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归宿
      
        葬礼办得很隆重,仇富表现得特别忙碌,用他的话讲:“我们一定要把葬礼办
      得讲究些,好让别人看看,我们是多孝顺。”因为他是儿子,妈妈的宝贝儿子,老
      仇家的血脉!
      
        妈妈死后没到一个月,仇富就把爸爸亲自送到了姐姐家,说是让老爸跟着姐姐
      好好度过个晚年吧,理由很充分,从小他爸爸就看他不顺眼,现在一见他心里就生
      气,所以还是不见面的好。再一个理由就是,爸爸对姐姐好,而妈妈对他好,一个
      四人家庭却是二个派别,现在爱他的妈妈走了,仅剩他一个人了。
      
        翠翠也没说什么,领着老人去澡堂洗了个澡,又为老人买了新衣服,每天三餐
      给老人做着可口的饭菜,老人的脸上逐渐挂满了笑容。老人就对翠翠说:“翠啊,
      这是爸的工资卡,你妈死了就由你来支取吧。”翠翠说:“爸,你还是自己管理吧,
      你一辈子了也没在金钱上有过自主权,这回还是你自己来管吧。”老人说:“我这
      辈子啊,让你妈妈管的不会吸烟,不会喝酒,不会打麻将,更不会搞女人,现在你
      妈妈一走,我还有些不习惯了。她活着时候,我恨得要命,心想你怎么还不死啊,
      我好自由一些,不想听她磨叨,听她指手划脚的,等她真的走了,我的心里还有些
      空荡荡的。看样子啊,男人生下来就是犯贱的,没有女人管着还真就不行。”翠翠
      就说:“要是谢伟也象你这样就好了。”老人说:“孩儿啊,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对待男人就象对待小孩子一样,刚开始打下什么底子那一辈子就是什么样子。你先
      把钱全部控制住,男人就会听你的话了。”翠翠说:“那谢伟是做生意的,我不给
      他本钱他拿什么去赚啊?”老人说:“让他出去打工啊,他有固定收入更好控制些,
      你把他的工资卡一揣,他连坐公交车的钱都会跟你要的,那你不就完全控制住了吗。”
      翠翠说:“那打工赚的钱还不够养家呢。”老人说:“人生够吃够喝的就行了,只
      要平平安安的不出什么事,心理安静就行了。你看象爸爸这样,一辈子多有生活规
      律啊,上班,回家,吃饭,睡觉,没有别的乱事,多清静啊!”翠翠说:“是啊,
      你这辈子没有什么动荡,平平安安的,过得蛮舒心的。”老人说:“是啊,现在又
      摆脱了你弟弟,看样子我的晚年也会幸福的了。”翠翠说:“爸,你就放心吧,只
      要有我在,你一定会幸福的!”老人提到了儿子,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想,
      仇富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他长的一点也不象我,就是做事啊,以及接人待物的态
      度也不象,更不象他的妈妈,这样老人又想到了老婆,每次有病她都不肯去医院,
      难道她是怕验血,暴露秘密,看样子她却是心里有鬼啊,我这辈子就这一点令我难
      受啊!我又不能把这种事跟女儿说,只有把它烂到肚子里了,将来一起带入棺材里
      了。翠翠见父亲突然陷入沉思之中,也不敢打扰他,只是在心里琢磨,他还会有什
      么担心呢?
      
        “你是谢伟的爱人吗?”一天翠翠正在陪爸爸唠着家常,一个陌生人打来了电
      话。
      
        “我是啊。”翠翠感到很奇怪。
      
        “谢伟住进了人民医院,你快去看看吧。”电话挂断了。翠翠握电话的手松开
      了,电话摔到了地板上,随后整个身子也瘫软下去。
      
        爸爸扶起翠翠,连忙叫喊着。翠翠从昏迷中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说:“小伟
      在医院里。”
      
        “他怎么了?”爸爸也吓坏了,手都在颤抖。
      
        “不知道。”翠翠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看看吧。”爸爸用力扶起翠翠,让她坐到沙发上,走到
      厨房倒了一杯水,让女儿慢慢地喝下去。
      
        医院里的手术室外边,站着三个中年男人,他们在议论着谢伟的事。其中一个
      人认识翠翠,见她们父女俩个走过来,就大喊着:“翠翠,在这儿呢!”
      
        “王哥,小伟怎么了?”翠翠一脸的茫然。
      
        “我们正在打麻将,小伟突然就扒在桌子上了,我们叫也叫不醒,马上送到了
      医院。医生一检查,是脑出血,然后就推进了手术室,当时太紧迫了,是我冒充小
      伟的亲哥哥签的字。”王哥简单地向翠翠解释着。
      
        “谢谢,太谢谢你们了!”爸爸见翠翠还是愣愣的,不停地向他们道着谢。
      
        “没关系,我们都是好朋友。”几个人同声说着。
      
        手术比较及时,谢伟的命保住了。一个多月的住院时间,花掉了谢伟从麻将桌
      上赢的钱的双倍。出院的时候,走路不像以前那样顺畅了,说话也不太清楚。翠翠
      每天早上先是送走了儿子,然后左手扶着谢伟在外边走走,右边跟着爸爸,整个白
      天都不得闲,只有夜晚才真正属于自己,睡不着觉的时候,翠翠就回忆起和谢伟恋
      爱的经历,泪水常常伴着她度过一个一个不眠之夜。小伟年青的时候是一个多么单
      纯的人啊,当时,他一心一意对我好,现在怎么会在外边胡搞女人啊,难道环境真
      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品性吗?也奇怪,那个女人怎么重来不给小伟打电话呢?难道他
      们之间还有别的联络方式吗?由此,她又想到了妈妈,如果没有妈妈跟她说起,至
      今她还蒙在鼓里。虽然妈妈对她不如对待弟弟好,但是,娘儿俩见面还是可以说一
      些知心话的。想到这里,翠翠的眼泪又流下来。她翻了一下身,感觉到身边熟睡的
      丈夫,小伟啊小伟,你让我怎么办啊?如果不看在你往日对我的情义,我现在就把
      你推出去,让你去会外边的野女人,看她们现在还跟不跟你好。翠翠用手掐了一下
      谢伟的腰,谢伟哼了一声,浑身抽搐了一下,又打起了鼾声。“我考上了!”寂静
      的夜晚,儿子的梦话传过来,翠翠静心地听了一会儿,没有了别的声音,她的心里
      又有了一些温暖。是啊,如果按现在的状况,两个儿子考上好的大学是一点也没有
      问题的,这几年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如是考上大学,我还要跟着他们,不让儿子
      接触到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一直到他们成家有了事业,才能彻底放心,看样子,
      我的下半生只有依靠他俩了。
      
        谢伟原先单位的同志来电话了,说是单位要改制,让去办理“买断”手续。不
      久,翠翠的单位也解体了。这一年,美国“次贷”暴发了,引起了金融危急,紧接
      着传播到世界上各个国家,中国虽然问题不大,但也没有幸免,各行各业现出萧条
      景象。翠翠也感到了危急,她在自己住的窗户上贴出了纸条:“此房出售”。/ 本
      来去年此房还值四十多万,今年三十万都没有人问津,急得翠翠要发疯了。
      
        翠翠和谢伟来到处对象时的“爱屋”,自从弟弟搬走以后,屋子就一直空着,
      歪歪扭扭的橡皮树已经分岔了,枝条也有一人多高了,叶子杂乱地长满了,形象酷
      似窗外的野生柳树,屋子里还是一尘不染的,因为翠翠定时回来清扫。他俩共同展
      开一张白纸,由谢伟执笔写上了几个有力的大字:“此房出租,电话:13996688777”。
      
        一天,儿子向妈妈要钱,说是老师要过生日,翠翠从兜里翻出二百元钱。儿子
      看了不高兴起来,说这点钱怎么够啊,要在普通中学给老师过生日还可以,象我们
      这样的学校,五百元钱都有些寒酸。翠翠说,咱家现在不比往常了,你们花钱也要
      节制些。你俩自己算算,从小学到高中,光择校费就花去了十多万,当时你爸爸能
      赚到钱,如果赶上现在,你们只好按片分配去普通学校了,此一时,彼一时啊,到
      什么地步说什么话。儿子看看病后的爸爸,又看了看年迈的姥爷,没有说出话来,
      心里是一种酸楚。
      
        大学录取通知书终于邮来了,两个儿子都考上了重点大学,翠翠高兴了一阵,
      过后,一丝愁容又浮现在脸上,永远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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