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校园(3)
      
          三、  圆明园废墟养育了我
      
          我在这里不想作“圆明园残毁考”。我没有资格。尽管我在圆明园留下的脚印
      既多也深。
      
          我说过,温德先生在这方面是半个专家。他给我展示过一些文献。比如曾任天
      津海关监督的奥麦(E.Ohlmer)曾用相机拍摄园景14幅,取名为《圆明
      园欧式宫殿残迹》。奥麦是位德国人。
      
          法国人亚乐园(Marice  Adam,  1889-1932),在中国
      海关供职,出了一本《18世纪耶稣会士所做的圆明园工程考》。 
      
          耶稣会传教士模仿凡尔赛宫完成了长春园的欧式宫宛。(属洛可可风格,时间
      大约是18世纪中叶,莫扎特出生前后)
      
          听了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我常跑到圆明园欧式宫殿遗存中去反刍,咀嚼,这
      对我是重要的一环。尤其在雪后放晴的日子闲游,面对西洋建筑或仅剩的地基,或
      仍留了残壁,荒烟蔓草,鸦噪暮云,我的思绪便渐渐提升到了天道人道的哲学境界。
      
          对于我,专心听了几年的莫扎特和贝多芬,努力逛了几年的圆明园残破都是
      “学”,都是“化”(消化的“化”)。宋朝杨万里有言:“学而不化,非学也。”
      
          在北大校园大、中、小的三圈同心圆的环境,我只尽心尽力尽性做了三个汉字
      的功课:触、思、获。
      
          杨万里说:“学有思而获,亦有触而获。”
      
          打开自己的脑壳即尽量去触,去思。
      
          触,主要指视觉。闲游圆明园,视觉第一,听觉次之。但一切的感觉印象,最
      后都要上升到思。我走向成熟,一步也离不开思。“我思,故我在。”
      
          也许,圆明园于我还是体认西方泛神论的最佳场所。我的泛神论既来自书本、
      音乐,也来自圆明园和香山一带自然景色,包括春天最初发芽的柳树和杨树,仿佛
      有种回音:“神圣,神圣!”
      
          是的,上帝就是大自然,大自然即上帝。
      
          中国人很容易接受泛神论。在圆明园荒野,与一草一木交往,其实是与神交往。
      久久自静,万道俱出。
      
          所以圆明园于我是一本无字的哲学书。里面既有中国哲学,也有西方哲学,而
      且是诗化哲学。这样的哲学最养人。
      
          最后,作为本章的结语,我还想提一下钟亭的钟声。1929年9月,燕园才
      有了那个圆顶六柱钟亭。燕大曾提出《撞钟法》:
      
          “每半小时撞钟一次,自十二时半起撞一下,一时撞两下,一时半撞三下,…
      …四时撞八下,到四时复撞一下。如是每四小时循环一次,每日早六时至晚十一时
      为撞钟时间。”
      
          我不知道,我今天的北大校园是否有钟声回荡?若有钟声,会有助于北大成为
      世界一流大学,足够抵得上投资2亿元的教育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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