不但老板嫌你吃的多,而且那监工还懒得给你舀饭哪,硬骨头少不了挨揍,有谁能
      吃饱呢?
      
        天黑咕隆咚,好像要下雨了。
      
        “快些吃!快些!”鹰样人又在喊叫了,“那个傻比- 数你吃得早,咋还没吃
      完?!”顿一顿,咽下自己口中的饭,“妈皮- 欠揍!”又转向大伙叫道:“都快
      些吃!吃完了的先排队到下面洗洗,睡觉!”
      
        碗里空了的工人们自然有序的排成一排,就像一群要往河里赶的鸭子,不过是
      有序些;有的探探细长的脖子,有的像雷达一样往四周木讷的扫描。。。。。。在
      鹰样人看管下向下面的小河走去。
      
        北面忽然一个闪,照亮了整个世界。工人们自然有序的排着队像一群鸭子似地
      走着,偶尔探探细长的脖子向两面木讷的望望。
      
        紧接着,雨点子稀稀拉拉的落下来。
      
        跟在队伍后面的红帽子向鹰様人喊道:“我先把这个新来的送回去,你小心点,
      啊- 一会儿我就过去了。”
      
        “好的- 快些呀- 我一个人不保险地。”鹰様人狠狠的说。
      
        红帽子答应一声,赶紧跑到老酸身边叫道:“快他妈跟我走!”老酸急忙背上
      背包跟着红帽子向黑乎乎的地方跑去。
      
        雨竟然哗哗- 的下起来,红帽子一边跑还不停催促着。
      
        路两边全是码好的砖坯垛,大约过了二百米的样子,来到了黑乎乎的院落,大
      门外面停着一辆摩托,拴着几条狗。老酸看不清那狗,只是听那狗叫声很凶,拴狗
      的而铁链子晄换朗朗- 的响。
      
        跟着右转由一个小铁门,红帽子敲门,里面问:“谁呀?”红帽子答应一声。
      
        当- 一声开了半扇,“买来一个新人。”红帽子对那个开门的妇女说。
      
        等老酸进了门,咣当- 门又死死的关住了。
      
        这是一个四合院。院子长宽大约一丈,除了一条通道两头都是小门外(第二天
      才知道的哟),全是房子。房子里面都着灯,可能是由于灯泡太小了吧,还是因为
      窗户很小,两方面缘由院子里光线很弱,老酸只能紧紧跟在红帽子屁股后面。
      
        红帽子将一个小门打开,喊道:“进去吧!”
      
        老酸越过门前一条被灯光照见了的排水沟来到了房中。身后咣当关住了,咔嚓
      - ,紧接着锁上了。提提踏踏- 红帽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不注意一股尿骚味冲进鼻孔,老酸使劲忍住不吸气,哪里管用?无奈将背包放
      到靠墙的一个破旧桌子上面,仔细打量屋里面。
      
        门是木头的,老酸一推,黄朗朗- 锁的链子还挺响,只有二指宽的缝隙。正好
      尿急了,沿着门缝尿到外面排水沟里,定下神来。
      
        后面的窗户早已经用水泥堵死了,没有一丝空隙。屋子中,小过道上只有那张
      破桌,其余的都是土炕,显得很紧凑、郁闷;好在是瓦房,房顶高,给压抑的环境
      喘息的空间。土炕上面摆着又脏又破的被褥,即便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一样能看
      见被褥上那层黄土;桌子上摆着工人们入伙时候带来的杂乱物件,当然也蒙着土,
      放在中间的背包显得鹤立鸡群了,尽管老酸的背包是捡来的也很破旧。桌子上面有
      一个箱子,里面盛满小玩意,竟然有两把儿童才用的小刀子,老酸拿在手中心想用
      这个去搞抢劫威胁人肯定很逗的。
      
        想起自己用于削梨子的刀还不如这个,急忙打开背包,取出一个大鸭梨,嗖嗖
      - 将皮削掉,嘁哩喀喳- 狂吃起来。
      
        正吃之间,外面响起来脚步声。哇- 不好,赶紧吃,可是怎么能一口吃完呢---
      这么大一个鸭梨,却因为口太大,竟然没法活动牙齿啦。
      
        咣当- 门开了,衣衫褴褛的工友口里一边唏嘘着走进来。
      
        老酸忙转过身,好不容易将口中的梨转松动了,使劲嚼个半烂,像公鸡打鸣一
      样脖子一弓一弓的咽下去,憋出来满眼泪花。顾不得手中那半个梨,亮在工友们面
      前。索性狠狠心猛咬起来,几下就将梨子吃完。
      
        刚刚各就各位,鹰様人就进来了。他扫视一便,然后指着一堆破烂对老酸说:
      “你就睡这里!”指挥两个工友收拾那堆破烂被子。那两个工友中间有那位专门帮
      车的小青年,他有一双死鱼眼睛,嘴唇两边耷拉着几根长胡子;另一位年约三十出
      头,方脸,络腮胡子不多也是长长的。
      
        “咋铺这莫厚呢?”鹰様人吼道,“撤出来那条,当被子用!”
      
        死鱼眼一边哼哼叽叽- 一边及不情愿的翻开褥子,就像从土堆里刨东西一样撤
      出那条破被子。
      
        “你- ”鹰様人指着老酸,“就挨着他俩睡觉!”吩咐完,就转身出去了,可
      能是嫌里面味道太美了吧。
      
        门又锁上了,不知啥时候屋里面多了一个大尿桶。工友们谁也不说话,只听见
      屋顶被雨点子敲得噼啪只响。有几个工友瞪着眼盯老酸,那眼神充满惶惑还有一种
      无名的欲望(看见老酸的大鸭梨了)。
      
        一个脸像骷髅的大概十六七岁年轻男孩呱唧着两颗大眼睛见老酸注意自己,连
      忙呲牙讨好般的笑笑。后来老酸了解到这个骷髅少年是个干活不要命的主儿,只是
      力气不大,光受欺负。
      
        老酸哪有心思可怜人?坐到炕边,考虑是挨着络腮胡睡觉呢还是死鱼眼。死鱼
      眼靠近小窗户,位置不错,通风嘛,骚味小些。死鱼眼很可能是宿舍长,虽然他的
      胡子只有几根,但是长度超过络腮胡很多,说明到这里时间长啦。
      
        突然,死鱼眼又哼唧起来--- “还有梨子吃--- ”顿了一下,“好久没有吃梨
      子了,忘记啥味道了--- ”用那双死鱼眼死死盯老酸。
      
        老酸实在不愿意献出自己保命的梨子呀。假如说,干活渴了饿了可以吃几口;
      假如自己要是逃跑(看这阵势大概非跑不可),后面有追兵的话,荒野里,一个梨
      子可以延续一天的生命。
      
        死鱼眼干脆向老酸要了--- “给我一个梨子尝尝!”眼睛里竟然有些毒意。
      
        老酸心中有些慌张,毕竟屋里人多要是他们全听死鱼眼的命令一起上怎么办,
      老酸心道只好先将死鱼眼狠狠放平。不过,回头一看,其他人根本没有反应,还是
      那副傻傻的表情,老酸有点放心了,说道:“我的梨子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
      
        谁信呀?明摆着的嘛- 包鼓鼓的,透出的一个个球形隐约可见。
      
        见老酸根本不理自己的茬,死鱼眼感觉没有面子,脸色越发阴沉(其实这家伙
      挺聪明的)。他缓缓脱下裤子,只留一件上衣在身上,露出来满是糙的屁股和腿;
      缓缓的爬过一直看戏一样“嘿嘿- ”冷笑的络腮胡,擦过老酸身边时候,那双死鱼
      眼斜一下冲老酸放一缕寒光,就连紧闭的双唇也好像蕴含巨大的仇恨---
      
        一股凉气刷- 的从老酸脚底升起,一直窜到头顶,不由得打个冷颤。死鱼眼到
      底是啥来历呢?
      
        以前老酸的邻村有个杀人犯,嗜好杀人。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就悄悄出动了。
      看见谁家门没有锁,就偷着进去了;到了屋里面,拿刀就剁。
      
        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案,最后人们发现是他,报了官。警方审他时,他说自己杀
      了几只鸡,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几只。警方审理半天,也只能把他送到精神病
      医院检查,确实精神病的厉害,只好把他放回家,让他家人们监管。家人用铁链拴
      住他把他锁在屋子里栓在柱子上,只给他很小活动空间。可是既便如此,他也像笼
      中老虎一样,一有机会就想咬人一口。比如有人可怜他想打开他的锁链或者是送饭
      离他近了,他竟然双手卡住来人脖子死死不放,幸亏饿的他力气不够了,要不然后
      果不堪设想。人们经历两次这样事情,都彻底伤心了;警方只好又将他送到监狱里。
      后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死鱼眼是不是和那人一样的毛病呢,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在家里杀了人,
      由于还很聪明,逃跑出来,又被骗到这里卖苦力呢。当然最聪明的人也有被骗的时
      候嘛。要真是如此,晚上睡觉,他偷偷独自醒来,用那把寒气逼人的小刀在我这脖
      子上一割。我这软弱的脖子怎么禁得住哟- 弄不好丢了性命,就地挖一个坑,埋了
      养一片野草拉倒。
      
        想到这里,老酸赶紧到桌子那里,从自己的背包里面磨磨唧唧摸索出来两个不
      太大也不算太小的鸭梨来,过来递给死鱼眼一个、络腮胡一个,说道:“快- 吃梨
      子,别客气,都是来这里吃苦的,不容易- ”
      
        老酸说完,望望后面其他工友。视线到了骷髅那里,骷髅立马伸出嶙峋双手,
      冲老酸媚笑起来。老酸想这家伙肯定是个傻子,想吃梨子连个可怜话都不会说,再
      说了这样的地方谁可怜谁呀,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尽管络腮胡没有吃只是把给自己的梨子放在一边,但是死鱼眼“咔嚓- 咔嚓- ”
      的吃梨子的声音和模样让老酸心疼,感觉好像在喝自己的血。
      
        梨子慢慢的小了,死鱼眼的那双眼睛里的怨气也渐渐缓和下来。可是大家伙肯
      定难受了几分钟,因为那咔嚓咔嚓- 的声音太有诱惑力了,还没法也发出那种声音,
      所以声音就变成了特别刺耳的了,尤其对老酸而已更是如此。
      
        不过,还真有异人。比如这个络腮胡竟然不想接老酸的梨子,后来勉强接了,
      放到一边,只顾穿过窗户向远方望着,也是偶尔傻笑一下。这样人,要不是正直过
      了头的,就是傻过头的。后来老酸观察出来,这人还真是正直,他看不惯死鱼眼那
      种欺负人的行为。当然,看不惯的多了,能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老老实实在这里
      呆着嘛!
      
        老酸没脱衣服,勉强挤在土炕边上躺下,轻轻扯过满是尘土的被子小心翼翼的
      放到身上;即便如此,被子上面的尘土荡起来一股劲往鼻孔里面钻。
      
        刚刚躺好,咣当- 门又开了。一束强光嗖- 的射进来,照的老酸眼睛睁不开。
      一个人走到老酸面前,原来是鹰。只听他问道:“带刀子了嘛?起来检查一下!”
      
        说完就搜了起来,突然一紧张,可能是以为搜出什么重要东西了吧,拿出来一
      看原来是几张破报纸,骂道:“哼- 穷鬼!”可能是以为搜到钱了吧。
      
        老酸忙解释,“擦腚用的。”
      
        鹰又过去翻老酸的背包,背包里面没有别的,鹰一边翻喉咙一边一鼓一股的咽
      唾沫。看来这里的人很少能吃到梨子,就是监工也不例外,老酸想明天一定拿两个
      梨子送给两个监工。
      
        “家是哪里的?”鹰问道。
      
        “铁通的。”老酸撇着铁通话回答道,其实他也只会这一句铁通话,还是跟一
      位铁通人学来的,谁知道竟然起了大作用。
      
        物种大概全是排外的吧,庄稼地里面不容许杂草存在,羊群里也容不下驴子,
      人也是如此嘛,所以有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名词。人到任何地方要入乡随俗,
      铁通离这里并不远,老酸选择了它作为“故乡”还有一段故事呢。
      
        鬼才知道老板也是铁通的。鹰问完话走后不久,咣当- 门又开了,还是那束强
      光照进来。
      
        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谁是新来的?”声音里面似乎带着兴奋。
      
        “那不是- 就在那里--- ”鹰的话里面竟然也有甜意。
      
        “搬到你们屋里面睡嘛!”那个陌生声音。
      
        鹰赶紧进来,对老酸说:“兄弟- 走,到那边屋里睡去。”老酸看不见鹰脸上
      有半点刚刚还有的杀气。一脸迷雾的老酸慌忙起身到桌子那里拿起自己的背包跟着
      鹰,一拐一拐的走了。
      
        只是向左边一拐,鹰推开门,说:“进来吧- ”
      
        这个屋子可是大不一样哟。这个屋子简直就是天堂,只睡着三个人,一人一铺,
      还闲着一个铺,被褥很干净,里面那个床铺还有蚊帐搭着,靠近门口还有电视机。
      
        “你是铁通的?”陌生人又用灯照照老酸的脸。
      
        “铁- 铁- 铁桶--- 铁通的- ”老酸又来起来结巴。
      
        那人犹豫一下,对鹰说了一些什么,鹰点头哈腰的紧着呢。临走指着那个空床
      对老酸说:“先睡那里- 凑合一下。”
      
        这张床在大炕的下面,与大炕之间有一小过道。床上铺的挺厚,上面有一毛毯
      和几件衣服。老酸还以为是给新来的专门准备的呢,可能是老板想先让新来的尝尝
      蜜枣拉拢一下,还怕新来的刚来不适应那边屋里的环境。老酸估计过两天怎么也得
      还搬回去,一边想,一边整理床铺。
      
        坐了一天的车,睡意来临了,躺下想睡,却睡不着,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头顶
      “哇- ”一声,原来是电视机开了。鹰正在那里用遥控器指点电视机呢,还在悠然
      自得的吸着洋烟。旁边两个铺上面,一个坐着红帽子,一个坐着长相和鹰一样不过
      年约三十的人,都在一边吃烟,一边看电视。
      
        老酸想起来背包里面的梨子,这三个人必须得给呀--- 好心疼!不过,先让心
      爱的梨子在背包里养养吧,明天早起再说,因为越是离干活时间近,就越起作用。
      电视机的乌尔哇- 叫声渐渐在老酸耳边消失啦、、、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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