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别字怎开口(1)
      
          离开安徽,正象《春香传》里“别歌”唱的那样:一声别字怎开口。
      
          每次接受电视采访,主持人总是问我,离开黄梅戏是否后悔?我说:“我从来
      就没有离开过黄梅戏。”
      
          换一个形式,换一个环境,并不等于放弃,离开黄梅戏剧院,离开安徽,并不
      等于离开黄梅戏,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见过我的人,熟悉我的人,见面也总会这样问,我想这个问题恐怕不是在初次
      见面或是寒暄几句以后,能够说明白的,所以,通常一笑算是回答。
      
          从来没有正经说过离开黄梅戏剧院的真实原因,因为牵涉到很多人和很多事,
      总觉得不谈为好,还因为事隔年头太久,如今也不会再有人关心这些老掉牙的事了。
      
          只是尽管如此,在我的内心深处,对这些曾经经历过的,甚至是感觉到疼痛的
      日子,还是久久无法忘怀的,
      
          “一山容不得二虎”——很多人这样对我提示,我倔强的说“不”。在当时,
      害怕人们说“同行是冤家”。其实,这是事实之一,而且是主要事实。
      
          黄梅戏剧院在充分启用年轻人的时候,把我们同时分配到剧院的五个女同学作
      为重点推向了社会。五个同学拼到了最后,剩下马兰,吴亚玲和我,亚玲当时因为
      生小孩耽搁了一些时间。实际上,这“二虎”就是马兰和我了,我俩也确实都是属
      虎的,五朵金花里只有我和马兰属虎,论日竟是同一天,月份整相差一个月。这个
      巧合便印证了大部分人的猜测。
      
          我始终认为,当时领导对于我们这批学生的引导方式是有些不妥的,以制定
      “宝塔式”结构培养人才,牺牲了一批有潜质的演员。强调重点确保“塔尖”,其
      他人都要为这个“尖”让步并做铺垫,这个要求真的有些苛刻。其结果,无疑伤害
      并耽误了一批好苗子。
      
          当然,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也能够平静的对待,这与八十年代初安徽省经济状
      况有关,是安徽经济大环境的缺陷,没有条件为培养更多的演员付出财力和人力,
      有限的资金大都给了这个“尖”,而这个“尖”也确实没有辜负领导的苦心,成为
      新一代黄梅戏代表人物。很显然,这个“尖”就是马兰。
      
          常言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就是那只受伤的虎,而且遍体鳞伤,至今伤
      痕累累。
      
          但我想,受伤的虎,也是虎!
      
          不想屈服,也不想做什么塔身或是铺垫。我就是我,我不能取代别人,别人也
      无法取代我。这是我一贯的思想。没有新剧目让我演,我就开始录制黄梅戏磁带,
      这难道不是一条并不狭窄的渠道吗?我唱的黄梅戏开始走进千家万户,前来找我录
      制黄梅戏磁带的音像公司一拨又一拨,不仅音像公司找,我自己也承包录制黄梅戏
      磁带。当时,大家都说我是团里最有钱人的,你到底有多少钱别人肯定不知道,但
      是,他们猜想的数目可非常惊人,远远大过你口袋的钱数,仿佛你挣得不是人民币,
      而是美金,说者胆大,听者胆小。但我肯定,我是率先在黄梅戏大院里面成为万元
      户的,这也是一种安慰吧?
      
          青春年少充满了活力,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儿,胆子大,步子就大。在那个还
      属于摸摸索索的年代,碰壁是常事,得到的教训是深刻的,受到的教益同样也是深
      刻的。我要感谢那个时候的我年轻大胆,经历了许许多多令我难忘并值得怀想和骄
      傲的事情。
      
          碰到最让我不知所措的事情,是关于版权问题。八十年代初,大多数人还没有
      什么版权概念,有人提醒我侵犯了前辈的版权,我很纳闷:录制了这么多的黄梅戏
      怎么没听人说什么版权的事情呢?这些不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吗?是可以供我们
      后人享用并加以改编的吗?我单纯的想,才不管什么版权不版权呢。结果,法院一
      纸传票来了。是黄梅戏界很有影响的几位老师联名写的,说我侵犯了作者的版权,
      没有征得作者的同意和授权,擅自改编作者的作品,还署上了吴琼的名字等等。我
      拿回传票,关起门想了很久,由刚开始的不解,甚至恼怒,慢慢的平静下来,反思
      了又反思,梳理自己心境和行为,确实,有些忘乎所以了。我忘记了,我只所以被
      观众和前辈老师肯定和赞赏,那是因为大家对我个人勤奋努力的认可,也是缘由对
      严凤英先生的喜爱,并把这种喜爱转赠给了我。而我却没有理由的飘飘然起来,并
      把自己被压抑被排挤的不满情绪肆意渲染,这个教训对我来说非常深刻。
      
          冷静的坐下来,我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道歉信,向被侵权的老师道歉,前辈面
      对我诚恳的改过,没有将这桩官司继续,这让我十分的感动和惭愧,也深深体会到
      前辈老师对我们这一代人的关爱和希望。
      
          改革的春风刚刚吹起,耐不住寂寞的我又想干点什么新鲜的了,剧团没有资金
      让我们排新戏,不断重复老剧目已经令我们疲惫。对于“等”,我从来就没有兴趣。
      
          “扬子电器——吴琼艺术团”就在这个时候应运而生的。
      
          不甘寂寞,不想让自己的青春年华在等待中度过。我找了一些在剧院能歌善舞,
      吹拉弹唱都棒的人才,组织了一台像摸像样的黄梅戏歌舞晚会。团里设备不支持,
      我就出去找。当时的扬子电器刚成立了一个小歌舞团,设备齐全优良,我便去拜访
      扬子电器老总宣中光先生,我说,把扬子艺术团交给我吧?我们联合起来,名字就
      叫“扬子电器——吴琼艺术团”,宣总一听很赞同,我们一拍即合,随后排出了一
      台集黄梅戏、歌舞为一体的综合节目,“扬子电器——吴琼艺术团”满怀激情,充
      满希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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