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和欲
      
        伴随着冬天的雪花,谢伟上学期间的第一个寒假开始了。他又换上了脏衣服,
      背起了杆称,加入到小商小贩的行列。
      
        “谢伟,你怎么卖上菜了?”仇翠翠身穿宽格尼子大衣和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
      露天菜市场。
      
        “放假了多赚点钱,好开学时用。”谢伟不自然地说着。
      
        “妈,这是我同学,谢伟,”翠翠跟那个中年妇女介绍着,她的妈妈不屑的看
      了一眼谢伟,慢声细语地说着:“这天多冷啊,你应该回去多看看书。”
      
        谢伟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我弟弟回来了,过几天我们要去深圳旅游,你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翠翠
      兴奋地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不用了,谢谢你。”谢伟用手拉了一下盖在竹筐上的棉被,没敢抬眼睛看翠
      翠。
      
        “快走吧,你弟弟还在家等咱们做饭呢。”妈妈不耐烦地催促着女儿。
      
        “好吧,再见,谢伟!”翠翠高兴地向谢伟挥了挥她的牛皮手套。
      
        “再见,祝你去深圳玩得愉快!”谢伟的脸红彤彤的,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正在他低头沉思之际,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老同学,你怎么卖上菜了!”一个年青人穿着黑色尼子大衣出现在谢伟的面
      前。
      
        “呀!卫东!这么巧?”谢伟的脸上更加红了,象经历过一场高烧。
      
        “你不是当兵了吗?”卫东问。
      
        “复员回来了,你怎么样?”谢伟也关心起老同学来。
      
        “我在吉大上学。”卫东自豪地说。
      
        “咱班有多少考上大学的?”谢伟感到很不平,在初中时,卫东的学习还不如
      他呢。
      
        “几乎都考上了,你要不去当兵,一定能考上好的。”卫东也在替谢伟惋惜。
      谢伟说:“侯波怎么样?”卫东一听两眼冒出光来,兴奋地说:“他呀,可是咱班
      的名人了,被关进了监狱!”谢伟忙问:“因为什么事?”卫东说:“他犯的是强
      奸罪。”卫东神秘地给谢伟讲起来:侯波在谢伟不上学的时候就和同桌张铃搞上了
      对象,等到中考的时候,张铃就怀孕了,她爸爸找到侯波把他痛打了一顿。侯波伤
      好以后正是学生放假的时间,他去张铃家找她,听邻居说张铃搬家了,侯波很痛苦,
      整日在大街上溜达。有一天,他碰到了咱校的一个低年级的女生,他上去就要和她
      处对象,女生不同意,他就用刀逼着她到了一处楼角把她给强奸了,过后女生报了
      案,警察就把侯波抓了起来。后来听说侯波他爸爸找了不少的关系,最后也没有救
      下侯波。谢伟感慨地说:“侯波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啊,如果他能把心思用到学
      习上,那北大清华都得由着他来选!”卫东说:“谁说不是呢,聪明的人如果把头
      脑用错了地方,那就会出大事了。”谢伟看着卫东,脑子又沉浸于往事之中,他不
      知卫东什么时候离开的,脑子里想到了自己,他有些后怕,假若自己当年不去当兵,
      会不会也象侯波那样。妈妈曾经说过,老谢家还没有出过大学生,如果自己能够考
      上,她将全力支持。现在,谢伟一点也没有憎恨妈妈的意思,他只是恨自己,上学
      的时候没有把握好,以至于沦落成今天的样子。
      
        谢伟住的房子是单位的宿舍,冬季暖气不怎么热,晚上睡觉必须得盖两床棉被
      才不觉得冷。每到阴历十五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上是一盘冷月,屋子里的地面上象
      撒满了银霜。一棵高大的柳树在寒冷的冬夜寂寞地摇动着干枯的枝条,谢伟躺在自
      己用木板搭成的床上,透过枝条的缝隙,看到天上的冷月,象是一只嘲讽的眼睛,
      冲着谢伟一眨一眨的。
      
        翠翠的眼睛就不是这样子,清澈而天真,象天上的朗月在不眨眼的时候。谢伟
      开始憎恨窗外那棵柳树了,如果没有柳条天上的朗月就不会眨眼睛的,过一会儿,
      谢伟又憎恨起寒风来了,如果没有寒风,那么柳条也不会晃动,那么朗月就永远不
      会眨眼睛嘲笑他了。他要马上行动起来,寒风是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的,只有先把
      能够挡在眼前的柳条砍掉。
      
        谢伟穿好棉衣,拿起菜刀,开门绕到柳树前,动作麻利地攀上了树,把能所及
      的树条全部砍掉。
      
        谢伟重新躺在床上,看到了天上的朗月,是那样的清澈而天真,恰似翠翠的眼
      在深情的注视着自己。干枯下垂的柳条象翠翠飘逸的秀发,从谢伟砍掉柳条的空隙
      中,翠翠一张活生生的笑脸浮现出来。谢伟浑身已经炽热,象一条烧红的铁棒直挺
      挺的冒着热气,滚滚的热浪升到阴冷的空气中凝聚成飘浮的云,谢伟和翠翠一丝不
      挂地在云层里翻腾,有时露出一个脑袋,有时伸出一只带着汗水的脚丫,最终云层
      也经不住他俩的折腾了,一阵闪电,几阵雷声,瓢泼大雨狂泄下来,整个世界变成
      水的海洋。
      
        第二天醒来,床上是一片湿露露的粘液,只不过是在旧的白痕上又重新添加了
      新的成分。谢伟伤心地用双手扇着自己的嘴巴,不停地自语着:“叫你没记省,打
      死你这个没记省的!”嘴角渗出血,照照镜子,脸上有指头的痕迹。谢伟放声痛哭
      起来。
      
        “我还算是男子汉吗?怎么自己定的戒律就不能彻底遵守呢?难道初中时的悲
      剧还要上演吗?难道我这辈子就要这样被毁掉吗?”
      
        初中一年级时,谢伟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每次大考他都排在前三名。到
      初二的时候,班级转来一个降级生侯波,因为家庭住址都在“五七楼”,所以每次
      放学都走在一起,很快就成了好朋友。一天,侯波神神秘秘地递给谢伟一本手抄书,
      名字叫《少女之心》。里面尽描写一些男女之间的事,谢伟看后整日神情都是慌乱
      的,白天没有心思学习,晚上回味着书中的情景,渐渐地就染上了手淫的习惯。当
      时他和爷爷奶奶睡一张大床,晚上剧烈的滚动被爷爷觉察到了,爷爷就向他的身上
      用力蹬了一脚,谢伟马上意识到了,整个身体僵硬不动了,象个尸体。父母和三哥
      睡在南面的房子里,好在大哥和二哥响应国家号召,到农村劳动锻炼去了,不然真
      不知道在这样小的居住面积里怎样按排。不过墙上也没有空着,贴满了毛主席的各
      种画像,有穿着风衣在海边漫步的,有接见红卫兵小将的,还有毛主席的语录,时
      刻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两个房间里住的人就是两个派系,生活中的琐事一不小心,
      就会引爆派系之间的战争。有一天晚上,谢伟到妈妈的房间去看电视,爸爸出差了,
      三哥还没有回来,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做棉衣。在北屋,爷爷和奶奶在说着话,他们
      是从来不到南屋的,妈妈让谢伟把电视的声音放小一些,看她的神态好象是在专注
      监听着爷奶的对话。“小伟可真烦人,今天洗衣服撒了一地的水,衣服还挂了满屋
      子,怪潮的!”奶奶对爷爷嘟嘟着。这时妈妈抬起头来冲谢伟笑着。谢伟顾意装做
      没听到,两眼目不斜视地看着十二寸的日立牌黑白电视机。妈妈明显得不高兴起来,
      起身走到电视机旁用手关掉了开关,嘴里训着:“看什么看,还不回你屋里学习去!”
      三哥回来了,妈妈就对他说:“这棉袄的袖子怎么也翻不过来。”三哥拿到手里也
      没有翻过来,妈妈一把抢过棉袄气愤地说:“滚开,我一看见你,就心烦!”说实
      在的,谢伟心里最清楚,妈妈这是在骂自己呢。因为妈妈是最喜欢三哥的。“吃饭
      了。”随着奶奶的召唤声,大家一起来到了北屋。一张圆桌上摆放着五双碗筷,中
      间一大盆土豆片炒白菜。显然妈妈的火气没有消,她边吃饭还边敲着饭碗。此时此
      刻谢伟反而高兴起来,他顾意地笑出声音来。这回妈妈气得脸都红了,可是火气又
      不好发出来,脸上的肌肉微微地颤抖着,一跳一停,一停又一猛跳。这时,妈妈就
      不仅只敲碗了,而是不断的“哼,嗯!”地清理嗓子,象是被棉花掖住了。吃完饭
      妈妈走进南屋,“咣”的一声关上了门,随之是杯子和桌面的碰撞声,缝纫机的
      “哒哒”声。奶奶说:“唉,这样伺候着,还换不出个好来。”不一会儿,缝纫机
      的声音停止了,南屋的门稍稍地开了一条缝……
      
        谢伟终究没有考上好的高中,只好从了军,在当兵期间,紧张的训练和学习使
      他过得很充实,总算戒掉了不良的习惯,那种轻松的心境,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现在独处的时候,尤其想到翠翠的时候,自制这个词句已经不存在了。每次自慰之
      后,谢伟都想用刀割掉这个魔障,可是就是下不了手。就这样,他就象看“风月宝
      鉴”一样,明知不能看正面,到时候还是无法控制,以至于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
      鬼的,心灵总是游离在体外,独自沉沦在欲望之乡。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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