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才华
      
          1975年的9 月,学校成立了文艺队,本山、我、还有赵本文、范光文、吴晓东、
      朱文祥、詹秀兰、周桂霞、朱凤霞、王世娟等都是主要成员。这是本山和我们正式
      接受艺术表演的训练和熏陶的开始。
      
          说起本山的艺术天赋,必须得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本山的二叔赵德明,和大宋
      朝的皇叔八贤王赵德芳只差一个字,便有人戏称他为皇叔,他也自以为得意。赵德
      明是个盲人,小时    候出天花弄瞎了一双眼。他虽然看不见,但却多才多艺,吹
      打弹拉样样都会,而且是无师自通。这也许是一种平衡吧,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只有在音乐中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排遣一下心中的寂寞。本山小的时候,几
      乎天天和二叔在一起,叔侄两个很是投缘。没事的时候,本山就听二叔拉二胡、说
      评书、唱大鼓。都说盲人的记忆好,这话果然不假。一些些经典的曲目像什么《回
      杯记》、《马前泼水》什么的,几乎可以一字不落地唱下来。要知道,在民间,几
      千年的中华文明就是靠这种方式传承下来的。人们的道德观念、行为准则都是以戏
      曲中的人物作为自己的目标的。
      
          本山天生具有文艺的细胞,在二叔的耳濡目染下,很快就掌握了许多吹拉弹唱
      的技巧。他也像二叔一样,在音乐的世界里找到了一块乐土,并且从此乐此不彼,
      与艺术结下了一生的缘分。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在学校的文艺队里自然是挑大
      梁的人物。而我们这些人,只能干些个跑龙套的角色。当然了,要是没有这些绿叶,
      光有红花也不行。就像赛跑似的,没有后面的人怎能显出第一的?
      
          其实在文艺队成立之前,本山就已经进行过表演艺术的尝试了。
      
          我们家原本是一个宁静的小山村。那时候人们的精神生活极其匮乏,到了晚上
      人们便无事可做。加上电力供应紧张,整个山村是黢黑一片。年轻人觉少,只有在
      无奈和寂寞中打发漫漫的长夜。我们最常玩的就是“藏猫”,即大伙藏起来,让一
      个人找。这种游戏很有意思,因为我们农村可供藏身的地方非常多:柴禾垛、大树
      上、门洞里,到处都是,找起来很不容易。有一次我在柴禾垛里扒了一个挺深的洞
      钻了进去,他们看谁也找不着我,就回家不玩了,也没告诉我一声。我在里面呆了
      老半天,冻得够戗。正当我觉得不对,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还有手电的光亮,我赶忙又藏了起来。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来到柴禾垛
      边,不走了。他们一边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一边发出“呼呼”的喘气声。我
      在里面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让人家发现。半个多小时以后,那两个人才离去。稍
      大一点以后我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搞破鞋”,法律上叫“通奸”。
      
          第二天,我把几个小伙伴骂了一顿,骂他们太不讲究,偷偷回家也不告诉我,
      让我遭这份罪,看了一场“现场直播”。
      
          “藏猫”玩腻了,我们便百无聊赖,无所事事。自从本山住到了我们家,就立
      刻改变了这种状况。开始的时候,我们俩用盆碗之类的伴奏,边敲边舞,唱一些二
      人转小调,纯属自娱自乐。我们的表演,很快就吸引了一些人围观,主要是些和我
      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看着看着,他们便不知不觉地也加入了进来。一时间,锅碗
      瓢盆“叮叮当当”地乱敲一气,好不热闹。二人转是一种民间自发形成的艺术形式,
      它的特点就在于观众有广泛的参与意识,形成演员和观众的互动。任何一种艺术形
      式的产生和流传,都是和它所在的地域的风土人情和生活习惯密不可分的。二人转
      正是东北人幽默、憨厚、乐观、豁达性格的真实写照。
      
          后来,本山把他的那把破二胡也拿了来,还弄来了一个破唢呐。村里爱好文艺
      的人也拿来了笛子,口琴之类的,一个小乐队就宣告诞生了。这回我们的演奏和表
      演就很正规了,无论是二人转还是样板戏,都有模有样。
      
          我们一折腾就是半宿,难免要影响别人的休息,有人就出来抗议了。结果来提
      抗议的人被我们的表演吸引住,竟也当起了观众,把提抗议的事给忘了。后来他们
      发现,这说说唱唱的,对缓解一天的疲劳有很好的效果。长此以往,要是听不着还
      真的有点闹心了。
      
          正是由于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们在学校的文艺队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
      余。
      
          文艺队的另一项业务,就是学演“样板戏”,这是一项政治任务。“样板戏”
      我们都很熟悉,那年头儿一花独放,除了它也听不到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但是往往
      越是熟悉的东西就越是出差。演李玉和的演员平时语言不太文明,有个口头语“他
      妈的”,不管说什么都得带个“他妈的”。平时说话人们听惯了也就习以为常,见
      怪不怪了。可是唱戏不行,尤其是唱样板戏。老师再三嘱咐他,不许带“他妈的”,
      他自己也加万分小心。结果在学校领导审查节目时,他一张口就唱道:“在他妈粥
      棚,正与磨刀师傅接关系……”没把老师给气死。还有像把“铁梅,开门去”读成
      “铁门,开梅去”这类的“政治事件”时有发生。
      
      
      
          我们学校文艺队的成功,还离不开一个关键的人物——那就是我们的郑奇老师。
      郑老师是从沈阳下放到莲花的,教我们的语文课。他多才多艺,不但课讲得好、字
      写得好,而且乐器、编剧样样精通。我们演出的节目,都是由郑老师自编自导。我
      们演出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相声、歌舞、表演唱,还有话剧等等,这对于我们是一
      个极好的锻炼。后来,我们演出的《打夯歌》(相声)、《四老汉学毛选》、《战
      斗的山村》等节目,在公社的汇演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郑
      奇老师。在他的身上,我们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如果把本山比作一条船,从山间溪流中驶出,奔向大江大海,那么,郑奇老师
      就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航标灯,给他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在本山以后的艺术生涯中,
      他还遇到了好几个这样的航标灯,使得他的艺术之舟能够一帆风顺、畅行无阻。
      
          本山是幸运的,但是这份幸运是来源于他对艺术的执着。除了他的天份以外,
      对艺术的执着和热爱是他成功的重要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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