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珠峰·伟大的跨越(6)
      
          李致新独自一人上到了6 号营地,见到等候他的宋志义,眼泪掉了下来
      
          3 月21日开始,大本营的风势开始减弱了。人们甚至嗅到了春天的气息了。中
      国队的于良璞悠然地说:“在大本营旁边的绒布河里有小鱼,4 月底去钓鱼吧!”
      说得每个人心里痒痒的,也仿佛春天真的来了,的确,在大本营,白天可以脱下羽
      绒服了。
      
          可这个时候,在山上修路的队员们是丝毫也看不到春天的希望的。他们在大风
      和冰壁面前寸步难行。
      
          北坳冰墙,打通北坳最大的险关之一。它是立在海拔6600—7028米之间的一道
      冰雪陡壁,坡度平均50度,最陡处达80度,戴上墨镜看仍是光滑雪白的一片,令人
      头晕目眩。修通前往7028米北坳的道路才是真正的登山开始。
      
          中方队员次仁多吉、日方队员山田升、尼泊尔队员昂·拉巴克等强手组成了结
      组,把保护绳一直架到了6800米。北坳顶上的4 号营地建立好了。这一天,难得的
      新月升空,群山安静地泛着银色的光芒。
      
          但紧接着向北坳顶上的4 号营地运输物资时,三国队员又在冰墙上与大风雪展
      开了严酷的拉锯战。北坳是位于珠峰和章子峰之间的一个鞍部(山坳),正是一个
      大风口,狂风不断咆哮,不时有人败退下来。前进营地的炊事帐篷被风吹了起来,
      日本电视队的帐篷也被吹倒了。宿营帐篷里点不着煤气炉,很多队员连茶也喝不上
      了,只能蹲在帐篷里。
      
          3 月26日开始,三国所有的运输队员开始往4 号营地运输,按照三国平等的原
      则,每个人都必须负重20公斤。但他们都在离冰墙顶部只有78米处被风雪无情地打
      了下去。时间不能拖,为了不至于延误整个登山计划,3 月28日,北侧队长向山上
      队员发出了要坚决完成任务的动员令。
      
          第二天,终于把将近1100公斤重的物资,主要是氧气瓶、煤气罐、食品和登山
      器械,背运到北坳顶部,胜利完成第一次行军任务。不过此时有五名队员已因病下
      撤。
      
          4 月1 日,4 .4 吨的物资已经有1 .8 吨运到了海拔7028米的4 号营地。北
      侧队以达到海拔8300米的6 号营地为目标的第二次行军开始。
      
          这天,南侧队经过长达九天的步行,也终于到达了设在孔布冰川东部的南侧大
      本营,营地海拔5350米。
      
          由于南侧登山路线较短,只需建立五个高山营地,比北侧少两个,因此迟至4 
      月3 日才举行开营式。三国联合双跨珠峰的南北大行军从此全面展开。
      
          4 月2 日,北侧修路队向第二险关、海拔7028—7450米的冰雪地带和大风口发
      起挑战。没想到大风口的狂风如此之大,而且是永无休止地吹着,加上出发时间晚
      了些,结果只到海拔7300米处便被狂风逼退。
      
          4 月3 日,天气终于晴朗了。三国先头部队再次出发,他们在冰坡上每隔50米
      打一个冰锥,拉上绳索。但随着他们的攀升,风也很快跟来了,每秒40米的大风甚
      至干扰了他们和前进营地的通话,对讲机里全是啪啦啪啦的声音。在海拔7500米的
      高度,山田升一字一喘,断断续续地说:“是的,我们正紧紧抓住绳子,否则就会
      被大风吹跑。”
      
          山田升已经是第19次在喜马拉雅山攀登了,其中还有两次登顶珠穆朗玛,有10
      次8000米经验的山田升也说:“这样的大风还是第一次碰上。”
      
          4 月6 日,山上的攀登队长和所有队员都集中在4 号营地。
      
          而大本营也为5 号营地的进展召开了一个气氛紧张的队长会。
      
          日方的桥本队长汇报了在4 号营地召开的攀登队长会议的情况,中心话题是:
      “风力太强,不能硬干。7 日向现在的最高到达点运送物资,8 日再向上进一步修
      路。”
      
          中方队长曾曙生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个和山打了20多年交道的老登山拥有的不
      仅是登山的经验,还有对他的队员的了解。他说:“按这样的安排,不去继续修路,
      会挫伤士气。明天,请让三名中国队员早晨7 点出发,去完成通往5 号营地的修路
      工作。”
      
          桥本队长不说话了,这不是彻底否定了攀登队长的会议了吗?后来,在桥本队
      长的回忆中,曾曙生的发言在当时是被他看做挑战的,就是说,以前的做法是不对
      的,现在让中国队员做给你们看看,当时的桥本认为,这不是三国友好登山,而成
      了竞争登山了。
      
          曾曙生没有理会桥本的沉默,他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这不是竞争,既然是一
      个团体,就不要考虑谁在前谁在后,山上的每一个弟兄都代表三国队员。
      
          大本营和4 号营地的无线电通话成了持续两个半小时的激烈争吵。最后达成妥
      协方案:最好让最有能力的队员去执行下一步的修路任务。
      
          第二天清晨,中国队的次仁多吉从北坳顶出发了,下午1 时总算把路修到海拔
      7790米的5 号营地。终于突破了东北山脊的强风地带。
      
          次仁多吉,被人称为是一个“钢铸铁打的汉子”。28天之后,也是他,第一个
      登上了顶峰,为了完成会师的任务,在山顶,在世界最高的地方,在不吸氧气的情
      况下,停留了99分钟。
      
      
      
          从7 日到9 日,海拔7790米的5 号营地和8300米的6 号营地道路相继被打通,
      紧接着便开始了北侧道路上最为漫长、艰巨的运输。
      
          不少队员背着沉重的装备几上几下,每走一步都要喘气,呼出的热气在眼睛上
      帽子上结了冰,能见度只有十几米。有时刚迈出四五步就被风刮倒,真想扔下背负
      的东西减轻负担。“可你想想,半途而废下来是什么滋味?”大家还是咬着牙硬挺
      住了。
      
          登山途中最可怕的还不是险恶地形、缺氧、冰雪狂风和疲惫等等,而是孤独。
      
          从北坳顶至5 、6 号营地的运输任务。长达七八个小时的行军中,只有白茫茫
      一片风雪为伴,没有色彩,没有声音,静得几乎让人发疯,李致新说:“第一次真
      切感受到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渺小。”
      
          回到北坳营地,看见风雪里等候他的宋志义,李致新的泪水顿时“刷”地流下
      来。“只有我一个人,”他觉得那么委屈。
      
          在整个登山活动中,李致新一共有四次孤独行军,每一次,都要落一次泪,但
      后来,他发现,这四次行军带给他的磨练受用一生。
      
          4 月15日,中方主力队员次仁多吉带了两名队员,又以6 个半小时的惊人速度,
      从北坳顶攀到6 号营地,完成中方第二次行军的最后一次运输。17日,全体人员撤
      回大本营休整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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